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辈——一代人的心灵葬礼》
第20节作者:
泪问花 我把原委一抖,顿时群情雀跃,又笑又闹,围着我,高兴地拉起手,跳了起来。
我的心被大家的喜悦清洗着,渲染着。我感到如释重负。说真的,开春以来,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开心,郁塞胸膛的、黑油油黏糊糊的苦恼,仿佛被暴风骤雨冲洗的一干二净,还我一个清爽的世界。
既已稳操胜券,下一步就是等着看好戏了。此地亦不宜久留,需迅速撤离。我们一同分析了形势,觉得目前再贸然四处走动,甚为危险,众人提议,是不是再另打新洞,我一想,不如来个出其不意,不打新洞,就住旧洞。人们刚刚向我们的洞穴发动过攻击,熏过烟,以为我们早给烟熏死了;至少,也不敢再待在那里了。笑话!现在我们将计就计,还回到原来的家去。想赶我们走,嘿!没那么容易。
不过,作为正门入口,不应该选择在花园里了。那里实在惹人注目。且夏天来临,日照时间太长。我们选择了办公楼的左侧,那里长着一片茂密的美人蕉,既阴凉又遮人耳目。再说,街尽头目们的办公室,眼皮底下更安全;还增加一条新安全通道,出口设在宿舍楼背后,那里杂草丛生,人迹罕至。旁边就是围墙,一旦有事,可由此撤出,翻墙逃走。
大家对此计划没有异议,便分头执行去了。我另派两名侦查人员潜入总头目的办公室去,搜集情报,掌握动向。
日期:2012-01-01 15:42:49
16
殷红色的霞光还只是浮在半空,就被层层围拢过来的灰褐色的云吞没了。四周渐渐模糊,整个天地如喝了过量的酒,迷糊了;摇晃着要坠落幽深黯淡的黑夜里去。
堵死旧通道,打通新出口。大家忙了大半天,又累又饿;用过晚餐,正准备休息。“嘟嘟嘟……”一串串报警似的尖叫声刺破夜幕,几辆头顶上闪着鬼眼似的紫色光环的救护车飞快地驶入酒店,接着是紧张、慌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一会儿的工夫,尖叫声又气急败坏的嘶叫着,由近而远,逃遁了。
我知道事情成了,叫大家放心地摸到花园去看热闹。我呢,留在洞里独自用心咂摸一下作为胜利者的傲气和荣光。
下一步又会怎样?更疯狂的报复?来吧!我死在水塔里给你看!我死在你的锅里给你看!你在明处,我在暗处。我哪都可以去,晚上也可以奉陪。来吧,拿出你的新式武器来吧!还有什么阴谋和权术?弄得我们家破人亡,害得我们人不人、鼠不鼠!你们这些黑了心肝的刽子手!现在尝到甜头了吧!
幽暗的洞穴不再幽暗,因为我的心明净。我觉得自己站直了腰杆,争得了尊严。
尖叫声走后,鼠辈们笑逐颜开地回到洞里,个个像小孩似的,高兴得像过节。大家七嘴八舌说个没完。“嘿!真带劲!”“到底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又十分惋惜地埋怨我:“你为什么不出去看看?太可惜了!”我笑而不语。
大概是凌晨时分,侦查人员汇报了他们得到的情报。
晚餐后不到一刻钟,就有十几个人中毒倒下,顷刻间,富丽堂皇的酒店形如一头遍身爬满跳蚤的畜生,骚动不安。救护车走后,酒店里大大小小的头目们全集中在总头目办公室,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值此旅游旺季即将来临之际,弄出此等乱子,是要砸饭碗的!大约一个小时后,医院来电话说“病人已转危为安。致病原因是一种莫名的毒素,具体情况有待进一步化验、分析”。缄默的人群,立刻焕发了容光,像一头徘徊不前的鹰忽然瞥见一群毛茸茸的小鸡。
“肯定是歹徒在搞破坏!”
“不然就是从市场上买来的鸡鸭又瘟病!”
“八成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捣乱!”
“也可能是……”
“没准是……
……
他们的脑袋如暴雨后的水车转的飞快。
又一个电话说,毒素很可能是来自某个鼠药厂所用的某种毒药。众头目一听,心里明了,便不再言语。总头目那尖刀一样的指头直戳一张英武而尴尬的脸上,“这就是你卫生工作的成绩?咹?”说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墨水瓶和纸张吓了一跳。“从此不许再撒放老鼠药!”
总头目到底是个人物,醒悟到此时发泄恼火无济于事,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两圈,眼白闪了两闪,果断地下达指示有三:一,、派专人细心照料患者,并主动承担全部后果。离店前,要给他们每人一只有分量的红包;二,、马上派人去找负责化验的有关人员,讲好话,送红包,清酒。无论如何要塞住他们的嘴巴;三,、连夜检查厨房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地面和所有的用水设施。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到一个钟头,事情就彻底明白了。众人个个像被斗败的公鸡,神气扫地。总头目那肃穆的脸上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好吧,以后改用鼠器,这样老鼠会好受些”。话到末梢,又加重了语气,斩钉截铁。“一个都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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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他们走运,旺季尚未开始,那天晚上也只有二十来个客人用餐。几个没发作者,可能是内脏刚强;事发后,他们当然没有胆量不吃几片预防药。
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一切恢复了正常。人们的脸上又露出了往日的骄傲和庄严。只是那个挨骂的人遭了殃。后来据说,那是经营科的一位副科长,姓侯(享受正科级待遇)。总头目从别处调来这里主持大政时,发觉此人很扎眼,很想捏一捏他,又一时找不到恰当的借口,就把他从关键的部门换下来,给他挪到一个有名无实的经营科里,当一名副科长,主持灭鼠工作。侯副科长年富力强,不吃这一套。嘴上无话,心里不服。很想伺机露一手,以挽回败局。没想到这回偏又撞到枪口上,此后的小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于我辈,这件事的意义不亚于之穿往了野牛的鼻子。因为此后人们再也没有来践踏我们的巢穴,屋边墙角再也没有看见什么黄米、什么鼠药。
鼠器?有,每间屋子的门边上都放有一只。时间长了积满了灰尘,生了锈。可他们不愿扔掉,以为有了这个摆设,我辈就再不敢出动,他们就可以高枕而梦了吧!
日期:2012-01-01 16:02:16
18
胜利的结果对于人和鼠是决然不同的。
鼠辈的胜利是争回平等与尊严,是踩平生存的坎坷。此外,还需要别的什么呢?
人们对其他种类生物的战争姑且不论,有史以来,他们同类间的战争就此起彼伏,不曾有过安息之时;随着人脑的发达,武器更加精良,战争的规模不断升级,战绩自然更加辉煌。他们胜利的结果似乎就是把地球上所有的东西尽可能多的划到自己名下,或者抢占更多的制高点以便作为下一次战争的有效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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