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雷副司令,雷钧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一个人走向了训练场。他不想这么快回到班里,出了这么大丑,给侦察连抹了黑,他没办法做到若无其事。那帮小子胆子还没大到敢当面嘲笑自己,但他还是怕看到他们。
雷钧在靶场上异外地碰到了应浩,这让他很难堪。应浩老远就冲着他打招呼,想回避也回避不了。
应浩笑呵呵地打趣:“副指,消食呢?”
“你跑这来干什么?还在心潮澎湃?”雷钧反问。
应浩说:“没错,我刚还在想,你今天第二轮那几枪是怎么打出来的?这准头,不参加奥运会算是白瞎了。”
“你应该对那跑靶的三枪更有兴趣吧?”雷钧总是有办法让人难堪。
“哈哈!”应浩笑得没心没肺,这让雷钧很恼火,他不想跟这磨蹭,转身就走。
“你那是故意的,从头到尾你都是故意的。只有你才敢这样干!”应浩大声地在背后说道。
“自作聪明!”雷钧站住,头也不回地冷声回应道。
应浩仰起脖子,张开嘴无声的大笑。
日期:2010-05-04 09:23:22
晚上教育训练,郑少波问坐在前排的应浩:“副指导员呢?”
“跟我请假了,说头痛!”应浩应道。
郑少波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张义,张义摇摇头合起笔记本站起来就往外走。雷钧手里拿本书,靠在床上发呆,听见有人开门进来,侧过身子,闭上了眼睛。
“小雷?”张义轻声地叫道。
半响,雷钧才回应:“我跟班长请过假了,今天不舒服。”
张义讨了个没趣,本想不再搭理他,刚跨出门,雷钧说道:“别没事就监视我,犯不着。”
张义道:“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或者是哪哪都不舒服?”
雷钧翻身坐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嫌我给你们丢脸了是不?”
张义哭笑不得,索性又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在雷钧的床上:“小雷,我们聊聊吧?”
“我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激励。对不起,我现在心里堵得慌,乱糟糟的,你让我安静一下。明天我会主动找支部检讨。”雷钧冷静了下来,轻声地说道。
张义站起来拍了拍雷钧的肩头:“那你好好休息吧,别太情绪化了,那么多战士看着你。另外,今天下午的事就到这里结束,你也不要再提了。其实,我和指导员能理解你,我想团长、师长甚至雷副司令员都能理解。”
雷钧苦笑着摇摇头:“你们帮我把秘密守好,我已经听到同志们在议论了。”
张义怔了一下,然后笑道:“哦,好!你不说我们也有这个义务。”
半夜一点多,应浩上完哨回到班里,脱衣服的时候感觉不对劲,拿手去摸雷钧的床。被子还有余温,但雷钧已不知去向。
应浩用力地捅了一下胡大牛,轻声问道:“副指呢?”
胡大牛睡眼惺忪:“没在睡着?撒尿去了吧?”
“我刚从厕所过来,没人!”应浩边穿衣服边说道。
胡大牛从床上弹起来,甩甩脑袋:“坏了!熄灯前他找我要火机……”
胡大牛惊醒了一班的所有战士,有个兵下床准备去开灯。应浩赶紧说道:“都躺下睡着,不准吵吵。我去找他!”
胡大牛焦急地说道:“班长,要不我去通知下连长吧?”
“找个屁连长,不准声张!”应浩从柜子里摸出微电筒,说道:“你先别睡,半个小时后我和副指要是没回来,你再去找连长。”
应浩又出了趟厕所,确认雷钧不在后,返回了班里,这才发现窗户虚掩着,窗台上有一个明显的脚印。从这里跳出去,可以避开门口的哨兵。应浩倒抽一口冷气,这小子他妈的想干什么啊?
日期:2010-05-04 10:08:20
夜凉如水,月柔风轻。静悄悄的营房,安详得像熟睡在摇篮里的孩子。应浩嘴里含着电筒,悄无声息地翻过营房后的围墙。直觉告诉他,雷钧肯定在训练场。
这一天对雷钧来讲,简直有点痛不欲生,以至于茶饭不思、辗转难眠。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和父亲已经到了水火不溶的地步;父亲就像一块岩石,棱角分明、又冷又硬,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痛、什么是柔情。如果不是母亲,他甚至觉得自己对那个家可以了无牵挂。
他知道父亲今天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他要让父亲知道,他并非一无是处,更要向父亲表明自己的立场,对待发配,他仍然没有妥协。
现在他后悔了,从看到父亲步履蹒跚的向前时,他就后悔了。对自己的表现,父亲肯定万分失望。这还不是最让人懊恼和沮丧的,因为他发现,父亲想要的并非是自己惊世骇俗的表现。他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可自己却无法给予。
应浩翻过围墙,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影,这让他差点惊叫出声。雷钧靠在墙上,对应浩的出现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副指?”应浩小声地叫道。
雷钧默不作声。应浩顺势靠在墙上,也不上前,过了好久才幽幽地说道:“打个电话回家吧?有些事情,就是个心结,自己系的,要自己去解。”
雷钧被看穿了心思,仰起头冷声道:“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聪明过头吗?”
应浩压抑不住,笑了好久,才正色道:“咱们不要这么说话好么?你老这样,挺招人烦的。”
雷钧往应浩的身边挪了挪:“同志们都很烦我吗?”
“那还不至于,反正我是挺烦你的!”应浩毫不客气。
“怎么办你说?我要怎样你才不烦?”雷钧不觉恼火,事实上,他自己也从来都是直来直去。
“放下你的臭架子和穷酸劲儿!”应浩一字一顿。
雷钧沉默良久,摸索着点燃了一根烟。应浩站起来伸出手:“别吃独食,给我也来颗。”
应浩点上烟,猛吸一口,盯着雷钧:“ 没话跟我说了吗?”
“我今天晚上终于彻底地想通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纠结了好久。刚才你那几句话,更坚定了我的想法。”雷钧的话有点没头没脑。
应浩兴致勃勃:“哦?说说。”
雷钧拍了拍应浩的肩头:“好了,下次保证不给你再添麻烦。咱夹起尾巴做人,要是再招你烦,你也甭跟我客气了!”
应浩云山雾罩:“你到底想通了什么问题?”
“走吧,我的排长同志!”雷钧后退几步,看看墙头说道:“你小子也有犯傻的时候啊?”
日期:2010-05-04 19:17:59
第五章:疾风知劲草
西北的冬天总是显得有点迫不及待。这样的季节,在南方,仍旧秋高气爽,只有一早一晚才能感觉到丝丝凉意。而这里,凛冽的北风呼号着,像刀子似的,一阵紧过一阵,时不时还要裹起一地风沙,挥舞得天昏地暗。
周日早晨七点多,天刚刚蒙蒙亮,侦察连的兵们已经顶着风沙,急速奔跑了二十公里。这会儿,一路慢跑着涌入了二团大院。
跟在队伍最后面的雷钧,一个加速,蹿到了带队的张义身边,气喘吁吁地说道:“连长,今天我已经超期‘服刑’整整一个月了,是不是给我放个假?”
“你小子!想回家了吧?”张义停下脚步,看着雷钧。
雷钧笑道:“啥时候无罪释放,啥时候我再回去。”
“今天安排好了要跟二营打场球的,你是咱们连的王牌。要不,明天放你一天假?”
“我师傅今年转业,就这几天要走,我想去送送他。”
“指导员打个招呼吧。少喝点酒,晚上别回来得太晚。”
雷钧平时很少主动去找连队的两个主官,郑少波见他急匆匆地来找,还以为这小子要问正式任职的事。没等雷钧开口,郑少波便主动说道:“团里正在研究,这几天团长或者政委就可能会找你谈话。”
雷钧一头雾水:“找我谈什么话?最近除了刻苦训练,努力学习外,我好像啥错误也没犯吧?”
郑少波说:“你个人的问题啊,已经四个月了!”
“哦?”雷钧长舒一口气:“这样挺好,我少操点心,领导也少操点心。”
郑少波不解地盯着雷钧看了半天。雷钧笑道:“这个事以后再说吧。我找你请假,去送我师傅。”
“去吧,去吧!”郑少波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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