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一个人的习惯很难更改,对于一个记日记的人来说,这小小薄子便是最无间的密友。
现在要做的,便是要找到舒喻婚后的日记。
可是,要从那里入手呢?
遂心又陷入了迷茫……
下班时分,方咏正来找遂心。
“一起吃饭可好?”咏正靠在遂心桌前。
“我今天不想下厨!”遂心懒洋洋抬起头。
“不是要你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咏正不等遂心回答,便主动帮她收拾桌上的东西。
遂心叹口气,咏正表现得与自己这样熟稔,让很多人都误会两人之间有什么,近日已经传出闲言碎语。
“老方,你知道吗?报社有人传你同我在谈恋爱!”遂心故作不经意地说。
“让他们乱嚼舌根,别理这些人,我们是好兄弟,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咏正收拾好遂心的包包,塞到她手里。
“可是,我总是要嫁人的,若太多人误会我同你是一对,我更加找不到对象!”遂心轻轻抱怨。
“放心,若你找到那人,我负责帮你解释好了!我一定同他说,我与关遂心是两条永不交集的直线!”咏正用力推遂心一把:“快走吧,去晚了没有位置!”
遂心叹口气:若真的永无交集,又何必陪着老方去吃这顿饭呢?
算了,反正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去处。
遂心又一次说服自己,跟随咏正到了一家泰国餐厅。
果真如同咏正说的,这里有很好的情调,淡紫色的桌布,桌上插着白色的百合,餐厅显得异常素净淡雅,很有些情调。
奇怪,老方今日怎么会带自己来这种只适合情侣来的地方?
果然,才刚坐下,咏正便略微皱了一下眉头:“昨天,伊人和沈维就是来这里吃饭的!”
“啊?”我猛地将头从菜单上抬起来。
“拜托你别反应这么大好不好?”咏正拍了一下遂心的头。
“你就为这个带我来这里吃饭啊?”遂心差点叫起来。
“是啊!我不过想感受一下,伊人在这里吃饭时候的心情!”咏正看着遂心:“昨晚,伊人打电话给我,说她和沈维在这里吃饭,吃得很愉快,很浪漫。我听了心里很难受,一整晚都在想象他们在这里进餐的样子。我想,如果我不能自己来亲自感受一下,我会一直猜测下去!”
“所以,你就把我给拖来了?”遂心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请你吃饭,你就别那么多问题好吗?”咏正知道遂心会笑话自己,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除去遂心,到那里找一双这样好的耳朵倾听自己的心事,到那里找这样一双温柔纯净的眼睛慰藉自己的寂寞?
咏正按照伊人提供的菜单,点了餐。
然后,遂心埋头大吃起来,泰国菜酸辣可口,很是对遂心的胃口,而且海鲜也十分新鲜。
咏正却吃得很少,他一直在徐徐得将伊人告诉他的事情,一一转述给遂心。
遂心心想,真是奇怪的轮回。
伊人不住将她对沈维的爱慕倾诉给咏正,而咏正又倾诉给自己。
总有一个人甘愿扮演填空当的角色,提供一双安静的耳朵。
可是,遂心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角色,她居然一直扮演下去。
黄伊人和沈维之间的感情进行得很不顺利,这个沈维,似乎在拥有黄伊人的同时,还拥有其他许多名“伊人”。
黄伊人,对沈维几乎到痴迷的程度,只是遂心不知道她是痴迷于他的钱,还是痴迷于他的人,也许二者皆有吧。不然也不会这样痛苦。
不能完整拥有一个人的痛苦,让这个单纯的“拜金女”,费尽了心思。
若痛苦憋在心里无处倾诉,等同于雪上加霜,于是,伊人似乎对咏正也产生了某种程度的依赖,如同咏正依赖遂心。
和沈维在一起,开心的时候,她要找咏正分享,不开心的时候,需要咏正安慰。
总之,咏正就是她的超级大垃圾桶,所有情绪的垃圾都可以替伊人装下。
而咏正了,每次和伊人聊完,便痛苦不堪,总是可怜巴巴找到遂心,将这堆垃圾转倒给遂心。
伊人和沈维看了电影,咏正便拖着遂心也去看同一部电影。
伊人和沈维到那里喝了咖啡,咏正也要遂心陪着去一次。
伊人和沈维去某处散了步,遂心也只得跟着咏正去溜达一圈。
……
这一天夜晚,风里带着蔷薇的香气。
遂心又被咏正硬拉出来陪他散步。
晚风中,这一对男女的看起来是那么般配,可惜貌合神离。
“昨天,你的伊人是不是也在这条路散步了?你又想感受她的感受?”遂心叹口气。
“是的!”咏正精神有些恍惚。
“我真不明白你,黄伊人明明心里另有所属,你为什么还肯这样痴迷地陪着她呢?”遂心痛心疾首。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根本无法拒绝她,只要她召唤我,我便不顾一切想站到她的面前,替她挡风挡雨,排忧解难。”
遂心心里咯噔一下,是啊,简直和自己一模一样,明明知道咏正爱的是伊人,听咏正诉苦,是一种折磨,可是只要咏正一召唤,哪怕在坟墓里,也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出来,走到他的面前。
也许就为了这一点共通之处,遂心特别怜惜容忍咏正。
“老方,黄伊人到底有什么好?你要这样处处维护她?”遂心永远也想不明白这个道理,难道一个女人生得美,就可以为所欲为?
“她其实是毫无机心的女子。我知道她爱钱,可她丝毫不造作,不掩饰。就这一点率真最吸引人!她明明知道沈维的感情飘忽不定,还是愿意不计代价的付出真心,非常难得。”咏正看着路的远处,仿佛黄伊人就俏生生立在那里。
遂心忍不住又悄悄叹口气——自己不是也不计代价的付出真心吗?
怎么没有任何回报?
反正这个世界付出不一定会真有回报。
遂心觉得心头有一点苦意,正慢慢蔓延出来,泛滥开去……
遂心感觉怪怪的,这条路,明明是另一个女人走过,可是为了迁就爱这女子的男人,自己也一步一步跟在后面,重复她做过的每件事情。
遂心,忽然觉得十分厌倦。
她属于她自己,她无需为了迁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每天去重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她也不想再听自己爱的人,每天喋喋不休地告诉她,他如何爱着另一个女人!
遂心真想大喊一声:我没有这样伟大!
她甚至立时三刻想立即撤退,逃得远远的。
日期:2006-7-10 15:50:40
昏沉沉睡了一大觉,直到早晨醒来,遂心仍然觉得胸中那一口气,尚未平息。
但是,不开心又能怎样?
遂心穿戴整齐,对着镜子苦笑。
对于咏正来说,自己是一个永恒穿白色的女子,一点也不生动多彩。
出了门,才发现昨晚偷偷下过一场雨,而且雨势还不小,到处都是积水。
空气里居然有了一点凉意。
遂心猛然发现,这个夏天已经快悄悄过去了,一场大雨后,竟然有了初秋的影子,有一点寂寥。
天空是沉沉的灰色,如同遂心此刻的心情,抑郁而不快乐。
一路,遂心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污水沾到衣服上,因为太过小心翼翼,让一向洒脱,不拘小节的遂心,有些烦躁。
下了雨才知道,平日看着蛮平顺的道路,原来已经不堪重负,变得凹凸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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