她老皱的嘴角忽然豁开一丝嘲笑:“你老实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咳咳......告诉你什么?”我的嗓子仿佛粘着一口痰,好难受。
“你告诉婆婆,”她的眼睛里忽然透出一些光亮,“张梅现在藏在什么地方?我就保管你好好生生地老死。”
我一愣,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张梅的消失,不是被村里人抓走了?我忽然想起破除献祭时的场景,积极是被抓到了现场,可的确没看到张梅,我心里又是惊异,又感觉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我冷冷地回答。
她轻轻一笑:“也好,总之她逃不出去,山里只这么大,死活会搜她出来!”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笑意已变成了咬牙切齿。她颤巍巍地站起来,拄着拐杖,缓缓地走出房门。“福田,你进去看看他。”外面响起她的声音。
很快脚步声响,一个人钻入房门,出现在我面前。
我一下子觉得我是在做梦啊!我的眼睛张大来,死死地盯着站在我眼前的人。我缓缓地摇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看见的,竟然是我自己。
日期:2011-12-13 16:45:00
诡变:转死为生 四十四、最大的秘密
我看见我自己直挺着腰站在眼前,这绝对是一幅诡异到无可复加的画面。我吃力地抬起手,指着他,却惊讶到哑然,张张嘴,吐不出嗓子里的那句话。
他看了我一眼,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门,过了片刻,又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双手捧了一盆水,放在我的床铺旁边,接着拾来凳子,坐下去,看着我轻轻一笑:“看看。”
他指着那盆水。
我不明所以,想看那盆水,却有点不敢。最后我缓缓地扭头,水平如镜,倒映着一张微皱的蜡黄色的脸。我险些恶心的吐了出来,心里惊骇到无以复加。我浑身因害怕和愤恨而剧烈的发抖。盆里的水褶皱起来,那张脸变得支离破碎。
我抬起头,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愣愣地望着他。他点燃旱烟,砸吧起来,神貌舒服极了,说:“得谢你,我又有四五十年可活了。”
这一句话,如同火上浇了一碗油,进一步刺激了我的神经。
我的头脑仿佛在不停地被火灼烧,温度不断升高。浑噩之中,我忽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我和马福田的意识都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年轻和老迈的躯壳。我们置换了各自的生命。由年轻至老迈,濒临垂死;由老迈复年轻,自此长生。
一瞬间,我感觉醍醐灌顶,曾经许许多多不解的疑问,全都在脑海里抽丝剥茧般分离开来,无与伦比的清晰。
“你放心地躺在这张床上,咱们对待破除禁忌的人,一向让他自然而然地老死。只要你不乱来,也不胡思乱想,我保证你还能活到五年以上。”他看着我,漫不经心地说。
我的心已经凉到了极点,我死死地盯了他好一片刻,终于绝望地瘫倒在床上,心里只想着:怎么会这样?一切怎么会这样?
我猛地明白过来,石旭、上进等人在十字祭台的行为为何会突然反常,莫非,他们早已被......我惊骇无比,如果真是那样,我岂不是和已经不是石旭的石旭、以及不是上进的上进,在一起呆了那么些天的时间,而且对他们赋予百分之百的信任。而所谓的破除献祭,也完全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还有些事落着去办,你就一个人老老实实地呆着吧。”他站起来,准备出门。
我叫住他:“石旭他们呢?”我吓了一跳,嗓音连我自己都认不得了,竟是如此苍老和沙哑。
“早死了,你应该能够明白。”他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为了骗你自愿去破禁,才搞了这么多事,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难对付了。”他摇摇头,嗓音里充满了得意。
他走到门外,喊了一声:“老伴儿,他醒了,熬碗药给他喝。”大娘的声音在极远处回应了一声。
日期:2011-12-13 17:05:00
门嘭地合上了,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心里已是翻江倒海,无限汹涌。
“为了骗你自愿去破禁,才搞了这么多事......”他的话,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激荡,如同一声声高高在上的嘲笑。我恍然间明白了,一切果然如同张梅所玩的戏法一般,碗口无物,瞒天过海。我想明白为什么村里死一人,我们知青小组就会失踪一人。一直以来,这一个接一个的疑惑纷沓来至,仿佛杂乱无章,其实只不过被抽去了一条主线而已,如今我已知道了这条主线,所有的疑惑,一瞬间串连了起来。脑海里的那片混沌迷雾,终于彻底波散了。
我痛苦了好一阵,头脑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我想起进来后发生的第一件不寻常的事,石旭的消失。也许石旭的消失,真如他自己所说,是鱼目混珠的办法,但那时候,说不定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被置换掉身体,但我能明白一件事,他的消失,是这整个迷局的开端。从一开始,我们就被人家牵着鼻子在走。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濒临将死的王二爷。那天我们去看他时,他灰蒙蒙的眼睛忽然睁得很大,死死盯住我们,那是多么恐惧、惊惶却又充满希望的眼神,他张着嘴想说话,却自始至终发不出声音。我明白了,那是我曾经的朋友,处在生死边缘的朋友,他曾无限渴求地期盼我们拯救他,却最终破灭了希望,看着我们一个个背影的离去。而那天张梅在地窖里看见了石旭的脸,当时石旭应该是真的躲在里面,但很可能,那时他已经不是原本的自己,而是一具寄体......
我恍然明白过来,这就是长生不死之法,嫁接生命,源源不死。如此一想,只要村里有人真正地死了,那就证明发生了一场生命的置换,死去的,只可能是我们知青小组的人。
这般对号入座,余志的失踪与黄伯的死,上进的失踪与黄瘸子的死,姜汝明的失踪与孙老汉的死,全都能够得到解释了。我心里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上进,原来后来与我相处的人,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他,而是那个挨千刀的黄瘸子!
我再细细地往下想,村里还死了谁?吴有贵!那个雷雨夜出门吆喝鸡鸭却被雷电劈死的老汉子。可我们之中没有人失踪啊?
随即我恍然了,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名字:李积极!那个雨夜,三四个小时的外出,已足以让他被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突然觉得很无奈,村里人竟然在我和张梅之间安插了一个“间谍”。这个间谍是如此的完美。我和张梅如何能够料想到这样的事,他不但能偷知我和张梅随时随地的想法,从而传达给王婆婆、队长等人,掌握清楚我们的情况,而且某些特殊时刻还可以冒出头来,牵引我和张梅的鼻子走。难怪挖腐骨蚯蚓时他会自告奋勇,让我觉得他像变了个人似的,故意引我们进入山中,而挖完蚯蚓之后返程,也是他故意发现树上绑着的枯草,引我们找到上进和秦杨。长生山上的大火之后,队长故意装病,他也故意答应再次进山寻找,从而假装消失,引我和张梅焦急,自乱阵脚。他来去自由,几乎一个人主导了我和张梅后来的所有举动。而他消失之后,张梅也失踪了,接下来他失踪之后村里人就把石旭这张隐藏得最深的牌亮了出来,再一次牵着我的鼻子走。什么狗屁献祭,这一刻我全明白了,他们就是要引我去十字祭台,“自愿往生”,“破除禁忌”。唯一我尚不知道的,是那个禁忌,那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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