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们选了个安静的位子,伺候他们点了茶,再把茶水瓜子给他们送去。这期间董娟的眼珠子一直滴溜溜地跟着我转,弄得我很不自在,不是差点打翻茶杯就是差点洒了瓜子。
把茶水送去后我说了声:“你们慢慢喝,我过去了。”就想走,董娟一把拉住我的手:“亲爱的,你就站这里吧,反正你们站哪里都可以的嘛……”我说不行,我的工作主要是点茶,岗位在门口。转身之前看见董娟一脸的失望。
那天晚上我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帮客人点茶的时候什么都不说,本子往桌子上一摊就憨戳戳的杵在旁边。董娟就坐在角落那个位子一直盯着我看。我一直在暗自思忖等会儿下班如果他们要叫我一起玩我该怎么拒绝?
拒绝人我还真没有什么经验,尤其是拒绝董娟。哎,都怪以前太不重视这方面的自我学习和提升,以后一定要好好加强以备不时之需。
我挣扎了很久,然后心里居然开始一遍遍地想我是不是应该再原谅董娟一次?看这死婆娘的样子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正在我心里已经隐隐约约开始妥协的时候,董娟招手叫我过去,满眼乞求地望着我说:“蒋芸,等会儿你下了班我们一起去楼下吃点宵夜嘛?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聊天了。”我底气不足的支支唔唔:“恩,下班那么晚了……”董娟哭丧着脸用力摇晃我的手:“哎呀求你了嘛,就一小会儿,反正你不是习惯了晚睡的吗?”尤刚也在旁边帮着劝,说就是就是,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喝两杯了。这时门口又有客人进来了,我急忙转身抱着茶谱迎上去,边回头对他们说:“那等会儿再说嘛。”
我心里开始有点按捺不住的激动,一激动就又推销出去了两壶38元的好茶。这样的“大单”是很难得一见的,填单的时候巴师朝我竖起大拇指,用了一个他心目中级别最高的赞美之词——凶得很。
我靠着吧台笑得合不拢嘴。这笑倒不是因为吧师的赞美,也不是因为7.8元的提成,而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与董娟的和好——我此刻的心情真是复杂,又羞愧又兴奋。笑一方面是激动,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稍微掩饰一下我内心此刻的云里雾里。我终于承认,我依然在意这个朋友,毕竟那么多年的交情,那么多美好纯真的故事,它们就像一株顽强的植物,牢牢地在我心里扎下了根,要生生地挖去,谈何容易。
日期:2009-06-15 14:54:18
第四十六章.董娟,董娟(下)
我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蒋芸,注意姿态一定要拿够,一定要矜持,一定要让董娟这死婆娘充分完全地意识到这次的和好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弥足珍贵……
然而,在我还陷在这样的激动中不能自拔的时候,董娟和尤刚居然起身买单,而此刻离我们下班,还有整整20分钟。我的心吧唧一下就沉了下去。
他们买完单朝门口走来的时候,我极力掩饰着我羞愤的心情微笑着很自然的问了一句:“走了呀?”董娟也很自然地回答:“恩,我困得厉害,想回去睡觉得很。”我说那就早点回去睡吧。董娟笑笑:“好,改天我们出来耍啊。”我说这一阵子我也老困得慌,下班就想回去睡觉,到时再看吧。
董娟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的脸腾地一下子烧了起来,就像刚刚被谁扇了一耳光。不,奶奶的,我简直是自己在扇自己耳光。“自取其辱啊”,我悲哀地想,“真是自取其辱!”
我气急败坏地给杆杆打电话:“杆杆,出来出来喝酒!”杆杆吓坏了。认识几年了,我从来没有主动打电话约过杆杆他们。我完全能想象得出此刻电话那头的杆杆满脑袋的头发全都跟刺猬似的一根一根竖了起来。杆杆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我说没事,就是喝酒!喝酒!
空旷的体育馆夜风肆虐,吹得人心里空空落落的。我在喝了2瓶啤酒后开始忍不住骂骂咧咧地朝杆杆说起董娟,我从初中一直讲到现在,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妥协,一次次的纵容,一次次的犯贱。杆杆听得怒火中烧,非要让我打电话把董娟叫出来。此刻他正迎风而立,啪啪地拍着他那瘦骨嶙嶙的胸膛:“蒋芸,老子要是不给你出这口恶气老子就不叫杆杆!”我说算了吧,“你狗日的本来就不叫杆杆。”
那天晚上我郁闷异常,才喝4瓶啤酒就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杆杆说蒋芸你太耿直了,社会上就你这种人吃亏。我抹着眼泪,心里愤愤不平地想,妈的厚道也是错吗?毛主席他老人家明明说过做人要厚道。
我下定决心,决不再原谅董娟,不管她怎么哭天抹泪抹脖子上吊。板着手指头数数,从小到大,男女老少一起算,还没有一个敢像她这样忽冷忽热地对待我,完全无视我的自尊。她是算准了我拿她没办法,只要她一哭二闹,我就保准会心慈手软地原谅她。可是这次,我准备也让她失算一回。
日期:2009-06-18 19:41:53
第四十七章.锦绣园聚会(上)
我一直等着董娟再次给我打来请求和好的电话,然后我好冷冰冰地拒绝她。这样的场景在我心里面不知道排练了多少次,我甚至连我们的最后一次对话都设计好了:
董娟:“亲爱的,出来喝酒嘛。”
蒋芸:“喝酒?戒了。”
董娟:“那一起在你们楼下小花园抽抽烟说说话嘛。”
蒋芸:“抽烟?戒了。”
董娟:“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了?”
蒋芸:“朋友?呵呵……戒了。”
董娟:“呜呜呜……蒋芸你变了你变了,呜呜……“
蒋芸:“……………………”
我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亢奋得不行,可是董娟却像和我心灵相通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就是不打电话来。我等的很浮躁、很憋屈,真想直接打个电话告诉她:“董娟,死婆娘,不要再联系我了,我这次是真的真的寒了心了。”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样也显得我太沉不住气了。我只能憋着,憋得我牙疼。
正正在我憋屈得厉害没有地方发泄的时候,“锦绣园”为庆祝建园两年,要组织去个什么公园游游园,所有工作人员分两个班次参加。也就是说,上晚班的一早就去,下午1点30赶回茶坊继续上班。上早班的下午提前下班,本该上到下午7点下班的,下午1点30在上晚班的同事赶回了茶坊之后就可以下班了,然后浩浩荡荡去往那个公园。
我是上的早班,所以一早就和众同事在公园门口聚合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个耍得比较好的同事了,否则这种人多的热闹场合我是断然不会参与的。我不会打牌,又和他们闹不到一起,去了也是被晾在一旁。
和我耍得好的同事叫邓君。她是比我晚大概一个月来的“锦绣园”茶坊。邓君刚来就分到三楼,天天和我一起做卫生。领班柴玲就借这个机会躲到二楼去了,说是二楼客人更多,早上怕忙不过来,其实谁不知道她是为了躲懒。二楼除开她都已经有3个服务生了,早上的时间是怎么也忙的过来的,她下去还不是裹着下面那几个和她臭味相投的人一起抽烟疯闹。
我也不多说什么,不就是三楼的工作量比二楼大很多些嘛?多做点事还不足以引起我的愤怒。也或者,为了保全自己,我已经渐渐学会在该愤怒的时候不愤怒。
从邓君来的第一天我就没有欺负过她,反而还对她很好,总是和她一起打扫卫生,还教给她做卫生最省力的方法,吃饭的时候也常常让她先去吃。我一向是个不会欺生的人,以前呼风唤雨朋友起堆堆的时候不会,现在出来这些日子,知道了在外打工的不容易,知道了人新到一个地方时的无措和惶恐,我就更加不会了。
我的厚道让邓君在欺生早已蔚然成风的“锦绣园”如沐春风,心里对我感激不尽。虽然喜欢抽烟喝酒打牌泡帅哥满嘴脏话的邓君很快就和“锦绣园”的其他同事打成了一片,但真正交往最为频繁的、天天会粘在一起的,还是只有我。有时下班,我们也会约着去体育馆喝酒聊天,有一次她还陪我去看守所给杨木送过钱。
日期:2009-06-19 13:35:40
第四十七章.锦绣园聚会(下)
上午的活动安排是在一个光线昏暗的音乐茶座唱唱歌喝喝茶,主要的节目在中午吃饭。我和邓君缩在角落里,一人一瓶啤酒慢慢喝着,偶尔有同事会象征性地问我们一声:“你们怎么不点歌来唱啊?”我就叫邓君:“你去唱歌吧。”邓君摇摇头,很固执地要留下来陪我。我叹口气,因为我分明看到她眼中闪烁着的点点羡慕和无奈。
我想在这样的团队氛围里,我就不适合交朋友,和谁交往就拖累谁,就会把谁带离人群,让她和我一样孤独。我真是罪过啊。可是我也需要有个朋友陪在身边,来缓解独自一人不受待见的那种尴尬和失落,所以我才很自私地没有赶走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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