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屁滚尿流的青春》
第17节

作者: 跃跃欲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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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胡思乱想,外面的灯却啪的一声关了,然后我听到董娟摸摸索索爬上床的声音。我一下子呼吸暂停。董娟在外面喊,亲爱的,你盖那被子冷不冷?我机械地答应,噢,不冷。董娟又喊,冷就给我说一声啊。之后传来的就是一些经过压抑和处理的两人折腾嬉笑的声音。
  我爬起来坐在床沿,懊悔不已。想走是不可能了,这个时候走气氛难免尴尬。“还是忍着吧”,我心想,“妈的再也不来了。”
  1999年11月的一个晚上,我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彻夜无眠。我想起几个月前董娟还幼稚无比地牵着我的手说:“蒋芸,我们永远做好朋友好不好?你不要有了工作就不理我了好不好?”我想起读书的时候,在杨木租的小屋子里,董娟用梅超风般的爪子紧紧地抓着我的大腿说有个男生送花给她,她害怕……我再慢慢地回想起现在的她——她要抽烟了,她会骂脏话了,她交了男朋友并且还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上他的床了……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董娟就像被打了什么催熟剂一样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幼稚女生。而她,从开始工作到现在,也不过才几个月。


日期:2009-04-13 10:39:02

  三十.没良心的杨木
  第二天上班,我头昏脑胀,站着都想睡觉,董娟倒好,依旧面色红润皮肤光滑笑容满面。我摇摇晃晃抱着一筐子杯杯碟碟进厨房的时候,董娟正偷偷摸摸拈起一块刚起锅的泡椒牛肉往嘴里送,看见我进来马上又拈起一块来喂我。我把头别开,说我不想吃。她有点尴尬,眼睛一翻说怕什么,不吃白不吃,然后手腕一转塞到自己嘴里。
  我说走,去厕所抽支烟。
  这里的女服务员几乎都会抽烟,工作的间隙,常常两三个约到一起去厕所过瘾,顺便歇歇脚。每天穿着高跟鞋站十二三个小时,那脚就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唯一的休息方式,就是蹲厕所。
  刚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董娟也抽,有一次一个人拿了烟进去,正好看见董娟坐在厕所的一个倒扣的废旧塑料桶上吞云吐雾。看见我进来她有点尴尬,说本来想叫我的,看见我在收拾桌面。我也没说什么,只说少抽点,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拿了烟和董娟去了厕所。我把那个歇脚的塑料桶让给她坐,自己就蹲在地上闷头抽烟。我在等着董娟说点什么,然后我就好顺势问下去。董娟果然很快就开口问:“你觉得尤刚怎么样?”我说感觉还行。然后我问:“你们住在一起?”董娟点点头。我又问:“你确定自己喜欢他吗?”董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我差点叫出来,“你连喜欢不喜欢都不知道你就和他……和他……哎,让我怎么说你!”董娟厥着嘴说,你刚跟杨木好的时候,还不是不知道喜不喜欢。我说那不一样,“我是认定了喜欢他才和他那个啥的。”董娟抬起眼挑衅地问:“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定的?”我蹭地站起来把烟头一丢:“他提刀来救我的时候。”董娟像被谁掐住了脖子一样忽然就没了声音。

  我摔门出去,心想:妈的,为了她好她怎么还那么多废话,逼我说那些她不想听的,自找!
  那次和尤刚喝酒之后董娟又约了我好几次,叫我一起过去喝酒,我都回绝了。我想起那天晚上他们在外面唧唧歪歪的亲热声心里就觉得别扭,再想想监狱里的杨木,心里就更不是个味儿。
  董娟对我的再三拒绝颇有微词,口口声声说我对她不如从前好了,不那么百依百顺了。我无力解释也无心解释。怎么说?难道说“你们亲热让我不爽了”?
  没过多久我收到了一封杨木的来信。杨木被抓之后给我写过一封信,说他现在很好,身体崩儿棒吃饭崩儿香,让我不要担心,并嘱咐我一定要少喝酒多吃饭。我一连给他回了好几封信,却再也没有一点回音。

日期:2009-04-13 17:40:12

  第三十.没良心的杨木(下)
  楼下总台叫人上来带信给我的时候,我正在一个大包房伺候着一大桌的太爷,转着圈地给他们斟酒,眼疾手快地给他们盛饭。然后我们里面一个女服务员在门外悄悄地朝我勾手。我走出去,一眼撇到她手里的信封心脏就开始砰砰乱跳,抓过来就往厕所冲,慌得连烟都忘了拿。
  刚看到信的抬头我的心就凉了半截。抬头冷冰冰硬邦邦地写着两个字:“蒋芸”。我再往落款一看,大大的“杨木”豁然纸上。我心想糟了,杨木有想法了。
  果然,杨木在信里说,现在他是看透了,关键时候什么都是假的。“安慰的信谁不会写?可我现在需要的是自由,不是信。谁的信现在都他妈的不值钱。”末尾是大大的一行字:不要再写信来了,我想忘掉这些虚伪的关系。然后是大大的三个惊叹号。
  我握着信蹲在地上像遭了雷击一样静止在那里,心里想,他还挺会遣词造句的,“我想忘掉这些虚伪的关系”——这可不像是他的文学水平。
  外面主管在杀猪般地喊,人哪!人都到哪里去了!然后就是飞快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一步步往厕所的方向逼过来。我想站起来躲在什么地方,却半天站不起来,只觉得浑身无力,生活无趣。接着卫生间的门“哐”的一声被推开,满脸横肉的秦主管怒不可斥地站在门口咆哮:“蒋芸!你又躲在这里抽烟!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客人!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客流高峰期!”……我说主管,给我三分钟,我脚抽筋。秦主管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我,然后哼的一声摔门走了。我蹲在地上恨恨地想:吼你奶奶的,你忘了你叫老子阿姨的时候了?

  那天我是强打着二十分的精神熬到的下班,下班换衣服的时候我问董娟:你有事没有?没有事走陪我喝酒。董娟眨巴眨巴眼睛说:“今天尤刚约好几个朋友去家里打麻将的,要不你一起去嘛。”我说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打麻将。”董娟说那改天我陪你嘛。我说好。然后就一个人拎着包走了。
  我独自顺着马路拖着步子走,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辉辉和杆杆都不喜欢我提杨木,这个他们未曾谋面的男人总是让他们充满自卑继而充满愤怒。可是我今天晚上只想杨木,想那个没心没肺地责怪我的杨木。
  我买了几瓶酒躲在楼下那个小花园里喝,喝着喝着就忍不住闷闷地哭了起来。我想这生活是他妈的怎么了?杨木是他妈的怎么了?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就怀疑我们的感情?我知道在外飘荡多年的经历早就让他学会把很多事情看的很淡,可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例外,是他真心信赖的人。从前不管怎么样,他都会站在我的立场去想,从来也没有怨过我半点,现在怎么区区一年的牢狱之灾就把他变得那样的苦大仇深怀疑一切?

  我想不明白,我想我就是想到头破血流也不会想明白

日期:2009-04-14 13:31:10

  第三十一.一不小心又打了一架
  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请几天假,最后还是没有。我想有一小段时间让自己可以独自呆一呆,不用上班面对同事回家面对父母。我想要是有个地方能让我一个人放肆地哭几声该是件多么美妙的事。可是我不敢。我还没有过试用期,这个时候请假无疑是个高风险的事。
  我还是每天准时去上班,恍恍惚惚地上菜、倒酒、收拾桌面、微笑、应付大家的嘻哈笑闹和客人们刁钻古怪的要求。快到下班时我就眼巴巴地盼着辉辉他们给我打电话。和他们一起喝酒,就算什么也不说,都比回家强颜欢笑地面对父母强。
  没有人约我喝酒的时候我就一个人走长长远远的路独自回家,然后在路过楼下小花园的时候为是否应该花5元钱买3瓶啤酒做一番思想斗争。大多数时候我还是忍了下去,我想杨木在里面还要花钱,等发了工资我还是要给他送钱去。
  收到杨木的信之后我想了几天还是给他回了封信。我说你安心改造,听丨警丨察叔叔的话,我很快就有钱给你送进来了。对他的抽疯我只字未提。长久以来,我习惯了用沉默表达我的愤怒、不满、和包容。我不知道日后我是否也只能用沉默来表达我的绝望。
  在我快要顺利过完试用期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人胸闷的事,这件事直接导致我的试用期后延,也就是说,下个月我原本应该拿450的正式工资的,现在又只能拿300的实用工资了。

  那天我像平常一样在包房伺候一桌大爷吃饭,几个脑满肠肥的家伙在喝光三瓶五粮液后开始手舞足蹈地对吹牛皮,争先恐后地炫耀着自己的金钱和势力,听上去个个都是黑白通吃的社会栋梁。我站在一旁木戳戳地看着他们,挤不出一点表情。忽然一个胖子一声哀号:“妈的,这个菜怎么这么咸?!老子刚才喝酒去了还没有来得及吃。”说完大手一挥:“退了!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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