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情人儿子那些事》
第8节

作者: 池_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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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不好意思下逐客令,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一看我打哈欠,立刻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一副要告别的样子。
  他说:“对不起了,打扰你了,刚才吓到你了。我不是有意侵犯你,而是担心你也像其他人一样什么都不问就当我是坏人赶我走。现在,我该走了。”
  我清楚这座公寓的四周,也是其他生活公寓而已,酒店旅馆实在太少,而此刻,已是深夜。
  我盯着他的脸,他的脸真的很像已经死去的那个人,虽然没有那个男人黑黑的脸、坚毅的嘴角,没有那个男人风暴一样狂野的眼神,却有着一样的眉目轮廓、鼻梁和嘴唇。
  于是,我几乎是一万份的确定,他就是伍兹从未谋面的儿子。
  鬼使神差的,我嘴里冒出一句:“太晚了,不如就暂时住在这里吧。”

  走到门口的他听我这么一说,回过头来,对我恭敬的点了下头,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个男孩,虽然此刻礼貌有加,有我所爱男人的基因和脸,但身上还是有着那种清冷不可靠近的距离感啊。
  我去收拾房间。
  呵呵,除了客厅和卧室,我并没有客房给他住。这是个两室一厅的公寓,因为独居,其中的小房间已经被我改造成为步入式衣柜的衣帽间。
  给大沙发上铺上干净的床单,抱来一条厚厚的毯子——
  晚安了,男孩。

  还是那个梦境。
  梦里那个男人的脸。
  梦里我永远看不清楚他的脸。他用力的拽着我,我们一路急速前行。是跑。脚下的路布满了荆棘和冰凌,我们跑过的每一步,都留下了因脚掌被刺穿而留下的浓重血痕。我们仿若一对在苦海里久久挣扎泅渡的苦难情侣,在前方不远处那个依然布满荆棘的彼岸也似乎永远触不到边。疲惫,剧烈的喘息,然后是让人窒息的浓重血腥……我哭泣着,挣扎着,猛然,从黑暗里坐起。冷汗淋漓。

  我还活着啊,这个2008年的某个凌晨四点钟,我一个人活着,现世安好,仿若没有经历过昨天。
  卧室外,有轻轻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我警醒的轻移几步,透过卧室的门缝,看见了客厅里的光亮。那个男孩,那个我忘记问他名字的男孩,一边喝水一边在客厅里轻轻走动,步履刻意的放到最轻,最轻……沙发上的毯子、床单,依然整齐——他只是轻轻的坐下来,茫然的环顾房间四周,深深呼出一口气,大睁着眼睛,跟此刻的我一样,等待天亮。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客厅里,他蜷缩着躺在木地板上,双手紧紧抓着毯子,脸和嘴唇几乎贴着地面——有均匀的呼吸声,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下缘,嘴唇粉嫩,手指修长白皙,瘦削修长的四肢,脸部曲线比他的父亲要柔弱些——是个好看的男孩。
  吃早饭的时候,一边喝着山药小米粥,我一边问他:“不是睡不着吗?怎么后来趴在地板上睡着了?”
  他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咽下一口粥,回答:“抱歉,昨天晚上打扰你睡眠了,我喜欢那种天然木板的味道,好像闻着那味道,就能够睡着。”
  “失眠很久了?”
  “嗯。”

  “多梦?噩梦?”
  “嗯。”他乖乖的回答。
  “你的那张照片从哪里来的?”鼓足勇气,终于我开口问到这个问题。
  “我去了那个人的家乡,四处打听,后来找到他的家。他的家人给了我一张这照片,说这是那人留给他们最后的讯息。”
  “他们没告诉你他去哪里了吗?”
  “ 嗯,他们说他死了。”

  我们轻描淡写的交谈着,仿佛在说别处看来的八卦新闻,他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很漠然的一张脸——又是这个词。
  “你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嗯。所以,根据他们提供的最后一个封信上的邮戳地址,然后我找到了这里。”
  “找到我,很不容易吧?”
  “是,这个城市变化太大,很多地方都拆了。我打听了很多人,有的人根本不认识你,有的人直接赶我走,还有的人……”说到这里,他停住了。

  “还有的人,怎么?”
  “他们,叫我神经病……”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低的,低低的,落下去。
  我一下子记起来那个旅馆老板推搡着扔他东西骂他的那一幕——我怜惜的望着这个男孩,决定告诉他一点他父亲的事。
  我说“那个,什么,你叫什么?”
  “暮,暮暮黄昏的暮,纪暮。”

  伍兹,正在某个世界永远沉睡的你,曾经风流不羁、吸引少女无数自称少女杀手的你,曾经呼叫着让我给你生一百个儿子的你,会想到你真的有一个儿子吗?

日期:2010-04-22 10:24:49

  四 爱情底片1
  男孩纪暮的出现,让我不得不重新回到1998年的那个夏天。
  1998年,我所在的这个城区,还不属于城市的一部分,它还是一个贸易旺盛、交通网四通八达的城市化小镇。加上近两年旅游业开始发展,每到节假日,经常有远方的游客来这里度假。这里气候潮湿却风景优美,小镇老区里常年发着霉味的房子,古老的青石板路。小镇的后面,是连绵的青山。小镇新区也兴建了不少公园,盖起了座座高楼。

  镇上的男人们外出打工或者自己买辆大卡车做长途运输生意,女人们则洗衣煮饭,哄小孩,顺便经营家庭旅馆或者日用百货的小买卖。更早一点经营生意的人家,此刻也早已赚了个盆满钵满,事业开始扩张开厂设公司了。
  二十一岁的我,刚刚新婚不久。小镇附近有个玉石矿区,大我六岁的丈夫在镇外开了一家采石加工厂,进行玉石的开采与加工生意,家底丰厚,衣食无忧,所以一结婚,他并没有让我去工作,而是安心守在他家老区临街的三层阁楼里,打扫、做饭、打扮,做一个富足幸福的小女人。
  一天,一个男人从小镇上一辆过往的大巴上跳下来,吸引了我的视线。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像是镇上常见的那种的旅行者,背着一个安装有长长镜头的黑色相机,四肢修长,干净的黑发飘逸柔软。也许是好奇,这个来自陌生地方的男子,从我身边路过的时候,我仔细看了他很久。他有被阳光晒黑的健康肌肤,浓黑的眼睛,紧紧抿着的嘴唇,看上去心事重重。一身浅色棉布衣上没有这里男人常见的油污、灰尘,散发着一股清香。那一刻,那三秒钟,我竟然忘记了自己刚结婚半年却长期在外做生意的丈夫,看着他走过,我对着他的味道和背影偷偷深呼吸。

  这个干净好看的陌生人很快不再陌生。关于他的消息,陆陆续续从别的女人、女孩嘴里传播过来:
  听说他几个月前在小镇新区开了一家照相馆。
  他三十三岁,来自北方某地,单身,游走四方的摄影师。
  他的名字,叫伍兹。
  一个一个的女人,走到他的摄影房里,坐好,身体挺直,或者抚摩头发,大睁着眼睛,微笑,摆弄姿势……照相馆的生意日渐火爆。
  短短数月,照相馆迅速扩张,婚纱摄影、外景拍摄、自由写真甚至人体写真……他的照相馆朝夕间变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摄影棚。
  跟镇上的其他年轻女人一样,我也无法摆脱“被拍出来像明星一样漂亮”的诱惑,走进了这个叫伍兹的男人的摄影棚。

  他镜头里的我,是陌生的我。这只是一张带着秘密的黑白照片而已。是的,后来我几乎认不出相片上那个披着乌黑长发反坐在椅子上、大半张脸藏在椅背后面只露出额头眼睛鼻子的自己,水亮亮的大眼睛羞涩而惊恐。那是因为我始终无法面对他和他的镜头,我宁愿背对着他,低垂着头,散乱长发后藏起羞涩慌张又有些不知所措、沮丧的复杂表情……听见他的相机喀它一声声……然后他的手指,一根手指以替我拿开长发的名义以纠正我姿势的名义,划上我的脊背,从上到下,痒。

  我低声说,痒。
  他的头低下来,鼻尖触上了我的额头。然后是嘴唇,下巴,下巴上的胡茬……我竟然忘记躲闪和反抗。
  天黑了,我急急的回家,黑黑的巷子里,慌乱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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