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满脸狐疑:“就你那熊样儿还能找着女朋友?以前人家小芬,多好个姑娘,一点都不让人操心。你他妈还对人家挑肥拣瘦的!你还能找得着什么正经东西!”
两年前,我妈托人给我介绍过一个女朋友。其实说心里话,尽管我表面上好像对相亲这东西不屑一顾,但其实,那时我的确饥渴坏了,那时我在一个国企房产公司的分公司上班,分公司只负责接管一些被总公司征地的农民,公司没有任何经营,办公室里除了我,最年轻的人48岁。在那两年里,我几乎没结识过一个陌生女性。有一段时间,我甚至饥渴到见到一个“女”字偏旁的汉字,都能一阵激动。所以当介绍人说那女孩26岁,人老实本分,是个美女时,我暗自窃喜。
但即使到了那么饥不择食的地步,我见了小芬的第一眼,还是立马泄了气了。她比我大两岁,尽管毛头小伙经常对比自己成熟的女性偏爱有加,但小芬那眼角夸张的皱纹和她土气的穿着,仍挡不住我的无限感慨,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实在太远了!平时我一直觉得满大街都是美女,可真正轮到给我的那个,就实在是太难看了!我发觉除了介绍给我的女人以外,其他人都是美女!
虽然爸妈对小芬的朴实很赞成,虽然小芬对我的性格很满意,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因为照他们的意思,我和她谈个半年就可以考虑结婚了!而且“结婚之前不能“毁”人家姑娘。”MB,虽然老子一事无成,但老子还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我很难想象今后一辈子的努力就是为了小芬那样一个土里土气的假小子。
之后我一直在我妈面前表现得对找对象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所以我妈今天听我说照顾女朋友,觉得很难接受。而且,她一直对我回绝小芬那件事耿耿于怀,因为她觉得很难再找得到小芬那样可以任她摆布的儿媳妇了。
我妈是东北人,我爸是上海知青。所以我的性格里糅进了最粗犷的东北野性和最细腻的江南柔情。我一向在父母面前很温顺,但我最受不了别人对我吹胡子瞪眼。老妈并不认识吴嘉淇,但她不应对一个凭空想象的女孩加以中伤。她就因为我连日晚归和彻夜不归而迁怒于吴嘉淇。
其实,我并不是因为妈妈的不理解生气,而是我牵挂着医院里的吴嘉淇,我很着急,我的声音不免有些高。我从来没跟我妈翻过脸,所以她看到我为了一个未曾谋面的姑娘跟她吵架,令她很恼火。
就这样,我和老妈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争吵。
我妈嚷着:“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说我跟你爸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你?我退休工资一个月一千多块,你爸再过两年也退休了,我们俩个人将近三千块钱干什么不够用?我们犯得着现在还这么操劳吗?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你为了一个狐狸精就想打爹骂娘了!全当我没养过你这个孽种!滚,你个鳖犊子!滚了以后就别回来!”
本想回家洗个澡,睡个觉的,但我只拿了充电器和几件衣物,就含泪走了。我不敢回头多看妈妈一眼,我怕我一回头,就舍不下我含辛茹苦的父母了。
日期:2007-09-28 16:31:51
我去了吴嘉淇那个令我无限神往的小屋,它目前是属于我的。当我插上旅行充电器,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里面已经塞进了很多短消息。有从家打来的来电提醒,有蒋慧慧打来的来电提醒,还有蒋慧慧发来的短消息。
从时间上看,家里的电话都集中在我和老妈争吵之前。也就是说,我离开家之后,我妈就没再给我打过电话。我妈这人,刀子嘴,豆腐心。我想,我毕竟是她儿子,将来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蒋慧慧只在下午一点多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后来又发了两条短信。一条内容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她来往多久了?”还有一条内容是:“那好,明天早上九点,我在上大宝山校区的正门口等你。”
搞什么飞机?明天是星期四,大家都要上班,我怎么可能跟她去约会呢?我正要发信息回绝她,忽然想到,这条消息好像是八月份我和她第一次约会时发给她的。她现在原封不动地回了过来,这不是在约我,这是在警告我她留有我跟她约会的“罪证”,她这是在威胁,她这是在敲诈!
她会不会把这条短信给吴嘉淇看?她爹是玩政治的,想必她也不是等闲之辈。我像是被她拿住七寸的小蛇,有种无力反抗的感觉。我只能求饶似的给她回了一条消息:“蒋慧慧,我们做好朋友不是很好吗?”回完之后,我就进到那个每天与吴嘉淇的胴体有切肤之亲的浴缸里泡澡。
我在吴嘉淇的浴缸里刚要酣然入梦,就被房间内的手机铃声吵醒。我懒洋洋地起来擦身,磨磨蹭蹭地去接了电话。如我所料,打来电话的正是蒋慧慧。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牢骚。她跟我说:“你让我输给吴嘉淇,你说我能甘心吗?”
我听到蒋慧慧的啜泣声,好说歹说,跟她告饶了半天。她忽然嚷了一句:“陶朱,我恨你!”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拿着手机,站在屋子里愣了半天,才想起吴嘉淇正在医院的病床上等我。
日期:2007-09-28 16:41:47
我找了一个脸盆,一条毛巾和一块香皂。医院里有公用的脸盆,但那东西谁知道有没有病人用它洗过脚、洗过屁股?谁知道有没有病人用它洗过痤疮、洗过痔疮、洗过褥疮什么的?我当然不能让我的吴嘉淇用公用脸盆,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肯用。
在小区里,我被一个老头拦住,他扯着我说我是小偷,昨天晚上要偷助动车来着。此时正值下班高峰,过往的居民很多,被他一嚷,大家团团就把我给围住了。
我是贼,但我是来偷心的,以后可能还要来偷欢,而不是偷车!
现在的我,已然没有昨夜那么慌乱了,我跟他们解释说我昨晚是来过,我是来朋友家,我打着手电吓跑了蟊贼,所以你们的财物才没遭到损失,我是好人。
众人七嘴八舌,说这小子胆子倒不小,昨天没偷成,今天还敢来!一个男子在边上义愤填膺,他说他昨天就在楼上看到我的,说我听到大家喊“捉贼”就逃了。
我问男子:“你家住几楼?”
他说:“干吗要告诉你?”
我问:“不是一楼吧?”
他说:“嗯。”
我说:“大叔,我昨天晚上撑着伞,你在楼上能看到我什么啊?”
起初扯我的那个老头说他家住一楼,他听到昨晚有人喊“联防队来了,快跑!”,就到窗边看了,他清晰地看到我的脸。
我说:“那么那小偷说的是什么方言你知道吗?”
老头说:“安徽阜阳话,我以前在安徽当过兵。”
我大骂:“那你tmd还说我是小偷!我说的不是上海话吗?”
老头有点懵。我举起脸盆继续说:“小偷有到小区里偷脸盆的吗?MB!”
后来大家见老头理屈词穷,轰然散去,没有人对我的委屈报以歉疚。所以我对着老头不依不饶,我说:“老师傅,你也一把年纪了,做事怎么这样啊?你这样诬蔑我,对我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啊?”
后来还是一个老太太过来圆场,她说:“小伙子,你是好人,你人真不错。算了,你别跟伊计较了,大家都是为了防贼。”
日期:2007-09-28 17:50:15
我走进病房的时候,吴嘉淇正靠在床上可怜巴巴地朝门口张望,见我来了,她很开心地笑了。我过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微笑着坐在她的床边。
这个时间段,来医院探病的家属最多,他们都在饭后闲聊。而吴嘉淇的床前只有我一个人陪伴,大家看到,都跟吴嘉淇说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我们相视而笑,吴嘉淇脸上刻意掩饰着幸福与羞涩。我很喜欢这种气氛,一个屋子聚集了十二三个人,但一点都不吵,有人正有条不紊地给病人喂饭,有人正跟亲人娓娓地叙述家里新近的变化。大家各忙各的,却没有争名夺利,没有争风吃醋。我和吴嘉淇也沉浸在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恬静氛围里。这应该就是和谐社会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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