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惠回来找手机的时候我这样问她，她愣了一愣，然后从我手上很木纳地接过手机，看了看自己已经被看过的来电和短信。好半天她都没说话，眼泪流了出来，没有声音。
　　“没想到你也是粒棋子。”我对着她笑了一笑，可能用苦笑更为贴切一些。“我没想到原来你也是早就被安排进来的，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究竟还有什么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眼泪随着一条光亮的弧线甩了出去，可惜，除了眼泪碎落在地面的声音，没有回答。

　　“你爱我吗？”我问她。
　　“爱。”
　　“这句话是真的么？”
　　她看了看我，眼睛瞪得好大，没有对我的问题加以回答。
　　“爱为什么是欺骗？”
　　“是隐瞒。”

　　“隐瞒？哈哈……”我笑了起来，歇斯底里地，“这是我曾经对你说过的，‘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什么，请相信我不是欺骗你，只是善意的隐瞒’。但是……”
　　“但是没想到，没想到居然现在这句所谓的隐瞒居然首先出现在你的口中，戚惠，我真的没想到，真正有后招的人原来是你……真的没想到……”
　　她捂着耳朵拼命地摇头，但依旧没有争辩。
　　“那好，我再问你一次，你爱我吗？”
　　“爱。”

　　“是真的么？”
　　这一次她没再摇头，也没有说是，只是很认真地瞪着我看了好久，然后轻轻抹去了眼泪，说：“有些事情，就算你自己不相信，也不需要问别人太多……”
　　她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去，那背影我看得熟悉而又陌生，门碰地开了，然后又紧紧闭合。
　　我看着那紧锁的大门，忽然在想是不是我们真的还有机会去打开……
　　日期：2006-6-21 10:24:00

　　第三十五章 天使之城
　　“是的。孩子，有爱的地方，就算地狱也是生存的乐土。如果没有爱，就算是天堂，也不过是一片片迷惑你的云烟。试着把戚惠找回来吧，然后两个人一起，用心去打造你们的，天使之城。”
　　1/
　　“少孤为客早，
　　多难识君迟。
　　掩泣空相向，
　　风尘何所期！”

　　当我追问赵宝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他正在专心地用手抚摸着桌上一本发黄的老书，对于我当时愤怒冲冲的疑问没作回答，相反，却给我吟出这么一段诗。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问我，但那样的语气并不是在征求我的同意。我没有任何的选择，只好试着安静地面对着他坐下。
　　“你相信不相信缘分？”
　　“不知道。”
　　“我相信。”
　　“哦？”
　　“年轻人，和我说话的时候不要带着太大情绪，你想问的，我迟早告诉你，但现在你只需要好好地配合我说完这个故事，好么？”
　　“恩……好吧。”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你相信缘分么？”

　　“可能吧，我不知道。”
　　“我相信，所以就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相信遇见你是我的缘分。”
　　“哦？”
　　“你很像当年的我，非常地像。年轻时的我很聪明，是自以为聪明的那种聪明。”
　　“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我是在说自己！”
　　“哦。”
　　“那一次你拉着我在酒店里说话，本来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的，但是很可笑，我居然到后来就莫名其妙地跟着你做了次圣诞老人。”他有点不适时机地笑了一笑，这在我眼中看起来是一种侮辱。
　　“可笑么？我怎么觉得到现在我被您处处蒙在鼓里反而很可笑？”我很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次他停了一停，看了我好久，然后摇了摇头，说：“其实并不是我故意要把你蒙在鼓里，处处留人一手，只是一个商人生存的基本手段……”

　　日期：2006-6-21 10:28:00
　　2/
　　“或许你觉得我很卑鄙，但是从一开始到现在，我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对吧？杨亮，想想现在你拥有的一切吧，如果不是我，你能拥有么？”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一阵沉默，正如他所言，到现在为止，我所拥有的金钱、地位甚至女人都是因为他才开始的。我的愤怒是来源于他安插在我身边的戚惠，但是如果没有他赵宝意，我能不能拥有她，也还另当别论。
　　“你或许很恨我，但是你真的就不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安排的么？唉……年轻人，有些时候不要太冲动，还记得我是怎么形容你的么？聪明，自作聪明的聪明！”

　　“……”
　　“其实，我当然又何尝不是如此？”赵宝意见我不说话了，转过身去，忽然间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但味道完全变了，有些酸，酸得厉害。
　　“你现在怪我，无非是因为戚惠被你发现了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棋子。但说来说去，你难过的不过是自己的感情被欺骗了，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一开始没有感情，又怎么谈的上是欺骗，而且你再想想，如果是真有感情了，又怎么能谈的上欺骗？”
　　“这是个蛋生鸡和鸡生蛋的逻辑，就像是现在，我想谁都不能保证戚惠和你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或许，一开始我安排她到你的身边仅仅是为了监视你，但是你们之间现在真的出现了感情，这是我一开始就没有预料到的。沙漠里本来是该土木不生的，可一旦开出了鲜花，本来就不是我能估计。”
　　“开花？哈哈，听你这么说，难不成戚惠真的爱上我了？”我苦笑着，反问他。
　　“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不可预计的，我不能确定她现在对你的感情，不过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杨亮，作为我精心安排在你身边的棋子，戚惠在一开始曾偷偷地地告诉过我一些你的动向和其他的一些事情，包括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有一点，她从来没说过你背叛过我，相反，她一直告诉我你是如何地为我而努力。我不是傻瓜，我并不是只有她这么一条消息的途径，而且，我非常了解戚惠在知道自己爱上你之后，却又忍受着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在我的安排下，去完成一件根本完成不了的任务的那种痛苦……”

　　“这……”
　　“年轻的时候可以很聪明，可以因为自己的聪明去尽情地发泄。但是，你千万不要因为这种发泄误导了自己的感情，不要像我，否则到有一天你回过头来时，后悔再也来不及了……”
　　日期：2006-6-21 10:37:00
　　3/
　　“您以前也？”

　　“是的。在我生命中我错过一次，就那么一次，叫我后悔了整整一生。”
　　“您的意思？”
　　“我生命中错过的那一次，正是因为一个女人。”
　　“赵小玉的母亲？”
　　“你很聪明。”
　　“自作聪明的聪明？”

　　“呵。”他摇了摇头，“是真的很聪明。”
　　“谢谢。”
　　“我刚来北京的时候什么也没有，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我们是计划经济，背井离乡的事情都是因为在家已经根本活不下去……”他开始陷入了回忆，“刚来北京的时候，我一度觉得自己快活不下去了，生命是如此地没有意义……”
　　“可能这就是命……”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感叹什么，“后来，我虽然还是上顿不接下顿，但也总算是在北京站住了脚跟，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还在读书的赵小玉的妈妈。你知道吗？那时候她真的好美丽。”他说话间的语气充满了幸福，虽然我再看不到赵小玉的妈妈那时的样子，但从他的眼中，我看到了那场爱情曾深深留下的痕迹。

　　“认识她是我一辈子中最幸福的事情……”他谈到过去的时候在我面前显得有些尴尬，脸上带着点婴儿般的幸福。“我记得我第一次就见她的时候问她借钱，说我好几天没吃饭了，想不到，她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很善良。”
　　“是的，赵小玉的妈妈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子……你知道金庸先生手下的那个包惜弱吗？我总觉得她有点像她。”
　　“我知道。”
　　“后来我真的拿了赵小玉妈妈的钱，我对她说，我一定会还你的。她只是笑笑，毕竟对她来说，我只是个在街头忽然间找到她帮忙的陌生人而已，她根本没有上心。”

　　“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