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公丨安丨部报告,2004年,共破获拐卖儿童案1975起,解救拐卖儿童3488人。这仅仅是破案的数据,是冰山的一角,在海水之下还有更多不为人所知的内容。天下没有什么事情,比一个妈妈失去自己的孩子更加残酷。人贩子拐卖一个孩子,就等于毁灭了三、四个家庭,多少失去孩子的父母从此精神失常,多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从此一病不起?
日期:2007-7-28 1:26:52
我国对于拐卖妇女儿童罪处以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刑侦一号大案主犯白宝山因为盗窃几件衣服就被判了4年徒刑;马清秀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5年,马清秀涉案金额达931万元(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最高量刑是5年)。
我们不禁要提出疑问,现行法律的天平是否倾斜了呢?天平的两端,有时是否过轻有时是否过重呢?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对每一双光着的脚提出疑问,为什么没有鞋子。只需要从衣衫褴褛的洞里深入细察一下,就会发现一个苦难的世界。
我们应该正视这些,因为这正是我们自己制造出来的。
日期:2007-7-28 1:28:13
第二十九章 乞丐
那个人贩子,那个新疆女人就是阿衣古丽。
库尔班锒铛入狱之后,阿衣古丽就带着巴郎四处流浪,她想过工作,可是没有找到工作,她想去监狱看看库尔班,但是又打消了这种冒险,因为她也参与了贩毒和盗窃银行。在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她怀念家乡的葡萄架和棉花地,想念从前的平淡生活。最终她觉的自己走投无路了,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把自己的儿子卖给了山西的一户农民。
当时,阿衣古丽拿着钱,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的时候,放了个屁,她咯咯的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返回那户人家,老实巴交的买主——那个家徒四壁的农民——问她怎么又回来了。她说,舍不得孩子,我再和孩子说几句话,她把巴郎搂在怀里,在他耳边悄悄说:十天之后,你从他家偷偷跑出来,我在村口的那大槐树下等你,我再把你接走,记住了吗?
巴郎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这种使人人财两空的把戏她只玩过三次。第二次,她把巴郎卖到了贵州,几天后她带着巴郎逃跑的时候,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后面追她。第三次,她把巴郎卖给了广州的一个维族老汉,老汉叫阿帕尔,乞讨为生。
这里要简单说明一下,在广州、深圳等发达城市,都有一大批职业乞丐,以深圳上海宾馆公共汽车站附近的乞丐为例,几位来自河南的叫花子只要看到交通灯变成红灯,就会喊一声:“灯红啦,快上!狠要,灯一绿就没有啦!”他们向等候红灯的车辆不停作揖讨钱,他们每个人一天的收入大概在70元左右,一月2000元,这个数字是很诱人的,所以不断的有人加入到这个群体,有的一家几口人共同出来乞讨,甚至有一整个村子的村民结队乞讨。
新疆老汉阿帕尔就是一个职业乞丐。
日期:2007-7-28 1:41:23
最初他拄着一根木棍,端着破茶缸,走街串巷,收入甚微。后来他从家乡带来一个残疾儿童,一个嘴歪眼斜流口水的女婴,每天就是坐在幼儿园门口,幼儿园门口确实是最佳乞讨的所在,接送孩子的家长很容易将对自己孩子的爱转化成对这“爷孙”俩的同情。
1999年,也就是菊花硬币发行的那一年,阿帕尔每个月都要去银行兑换两箱子硬币,一箱子一元的,崭新锃亮,每一枚硬币上都有一朵菊花;一箱子五毛的,黄灿灿的,散发着金子似的光芒。
2000年4月,他的摇钱树——病婴死掉了。9月下旬,阿衣古丽将巴郎以4000元价格卖给了他,他对巴郎感到失望,因为巴郎太健康了,年龄也有点大,他向阿衣古丽表示愿意出高价买一个四岁以下的孩子。10月6日,阿衣古丽将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带来了。
在阿帕尔的住所,广州市天河区棠下的一个出租屋里,他和阿衣古丽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阿帕尔摇着头说,这孩子我不能收。
阿衣古丽问,为什么?
阿帕尔说,他穿的太干净了,你看看,这衣服,这鞋子,这胳膊和手都太嫩了,你从哪偷来的?孩子父母还不找疯了,他们会找上来的,会打死我。
阿衣古丽两手做一个掰东西的手势,你可以弄残他。
阿帕尔说,丧天良的事,不能干。
阿衣古丽说,你心眼不坏。
阿帕尔说,除非你贱卖。
阿衣古丽说,你说个价。
阿帕尔说,4000,看在真主的面子上。
阿衣古丽说,成交,给钱。
阿帕尔说,给啥钱啊,咱俩扯平,你把巴郎领走,这孩子留下。你的小巴郎,他不跟我上街讨饭,嫌丢人,还拿把小刀子,捅我,一天到晚在外面玩,饿了就回来吃饭,你还是领走吧。
阿衣古丽骂道,阿囊死给(维族脏话),过几天我把巴郎带走。
日期:2007-7-28 2:12:42
当天晚上,下起小雨,阿帕尔坐在小圆桌前喝酒,他教孩子喊爷爷,孩子不喊,他就用拐棍敲着地面说,以后我就是你爷爷。
巴郎哼着歌曲回来了。他象大人那样给自己倒杯酒,抓起桌上的煮羊蹄就啃,他看到床腿上拴着一个小男孩,问道,这是谁?阿帕尔说,买的,明天就带他上街。巴郎说,那我先给他化化妆。
巴郎把手上的油抹到小男孩的衣服上,又把烟灰倒在小男孩头上,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
这样才象个小叫花子,不许哭,巴郎拿出一把蝴蝶小刀威胁着。
小男孩惊恐的向后退。
你叫什么?巴郎用小刀捅了桶小男孩的肚子。
旺旺,小男孩回答,他吓的几乎要哭出来,却又不敢。
旺旺,巴郎重复着这个名字,哈哈笑起来,你是一只小狗,以后我就喊你小狗。
小狗,你从哪来?
小男孩摇了摇头。
巴郎拍拍额头,换了一种提问的方法,你家在哪?
小男孩想了想,武汉青年路光华小区四号楼,他说的很熟练,看来平时他妈妈没少教他。
阿帕尔纠正道,你家在新疆,巴楚县,再敢说武汉——老乞丐举起拐棍做个要打的姿势——就抽的你乱蹦乱跳。
你妈不要你了,巴郎说。
小男孩用手背揉着眼睛,呜呜的哭起来。
那又有什么,巴郎耸耸肩膀说,我阿达进了号子,阿妈把我卖了三次,三次,他向旺旺伸出三根手指,然后他把一个羊蹄塞到旺旺手里。啃,巴郎命令道。
日期:2007-7-28 2:14:07
每天,阿帕尔都带着旺旺上街乞讨,旺旺已经彻底的沦为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阿帕尔还用白胶、红墨水、棉棒在旺旺腿上制作了几个伤口,这些假的烂疮做的非常逼真,如果放上蛆,抹上一点臭腐乳吸引苍蝇,对乞讨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为经常哭,旺旺的眼睛深深隐在一层阴影里,已经失去光彩。最初跪在街头,神色仓皇,对每个人都有着无法克制的恐惧,然后他习惯了,麻木了。巴郎有时也跟着阿帕尔乞讨,但是更多的时候他喜欢在街上四处游逛。孩子是很容易混熟的,正如两颗星星的光芒是一样的。巴郎有时欺负旺旺,有时亲切的称呼他“小狗弟弟”。
有一天,淅沥沥的下起小雨,这样的天气没法出去讨钱,阿帕尔就躺在床上睡觉,老年人总是睡的很沉,旺旺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些卡片,两块磁铁,几个掉了骨碌的小车,他拿出一个很漂亮的塑料小人,对巴郎说,给你。
垃圾箱里拣的,巴郎不屑一顾。
给你玩。
这有什么好玩的,巴郎说,有很多好玩的事,你不知道,我带你去冰窑,天热,那里也有冰,再去游泳馆,我们可以溜进去,从台子上跳到水里,我带你去三元里,看那个骨头女人,她还没死,还要去火车站看人打架。
我想妈妈了,旺旺说,他抬起一双大眼睛,忍着满眶的眼泪,他并没有哭出声音,只是任由泪水涌出来,唉,这个小小的孩子已经学会了坚强和忍耐。
巴郎说,哦,过了一会,他打个响指,似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说,这还不简单吗,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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