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1-05 21:25:23

　　第29章 绝望的绝症
　　凌晨下班回到家里，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睡也睡不着，小菲问我今晚干嘛翻来翻去，是不是身上长蚤子了。
　　我说：“我天天都洗澡，哪里来的蚤子？今晚我妈打电话给我了，我有一种不详的预兆，平时都是我打电话回家，她很少打电话给我的，就算是她打给我，也是下午才打，因为，她知道我早上要睡觉，晚上要上班，这两个时间段都不方便接电话。”

　　小菲在后面抱着我说：“我想，阿姨应该没什么事吧，做妈的想儿子，什么时候想就什么时候打呀，突然想你，就突然打电话给你，这很正常嘛。如果你不放心，明天起床后，再打个电话回家不就可以了吗？不要想那么多了，听话，抱着我睡觉吧。”
　　想了想，小菲说得也没错。
　　半夜失眠的后果就是，差不多天亮的时候睡得特别沉，朦胧中，感觉枕头底在震动，首先是小菲察觉了，她推了推我说：“添，你的手机在响呢。”
　　疲困不堪，实在睁不开眼睛接电话，摸索着枕头底下的手机，凭感觉按了拒听键。

　　刚将手机塞入枕头底准备继续睡，手机又不依不饶地震动着，顽强地向我挑战。再次从枕头底下摸索手机，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小裂缝，咦，来电区号0662，我的家乡！
　　睡眼惺松着按了接听键。
　　“添仔吗？”一个妇女的声音。
　　我努力在声音中搜索辩认，称呼我为添仔的人，除了我妈和亲戚，再就是看着我长大的邻居了，一时间之间想不起是谁。
　　我说是呀，你是谁？
　　“我是莲姨，你妈今天入院了，你快点回家。” 是看着我长大的邻居莲姨。

　　听到妈妈住医院了，我当头一棒，脑袋马上清醒过来，从床上弹了起来问莲姨：“我妈昨晚还和我通电话，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早上，我和你妈去买菜，刚出门就在地上打滚，我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她说肚子里面痛，痛得在地上翻来覆去，我马上就打120，救护车来了，我跟车送你妈来医院，现在医院里。”莲姨在电话中焦急地说。
　　怪不得，我妈反常地在昨晚打电话给我，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怕我担心，所以就没说出来，只是轻描淡写说肚子痛，我以为是老毛病复发，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
　　我越听越急：“莲姨，医生说我妈是什么病呢？严重吗？现在我妈还痛不痛？”
　　此时，小菲听到我和莲姨的对话，也起床了，只是屏住呼吸没哼声，静静地在我身边听着我们的对话，看得出，小菲同样关心我妈的身体健康。
　　“现在镇上的医院，医疗设备条件差，医生说检验不出来，要送到市里的医院检查，医生给你妈打了镇痛针，她现在好多了，刚睡着。你快回来看一下你妈吧，添仔。”

　　“那麻烦莲姨你了，我今天就回去。”
　　挂了莲姨的电话，我马上拨打公司老总的电话，准备向他请几天假期回家照顾妈妈，打了几次，都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我急得像热窝上的蚂蚁，老总的电话却无有人接听。
　　小菲在旁边提醒我，现在才是早上，老总还在睡觉，哪里能听得到电话响？说得也对，如果刚才莲姨没给我电话，这个时候，我们也是在熟睡中。
　　顾不得那么多了，写了一张请假单，交给小菲，要她转交给老总。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小菲要起床送我上车，我说不用了，你再睡多一会吧，有什么事就电话联系。走出大门之前，小菲安慰我：“阿姨可能是操劳过度，或饮食不适导致肠胃不佳，你不要太担心，你还没有吃早餐，上车前记得买些面包和水上车吃。”

　　在车上，归心似箭，客车在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像一支脱弦的响箭，我看着它超越了前面的很多车辆，但仍觉得它不够快，我恨不得自己长上翅膀，飞回家里，飞回妈妈的身边。
　　心里，默默祈祷着，妈妈千万不要有什么事，一定是肠胃老毛病复发，没事的，一定没事的，说不定，我还没有回到家里，她就出院了。
　　我焦急，感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漫长的煎熬，我成长在单亲家庭，自幼和妈妈相濡以沫患难与共，她有什么不测，叫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心安理得？
　　我想起了一件事，早几年，一个同学的妈妈生病，死了，当得知这件事之后，我很震惊，同学的妈妈和我的妈妈是同龄人，她这么早就去世了，警醒了我一个道理：人的生命很脆弱，它迟早有结束的一天，你可以主宰命运，可以主宰前途，但你永远主宰不了自己的生命。

　　我很害怕，害怕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我的妈妈一年比一年老，她这辈子还没有享过清福，甚至还没见到他儿子的儿子的出世，在车上，我的身心在发抖，冷颤，我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我妈长命百岁，不，不，不。是万岁，万万岁。
　　但是，万万岁也会有尽头的时候。
　　终于，担惊受怕中到达了终点站，下车后，没有片刻的停留，马上打车直奔家乡小镇的医院。
　　小镇的医院，外型简陋，装璜粗糙，如果不是在牌匾上写着几个某某医院的大字，你很难将这幢建筑物和医院扯上关系。
　　医院不大，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病房。轻轻将房门推开，眼前的情形深深震撼着我，妈妈两鬓的银白比上次相见时更刺眼了，皱褶的鱼尾皱纹开始爬上了她的脸庞，妈妈一动不动地躺着，无力地睁开眼睛仰望着天花板。见此情景，眼睛不争气地湿润，我趴在妈妈的床边，握着她日益苍老的手，哽咽着问妈妈：“妈，你觉得怎么样了？还痛吗？”

　　妈妈看到我回来了，眼神流露出欣慰的喜悦，她声音微弱地对我说：“添仔，放心，妈没事，你工作重要，怎么跑回来了呢？”
　　到了这个时候，她都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却还关心着我，感动之情化作泪水，脱眶而出，我说：“工作就算没有也无所谓，没有任何事比你重要。”
　　旁边的莲姨看此情景，忍不住难过，她悄声对我说：“添仔，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在走廊，莲姨将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担心病房里我妈妈听见：“添仔，医生初步估计你妈可能患了肿瘤，因为这里的医疗设备落后，医生还不能确定，建议你妈到市级医院做一次详细的全面检查，你赶紧送你妈到市医院吧。”
　　什么？肿瘤？癌症？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