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屁滚尿流的青春》
第9节

作者: 跃跃欲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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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娱乐中心在一条小街的二楼,刚刚开业不久。两个老板都是第一次做生意,没有什么经验,所以规章制度都很不规范,甚至连工作服都没有要求。我天天穿着自己的衣服坐在门口的沙发上抽烟,只需要偶尔去给客人换换茶水和烟灰缸。
  对面的总台上放着一部电话,每次电话响起,我就忍不住心跳加速,总觉得会是杨木打来找我的。
  杨木在走了之后往我家里打过一次电话,他说:“亲爱的,我方便的时候会和你联系的。你一定好好好保重自己,少喝酒少抽烟,遇事不要冲动不要烦躁。”我捏着话筒无声地点头。杨木总是把我的性格拿捏得那样准确无误,我对于每一件事的反应,杨木一般来说掐指一算就能算个八九不离十。
  上班的第二天我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住到了茶坊里。除了我之外这里另外还住了好几个女孩子,她们是这里的按摩小姐。

  “娱乐中心”的所有业务包括美发、洗脚、按摩、茶坊,但真正在营业的,就只有按摩和茶坊了,其他的根本就无人问津。那些按摩小姐有十几岁的刚从农村出来不久的女孩子,也有三十好几风尘味十足的欢场女子。没事的时候大家就三三两两的坐在门口的沙发上抽烟聊天。有客人来按摩时,管小姐的那个男领班就会按她们的牌号顺序安排她们去接待。每按摩一小时她们仅仅能拿到25元的“台费”,至于客人有其他要求的,收费就是她们自己和客人谈了。

  这些按摩小姐无论姿色还是收入和“金樽”的小姐们比起来都是天上地下,可能正是这个原因吧,她们都没有那些小姐的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相反她们都很亲切的对待我,很照顾我这个刚刚毕业出来的小姑娘,闲来无事的时候,她们还会争先恐后地教我几招按摩手法。我学的很快,没几天就学得有模有样的了,然后有一天一个只有22岁的按摩小姐啪地甩给我一句:“你学这个还挺有天赋的,不如转过来做我们这行算了。”气的我差点流鼻血。

  茶坊里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一个19岁的男服务生,叫章陈,刚从广州打工回来。章陈长得高高帅帅,一双桃花眼能电死个人,一来就深受众小姐追捧。我后来发现好几个小姐都暗暗地喜欢章陈,但也只是暗暗而已,没有谁敢说出来。她们似乎都明白,以自己的身份,想和章陈发生点什么故事是几乎没有可能的事。
  章陈刚开始来的几天也住茶坊,后来就没有了。他说他那娇小可爱的专程从广州跑来这个城市找他的女朋友天天都在家痴痴的盼傻傻的等,望眼欲穿肝肠寸断。
  我白他一眼说那你就该回家。让一个女人等待是件残酷的事。章陈若有所思地点头。从此以后他就不得不在深夜坐4元钱的摩的赶回家,清晨再坐5毛钱的公车赶来上班。他常常愤愤地埋怨我,说我的那个该死的建议让他愈加的辛苦和贫穷,而他现在反悔已经没有可能,因为他在听了我教诲的那天晚上就已经郑重地对他的女朋友做出了承诺。

  其实我何尝不希望章陈住在茶坊。这个一到晚上就阴森恐怖的地方,有一个男孩子,怎么也能壮壮胆。可是我知道,对于一个只身在外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一份坚定的爱情和陪伴意味着什么。
  刚来茶坊的时候我住在挨着厕所的一间只有几个平米的按摩房。那是一排按摩房的最末的一间,旁边就是泛着阴沟臭屎臭尿臭的潮湿的厕所。房间正中摆着一张窄的让人翻不了身的按摩床,床的正上方是一盏暗红色的灯,除此之外再无一物。那暗红色的灯光使得整个房间看起来阴森森的,像极了电视里某种暗藏杀机的场景。
  每天晚上我就那样捂着毯子直挺挺的躺在那张位于房间正中的不知被多少男女躺过的床上,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具停尸房的尸体。我只有拼命地命令自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来转移注意力,驱散内心的恐惧,而那张在炎热的天气将自己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的毯子,就是我唯一能抓住的安慰。
  我在那个按摩房里住了一个星期,直到那个白裙女子的出现。

日期:2009-03-27 01:35:25

  十八.天之涯,白裙女子
  那天晚上,大概已经接近12点了,我在大厅打扫完最后一张桌子,抬眼看见小蓬正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吃力地拎着一桶水往厕所走。于是我走出来,坐到门口的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准备等小蓬洗完出来就进去洗澡。可是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出来,正急躁,坐在前台的许哥问我:“蒋芸,你呆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还不去睡呀?”
  许哥就是那个管小姐的领班,我们平时很少说话,他和里面的一个30多岁的小姐有点暧暧昧昧的关系,两个人都住在离我很远的房间,常常钻到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打着哈欠说:“我在等小蓬出来我好去洗澡。”许哥很纳闷儿地看着我,像是看见了个神经病一样:“厕所没有人啊,我一直坐在这里,没有看见小蓬进去嘛。”我说不对呀,刚刚明明看见她进去了的。我疑疑惑惑地去厕所看,果然没人。于是我大声喊,小蓬!小蓬!小蓬从她的房间探出头来。我问:“刚刚你是不是进去洗澡去了?”小蓬揉揉眼:“没有呀。我今天9点就洗了澡了。”

  我盯着她身上穿的一件橘红色的睡裙,感到后背嗖嗖地冒冷汗。在这里住的小姐,除了小蓬,没有人有白色的睡裙。而小蓬今天,穿的橘红色。
  那个晚上我没有再回那个厕所旁边的按摩房睡,而是抱着我的毯子去了大厅巷道的第一间包房。
  此包房代号K2。K2的环境和那个按摩房比起来就真的是太好了。两张相对而放的黑皮沙发,中间一张茶几,茶几上一个烟灰缸、一个插了一支假玫瑰的花瓶、一盏淡黄色的台灯。这样的环境一个人住真是有点浪费,怎么着也应该拖个帅哥一起喝点红酒什么的。
  开始没有选这里,是因为夏天睡在沙发上实在太热,而且沙发太短,睡起来很不舒服。其实K2有一扇大大的玻璃窗,但我在睡觉时从来不敢开着透气,因为它的下面就是一家卖羊肉汤的小店,两层之间有个宽宽的平台,是个人都能爬得上来。我只好关着窗户把自己闷在那个蒸笼一样的房间,闷得我差点内分泌失调。不过自从见过了那个白裙女子,对K2我就再没有一点嫌七嫌八的心思了。人身安全第一嘛。


日期:2009-03-27 10:32:45

  十九.我和我的战友章陈
  每天早上我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扫地、擦桌子、拖地,等章陈从家赶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卫生做得差不多了。为这事儿章陈一直很感谢我,说我这个人厚道,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在家搂着他的漂亮女朋友多睡一会儿了。
  整个“天之涯”就我和章陈是清清白白挣钱的人,自然渐渐就成了很好的朋友,偶尔他没钱的时候就住在茶坊,第二天再给他女朋友慌称昨天客人走得太晚了所以没有回去。有一次我赶他走,我大义凛然地说他:“想想你的女朋友,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跟着你,你却让她一个人在家面对你的父母,面对一个对她来说依然陌生的环境。你呀你呀你……”章陈就耷拉着头,说,我知道,可是每个月的200元工资,如何付得起这样来来回回的车费。

  我无言。我想起以前杨木没钱的时候总是关了传呼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不来找我,也不给我打电话。有一次他整整把自己关了两天,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喝水,直到我耐不住性子拎了酒和菜去找他。
  那时他住在我们学校附近一个门上连锁都没有的地下室里,我随时可以推门进去。我原本想的是如果他不在我就一个人喝着酒等他,推开门却看见他饥饿的眼睛。那天胃口像猫一样的杨木就着啤酒轻易地就将他面前的一大碗醋溜土豆丝和一大盘凉拌猪耳朵吃了个精光。我望着他心酸得说不出话来。
  杨木吃饱喝足后的第一话就是:“来,婆娘,我给你洗头!”
  杨木表达感情的方式总是这么怪异,不是要给我炒鸡蛋就是要给我洗头,甚至有一次他还鬼跳八跳地想来帮我洗澡,弄得我又好气又好笑。
  我想钱真的是男人的软肋,没有钱的男人就像被人抽去脊椎一般,怎么扶都直不起来。

  那天晚上章陈又没有回家,我心里正烦躁,就说:“章陈,我请你喝酒吧。”
  夜已经很深了,茶坊的卷帘门也早关了,我从茶坊的冰柜里拎出6瓶啤酒,准备喝了明天再去对面的小店买来补上。
  K2包房里,我和章陈一人一边地坐着,在昏暗的灯光下,在缭绕的烟雾里各自沉默着喝酒。窗外不时传来楼下餐馆里男人们的划拳声和女人们放肆的笑声,有人在扯着嗓子抢着买单,抢输了的在旁边骂骂咧咧:“妈的,两三百元钱抢来抢去的做啥子?”
  我和章陈对望了一眼,然后章陈苦笑一声:“操,这是个什么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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