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402宿舍的学员全部到齐,名为军训、实为同学之间互相熟悉的友谊之旅如期开始。林晨孤单的身影在中文系里并不少见,中文系的学生一贯被刻画成古板、内敛、孤立的传言也是有所依据的。林晨这只是其中的的一员,但他与其他人的不同却是他结识了两个兄弟——周永俊、唐大宝。周永俊、唐大宝两人也算是中文系里的怪人,他们开朗、外向,毫不介意地把自己的好色、贪玩、低俗等一切丑态展示给了所有人,如此一来,他们到成了中文系里一抹亮丽的风景线。
高等学府的军训一般是不会出现体罚的现场的,但周永俊、唐大宝对本系女生的调戏屡禁不止,教官也只好单独给他们上课。不过每到回到宿舍的时候,周永俊、唐大宝总把这些事拿来当做谈资,聊聊教官与他们是多么一见如故、多么怜爱有加……当然,这只能带给宿舍内的一众好学生掩口一笑。
日期:2011-11-22 20:22:43
林晨每每躺在床上,所有的过往都会在脑海中反复重现。他依旧对纪元一无所知,他无法去询问任何人关于纪元的事情,他更不想把麻烦带给每每凑在他身旁讲着恶俗笑话的好朋友。是的,唯一让林晨可以踏踏实实地安稳睡去的总是在念及这两个朋友,林晨也第一次体会到了友谊的滋味。
军训罢了的当天,夜里一两点,林晨觉得应该是这个时间,他记得宿舍的吵闹声熄灯后太久才停歇。周永俊攀着林晨的床沿捅了捅林晨:“睡了么?”
林晨将脑袋偏向周永俊,睁开了:“怎么?”
周永俊露出了一脸笑容,一翻身跳上了林晨的床:“让让,你腿真搁。”林晨急忙缩住了腿,但看到周永俊仰头靠在墙头的样子,也起了身,坐在了一边。
周永俊掏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根自顾自地点燃,随后将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了林晨:“林晨,我觉得你这些日子太不正常了。怎么了?有什么话想给兄弟说说么?”
日期:2011-11-22 20:22:52
林晨也是第一见周永俊如此认真的和一个人说话,那一声兄弟让他正在从烟盒里抽出烟的抽抖了抖。林晨勉强控制住心神,这些日子的恐惧、担忧、迷茫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因为那一声简单的“兄弟”,他点上烟,深吸了一口,终于开口了:“我害怕了。生平第一次如此惧怕一个人……”林晨把脑袋偏向了一头,不敢看周永俊的脸。
“那个故事……你还记得吧……那天你说的连环杀人案,就是你曾经破获的吧!”周永俊淡然道,“我专门查了许多关于你的资料,省状元,了不起,真的。”
“呵呵。”林晨苦笑了几声,“省状元另有其人,我只是顶替了他上来的……”林晨顿了顿,吐露了心声,“我不想带给你们任何的伤害,不想让你们因为我惹上任何的麻烦。”
“你说你惧怕?惧怕什么?咱们是兄弟,兄弟,就是用来要共同承担喜、怒、哀、乐的。”周永俊的眼神涣散,直直地看向远方,仿佛洞穿了一切,“林晨,我跟你交换一个秘密,你也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好么?”
林晨微微“嗯”了一声,轻不可闻。
日期:2011-11-22 20:23:11
“我并不叫周永俊,我叫李浩。我是顶替了我最好的兄弟——周永俊的名字而来到的这所全国著名的大学。周永俊则因为我的原因名落孙山,不得不去外地打工了。他家很穷,穷到你都无法想象……我去过他家,茅草屋!你相信么,是茅草屋!他的家里只有他和他母亲两个人,他的母亲病重,可他依然每天骑几个小时的自行车在学校和家之间奔波……他考出了好成绩,可我却因为我的自私剥脱了他的一切。本来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可是,我却强行霸占了他的荣誉……”周永俊苦笑着摇头,“他的母亲在他离开家外出打工后就病死了……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我能想到他的痛苦,真的,因为我如同他一样痛苦。我是被逼的!我承认我的自私,但我是被我家里的人逼迫顶替了他的名字。你知道么?每当有人叫‘周、永、俊’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痛吗?”
林晨回身拍了拍周永俊的肩膀,眼见着周永俊的眼泪溢出眼眶却不知怎么去安慰他。
“失态了。失态了。”周永俊一把擦去眼泪,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你呢?林晨。你有什么秘密可以和我分享么?”
林晨深吸了一口气,逐渐稳住了不安的心情:“你认识纪元么?”林晨的声音依旧很轻,他尽力把持着音调,好让这些话不让周永俊以外的人听到。
日期:2011-11-22 20:23:24
“纪元么?是隔壁戴眼睛的那个男生么?”周永俊的眼神微微左瞟,回忆了许久,“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啊。我刚来的时候就是他帮忙搬的行李。唐大宝来了之后我们三个还一起吃过饭。那个学哥人很不错啊。”
林晨摩挲着鼻尖做着他的决定——我不能告诉他。那个人说过,他玩腻了就会杀掉我!那我将这些事告诉永俊的话,永俊不会相信的!更可能,永俊也会被那个男人威胁……不行,绝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周永俊!
“怎么了?林晨。”周永俊注意到林晨不断晃动的眼球,他肯定林晨一定在做着思想斗争,林晨想要向他吐露的事一定非比寻常!周永俊努力追上了林晨飘忽不定的眼神,跟林晨对视了一眼,几乎用吼地喊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啊!林晨!”周永俊无法掩饰心中的不安,更觉得林晨欺骗了他,本是同等的交换,周永俊说出了他心底最需要保护的秘密,而林晨却……不如周永俊所愿。
日期:2011-11-22 20:23:33
唐大宝翻了个身,显然他是被周永俊吵醒了:“这么晚了还不睡?你们俩搞基啊!”
周永俊转头“呸”了一口唐大宝,按了按林晨的肩膀,扭身跳下林晨的床板,脑袋置身在林晨的床头,静静地盯着林晨,轻声道:“等你想要告诉我的时候……兄弟,我希望你也把我当做兄弟。”随后周永俊这才躺回了自己床上。他瞪了异样眼神的唐大宝一眼:“给爷滚过去睡觉,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林晨左手从周永俊忘记带走的烟盒中再次抽出了一根烟,把右手上快要熄灭的烟头扔出了窗外。这一夜,林晨注定无法入眠。
日期:2011-11-22 20:23:42
第六章 兄弟
林晨在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勉强躺下合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睡着,满脑子老七八糟的东西冲蚀了他的脑海。他知道他并不是不想找周永俊诉说他的事,他知道他并不是不想找任何一个可以倾听他故事的人诉说这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压力,但他不敢、更不能。
他不是不想抵抗来自于纪元的压力,可每每想到那个眼镜男的先知先觉,那个眼镜男可以制服一个强壮威猛的大汉,那个眼镜男无比精明的算计……林晨就觉得一阵无力。
那个叫做纪元的男生,太可怕了——他可以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他可以自虐地将指纹切掉,他可以制服比他壮硕数辈的男生,他可以让任何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也可以让任何他许可的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想到这些,林晨的无力感更加确切。曾经也认为可以玩弄天下人的林晨此时竟然如同行尸般失去了原本属于他的高傲、属于他的敏锐直觉、属于他的洞察之心。林晨的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呼唤着被林晨深深埋葬的自我,但那个最真实的“林晨”仿佛睡了……只留下一个懦弱、自惭形秽、跪地认输的他。
日期:2011-11-22 20: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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