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收起画夹上车,同行的月影和简单也游完古格回来了。我们三人是在家庭旅馆认识的,然后相约一起租车来阿里,出门不到一小时我就后悔了。这俩人,不停地抱怨吃不惯牛羊肉喝不惯酥油茶闻不惯老百姓身上的味,总之,就是美好的阳光都会被他们说成是癌症的罪魁祸首。我真想不明白这两人,想舒服干嘛不去丽江?跑西藏来得瑟。 我让司机开着车随意走走。这辆车是在拉萨租的,六缸丰田。一公里十二块钱。 荒原真的很美,特别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云朵的影子把大地切割成了一副绝美的油画。山色是说不出来的调子,红不红黄不黄的,远处的雪山隐隐约约。不知道走了多远,反正是看不见正公路了。空气清凉,其实说清凉不太准确。因为吸进空气后,你的五脏六肺都是凉的。氧气少得可怜,所以需要不断地大口大口地喘气。那种感觉,就像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挤压的你的心脏一样。月影缩在简单怀里,俩人都有些晕晕欲睡,而我却兴奋着。 月影和简单当然是网名。在拉萨,那些以真名示人的多半都是才到拉萨,反而是这些优美而随意的名字让人与人之间的来往变得没有压迫感。月夜和简单是这次到日喀则后才勾搭到一起的,属于露水情缘,路程结束感情也就结束。 突然见到草地上撒着上百头牦牛和绵羊,一个穿着黑氆氇、戴着红头巾正唱歌的牧羊女。我让司机停下,爬在车窗上用长镜头拍了两张,因为太远,不是很理想。我不想走得太近,怕打断了她的歌声。她的歌真的很优美,高亢嘹亮,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音乐。一路上我们的藏族司机都在放藏歌,以为藏族音乐就那样了,流行的调子,容易上口。这个牧羊女唱的跟司机大哥放的完全不一样,反反复复就那么四句,声音却能钻到你心里去。 她一边唱着,还一边拿着个皮鞭样的东西扔石头。动作非常潇洒,“拍”的一声响,石子就飞了出去,准确打在离群羊儿的前面,羊儿受惊逃回群里。后来我才知道这种工具叫“乌儿朵”,一种扔石头的工具,用来规范牲蓄的。 我完全被牧女迷住了。我甚至想在这儿呆几天,跟她一起放羊,感受一下她的生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干,预定的行程足够我在这儿呆半个月的。我下车,喊着“扎西德勒”向她走去。 牧女看着突然出现的我,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不知道这个穿着怪异的汉族女人要干什么。那个时候我的穿着在本地人眼里,真的是很怪异的。还记得我穿了条红色的尼泊尔的吊档裤,低帮的黑色靴子,黑色的紧身羊绒衣,脖子上戴着红色和黑色大围巾,墨镜遮去了大半个脸,手腕上戴满了各式佛珠。 这种装扮,似乎在拉萨呆一段时间的大部分女人都会弄成这样。一是舒适,二是另类。 荒原上突然出现个这样的女人,牧女不奇怪才是奇怪了。 我喊着唯一会的藏语“扎西德勒”向她走去。 在我们就要靠近时,山坡上突然冲下个黑脸汉子,双手挥舞着冲我嚷,“女人,我的,牛羊,我的,你的,不来......” 我傻了,我真傻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日期:2011-10-02 22:12:48
他还在大叫:“女人,我的,牛羊,我的,你的,不来......”
是担心我要抢他的女人吗?本人从里到外,绝对没有让人误会成男人的地方啊。那么是担心我要抢他的牛羊?笑话,我一个女人到5000米的荒原扛一头牛或是羊,我有那本事还不如举重去。
牧女对着那汉子说了几句藏语,那汉子才收起看阶级敌人的眼神,嘿嘿的傻笑。
然后,牧女转身对着我,一张口,让我大跌眼镜。
“姐姐,你是来旅游的吗?”普通话好得让我吃惊。
“是啊,你的歌唱得真好,我被你的歌声吸引过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雍措。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云朵。”我说,指了指天上的白云。云朵是我的小名,我喜欢这个名字。所以后来我成立工作室和办舞蹈学校,就用了这个名字。
“云朵姐,你是哪儿来的?”
“四川。雍措,你的普通话说得真好。”
“我读过高中。在县上。”雍措说。
这让我再次张大了嘴。据我所知,在西藏,上过高中还回家放牧的人真的很少很少,一般都去城里打工了。
我走过去,跟雍措聊天。“你没考上大学吗?”
“没有读完就回来了。”雍措似乎不想说这个,问我:“云朵姐,你什么时候回去?”
“还没定,我想在古格转转。”
“你们真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雍措说。我当时没有意识到雍措话里透出来的伤感,我是事后回忆才感觉出来的。
日期:2011-10-02 22:21:28
雍措指着远处的帐篷,请我们去她家喝茶。
打电话跟同来的伙伴说了,他们不想去,说想回宾馆睡觉。我是特别想去的,因为在荒原上能碰这么一位地地道道的牧女还懂普通话的不容易,我想多了解些纯牧民的生活。
我跟雍措说了我的为难。雍措拉着的我手,说:“让你的朋友先走吧,等会儿我让强巴用摩托送你回去。”
雍措说的强巴就是刚才冲我叫嚷的黑脸男人,此时到是挺好的,站在一边挠脑袋,不时还冲我们笑一下。
到帐篷后,雍措问我喝不喝酥油茶,我说喝。她很高兴,开始烧水打茶。雍措打茶的方式非常原始,木头的茶桶,里面一根木头的活塞。把熬好的茶叶水倒进去后,放点盐和酥油,抽动活塞一上一下,茶水“哗哗”地响着。
在西藏,凡是有电的地方,都用电动打茶机了。像这样原始的打茶方式,真的很难见到。
雍措把水油融合后的酥油茶倒进一只漂亮的银壶里,倒了一杯递给我。
我发誓,那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酥油茶。绝对捧的口感,比我在任何一家藏式茶馆里喝到的都要好。
突发奇想,如果能跟他们生活几天,深入的了解牧民的生活,对我的创作可能更有利一些。于是跟雍措说了我的想法,住一天给她们家五十块钱,她干什么我就跟着,保证不会影响她。
雍措把我的意思跟强巴说了,强巴点头同意。
看得出雍措对我留下一事很高兴。她不停地跟我说话,给我削肉吃,给我煮牛奶喝。
吃过晚饭,强巴骑着摩托车,带着我和雍措去取东西。
那个时候,我以为强巴是雍措的男人。因为他见到我一开始就是喊着“女人,我的”冲下来的。
事实远不是那么回事。
日期:2011-10-02 22:24:22
白天我一直跟在雍措身边,看她怎么赶回牛羊怎么点燃牛粪炉。我喜欢看雍措提炼酥油的样子。炼酥油的木桶跟茶桶类似,只不过高些大些。雍措要站在小板桶上才能顺利抽动木杆。早上,一抹晨曦中,黑帐篷前的荒地上,雍措榻着腰,双手扶着木杆上方,上身与杆平行,侧脸微笑的样子,美极了。
下午我们去草地上捡牛粪。阿里除了草就是石头,干牛粪和羊粪蛋是主要的燃料。我说过,我是个有点小洁癖的女人。我无法容忍别人坐我的床用我的杯子,吃饭前肯定会用先手液,再用消毒湿巾把碗筷擦一遍。然而跟雍错在一起的短短一天,她就改变了我。雍措说牛粪不脏,因为牛是吃草的。特别是干牛粪,烧起来什么怪味都没有。雍措喜欢看书,我出来时带了一本游记,她喜欢极了,爱不释手。捡牛粪时,我在捡,她就坐在山坡上翻书。
旁晚我们回到帐篷时,发现里面多了两个男人。本来笑着的雍措在一见他们后,脸色变得特别阴郁。
我问雍措他们是谁?雍措说是强巴的大哥二哥,从雪山牧场回来的。
那两个男人看到我,也很好奇,不断问各种问题,包括结婚没有有孩子没有男人为什么不来等等,又让雍措问我答应给他们家的钱什么时候给,好像是怕我跑了一样。直觉上,我不喜欢那两个男人看我的目光,显得有些猥琐。
日期:2011-10-02 22:25:34
晚上,雍措和我睡在最里面,中间是火炉,其它三个男人左右和门边各一个。
雍措家帐篷顶上开了个天窗,下雨下雪时可以盖起来。那天晚上没有关,睡觉的人抬眼就能看到满天星斗,没睡着前我教会了雍措认北斗星。经过一天的相处,我发现自己很喜欢雍措。为她一辈子就呆在草原上放牧而悲哀。雍措跟别的牧羊女真的不同,身上没有难闻的膻味,手指甲缝里也没有黑黑的垢,她很爱干净,做饭打茶前都会洗洗手。
我能感觉到,今天晚上跟昨天晚上气氛不一样。昨晚雍措话特别多,“叽叽呱呱”说个不停。今晚雍措很沉默,只紧紧地靠紧我,听我自言自语。
突然一个男人过来拉雍措,借着星光我看清是强巴的大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雍措不愿意,死命地抓着我。那个男人不罢休,掀起雍措的被子,把雍措抱了过去。
当着我们的面,那男人开始扒雍措的衣服。
我听到的声音和看到情景,我敢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恶梦。雍措在挣扎,不停地在哭,帐篷里另外两个男人却默不作声。
日期:2011-10-02 22:26:34
我知道雍措今天月经来了。ABC的卫生巾还是我给她的。因为草原上买不到这玩意儿,她一直都是用布条。我还答应她,走时把带的ABC全给她留下。
我非常害怕,浑身发抖。我的直觉是雍措被那个男人强奸了,想去干涉而无力。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帐篷里三个陌生男人。我们俩个弱女子,弄死你易如反掌。
男人在轮换,雍措的哭声嘶心裂肺。
对于草率的留在这个帐篷的行为非常后悔,我担心接下来悲剧是不是要轮到自己身上?
一个影子鬼魅地向我移来,我惊恐地往帐篷边上挤,帐篷向外突出去很大一个坑。
如果有刀,我宁可拿刀捅了自己。
星空下,我看到雍措在火炉边大声尖叫,双手乱抓。
日期:2011-10-02 22:27:20
星空下,我看到雍措在火炉边大声尖叫,双手乱抓。
那个男人淫笑着扯我的睡袋,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绝望紧紧的舛住我,怕得要死,他开始拉睡袋的拉链。
就在这时,那个该死的男人突然停住了。
雍措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她拿刀顶在自己的脖子上,盯着我身边的男人大声撕吼着,眼眸和匕首、寒光闪闪。
雍措身上的影子和我身边的影子,都没提防到雍措有此举动,傻住了。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