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杨木的交流方式就是这样奇怪,对方不肯多说的我们永远不会多问,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永远无条件地给我自由自在的空间。可现在我意识到这似乎不是一个好习惯,比如这次,杨木就没有听我的话联系了火箭。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联系火箭,但如果我提前给他说清楚了,他或许就不会做这个危险的举动了。
日期:2009-04-08 11:36:29
第二七.杨木入狱(下)
我又搬回了“天之涯”。我和杨木的家太偏僻,下班后一个人回去的确太不安全。而目前,我知道我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我知道在这种时候只有我才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杨木身边,其他的兄弟、朋友,全他妈滚蛋,我一个都信不过。
那一阵子我心里说不出的火飒飒,整天拼命打电话找路子、催火箭动用他的亲戚关系,半夜就买酒来躲在K2喝。杨木身上的钱大部分还在我这里,虽然也只有200多点,却也足以支撑我此刻的郁闷。
我没有把握能不能把杨木捞得出来,判决下来之前又不能探监不能送钱送物。我叹着气想,这下杨木可要遭罪了。
“天之涯”的同事都不知道杨木的事,但他们对我忽然的反常都给予了充分的尊重和包容,连我隔三岔五的请假外出也从不多加追问,这让我十分感激。章陈更是几乎独自包下了茶坊的所有工作,白使了不少力气还要天天陪着笑生怕惹我不高兴。
火箭每天被我逼得寝食难安,半个月后终于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远走他乡。救杨木彻底成了奢望。
其实我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主,可是我认识的人里只有火箭在公丨安丨局还有点山路十八弯的关系,我不找他找谁?何况事儿是他惹的,人也是他卖的,我只有找他最理直气壮。可现在他却这样一言不发的走了,留下我独自面对这一堆烂摊子。我在听到他“畏罪潜逃”的消息时气的差点把牙都咬碎了,脸上立刻就急出了两个亮晃晃的大铆钉。
老三在电话里恨恨地说:“杨木被抓时只有火箭在场,他还委托火箭帮忙照顾你,现在这个龟儿子居然跑球了,逮到他狗日的要往死里打。”我在心里冷笑,哼,背后可以这样狠的说自己的好兄弟,等见了面又肯定是屁都不会放一个,两不得罪。我看淡了,统统看淡了。
我捏着我一个月的工资和杨木留下的一点点钱上蹿下跳请客吃饭,甚至还幼稚地想找公丨安丨局长谈判,可最后还是没能把杨木从水深火热中捞出来。
判决结果很快下来,寻衅滋事罪,有期徒刑一年。
我们的房子到期那天,我独自回去搬东西。那张我送给杨木的圣诞卡依然安安静静地靠在茶几的花瓶上。院子里杨木种的黄瓜和丝瓜还没有开花结果。院子上空仍然有大朵的云飘过,杨木曾经就那样虔诚地仰着头望着那些云,憧憬着我们的幸福生活。我难过的靠着墙蹲了下去,呜呜地哭出了声音。
日期:2009-04-09 10:45:17
二十八.再见天之涯(上)
木被判刑后不久,我就离开了“天之涯”。那时“天之涯”已经拖欠了我们大半个月的工资,再不离开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其实“天之涯”的经营早就举步维艰,每个月工资都要拖些日子才能拿到我们手中。小姐们还无所谓,按摩完了马上就能拿到钱,我和章陈这种拿死工资的就不行了,我们已经厌倦了这种随时可能陷入极度贫穷之中的感觉。章陈还准备等等再看,我说我等不及了,我要辞职。
提出辞职的时候刘哥耷拉着头半天没有说话,我忽然有点不忍心,但话已经说了出来,再收回是不可能了。刘哥直到烟屁股烧着了手,才万般无奈地建议我多等几天,“这几天场子里恼火,暂时没有钱给你结工资。”说完就气咻咻地扔掉烟找杨哥说事去了。
这一阵子两个老板因为经济和管理上的事一直在扯皮,到底扯些什么我们也不好问,只知道杨哥花钱有点没得分寸,茶坊的经营这个惨样了,他还常常带些朋友来喝了茶记账,还牛逼哄哄地说:“怎么能让哥子你花钱?记我账上就是了!”
我在“天之涯”又多呆了一个星期,明知道很可能是白干,却碍于刘哥的面子,始终开不了口催要工资。到第八天我实在忍不住了,私下找刘哥说了说。我说刘哥,我真的没有钱再拖下去了,下一个工作什么时候找到我还不知道,可找到工作之前我日子还是要过、钱还是要花。
刘哥叹口气说,我知道,但是场子里现在是真的拿不出钱来。要不你去前台问问还有多少钱,你全领走吧。
我愣了愣神,然后咬咬牙狠狠心,站起来直直地往前台走去,心里说,对不起了刘哥,幺妹也是没得办法。可是走到前台一问财务,我就傻了。财务从抽屉里捧出了所有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居然只有70多元。
我思索再三,最后还是没有拿走那些钱。虽然现在70对我都已经不是个小数目,可是我拿走了,前台就连找给客人的零钱都没有了。我做不出这种事儿来。
我走的时候刘哥没有出来送我,一个人躲在某个包房里据说是在睡觉。我知道他是没有脸面对我。我叹口气,在和大家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后黯然离开。
在回到家的第二天晚上辉辉和杆杆就打来电话,叫我出去喝酒,我说你们来我家楼下花园吧,我没有钱坐车了。
在“天之涯”上班的时候他们也常常打来电话叫我去喝酒,但我都没有去过。每天客人散尽都12点多甚至1点多了,第二天早上8点就要上班,实在没有精力再出去玩,就是在K2安安静静喝几瓶啤酒,都总是让我第二天皮泡眼肿的。
一下楼我就看见杆杆甩着他那双长满黑毛的长腿靠在不知是谁的一辆摩托车上,咧着嘴斜着眼叫我:“死婆娘!”一副典型的社会流氓形象。我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飞快地将杆杆和杨木做了个对比,心想:同样是外面混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看我家杨木,目光柔和性情沉稳,可他敢做的事,我敢保证这几爷子一件都不敢做。
一想起杨木我心里又开始毛躁躁的难受。他关进去近一个月了,我托人给他送了一次衣物和生活用品后,就再也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不知道他现在在里面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每天依然只能洗冷水澡?监狱里的水管子太阳晒得到吗?他洗起来是温热舒服还是冰凉刺骨?
我摇摇头,在心里暗下决心:今天非得好好喝辉辉他们一顿酒。在“天之涯”的时候每次喝酒都算着钱喝,一点也不尽兴。
日期:2009-04-09 15:51:51
二十八.再见天之涯(下)
我们买了好多的啤酒提到楼下那个阴暗的小花园里,辉辉还给我选了好多零食。他知道我喝酒的时候最爱吃当地产的一种麻辣豆干,一口气就给我拿了5袋,就是喝3顿酒都吃不完,我感动之余顺势要求再给我多买2瓶酒。
看着辉辉和杆杆手里拎的大袋酒,我忽然就有了安全感。我想这就是金钱带给人的安全感吧。当你有足够的钱去支撑你的欲望时——不管这个欲望是大是小,你就会觉得心里有了点依靠。
喝得二麻麻的时候我忽然想起该关心一下胖魁。这个当初信誓旦旦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傻大个不知道现在工作得怎么样了。我问杆杆,杆杆说:“切,他上班!你相信他会好好上吗?”我说到底怎么了?杆杆耸耸肩:“他当个屁的保安,有他在这个社会治安只会更乱!上班第四天就打人了,说他的头儿吼了他,分钱工资没有拿到还倒贴了200的医药费。”
我忍不住叫起来:“狗日的真是个败家子!”
我说,赶紧叫他出来喝酒,我要教育他几句。辉辉摆摆手:“算了,这几天正郁闷呢,看上了上班那里的一个女娃儿,追死追活人家都不干,嫌他连工作都没有。”我说那更要叫他出来了,我处理感情问题是一套一套的。“算啦!”,辉辉站起来抖掉落在裤子上的烟灰,“这个时候他肯定早就喝得前脚踩后脚尾巴打脑壳了!”
我想起辉辉杆杆还有胖魁几次失败的恋爱经历,想起这么多年他们像鬼一样在社会上孤零零地飘荡,忽然就觉得有些哀伤。这些挣扎在黑暗深处的人,这些没有工作也没有钱的问题青年,连爱情都似乎显得那样的遥不可及。我现在倒是有爱情了,可是我和杨木的出路又在哪里?我不敢多想,只能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走下去,走向那个我不知道的结局。
知道胖魁的事后我那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是急转直下,一晚上都抱着酒瓶子一口不停地喝,一直喝到舌头打结,一句话说三四遍都说不清楚。我记得我喝到最后苦着脸瘪着嘴跟他们说了杨木的事,并且口齿不清地表达了我坚决要和杨木做一对亡命鸳鸯的决心,然后恍惚中听到杆杆在旁边牙齿咬得格格响,辉辉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日期:2009-04-10 06:49:04
二十九.我的工作和董娟的男朋友(上)
我很快又开始找工作。“天之涯”的工作经历让我对自己多少恢复了点信心,总觉得干过的怎么也比没有干过的好找工作些吧?况且我是主动离开的“天之涯”,不是被辞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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