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在茫茫的人海中为什么我只对他有那种感觉?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你还记得为了妈妈我去学理发吗?”王红点点头。“我第一次试着给人理发的人就是他。那是地震的第七天了,我没想到他还没有走。他主动让我在他的头发上做试验。当我触摸到他那浓密的黑发时,我激动的心率加快,手不停地颤抖。当我发现他也在镜子里怔怔地端详我的时候,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福。他见一提到母亲的病,我的脸上露出苍凉、忧虑的表情时,临别前他送给我一句话,他说:‘无论生活遇到什么,心里有多苦,你要微笑着面对人生。这样困难就会减轻一半。’尽管在书里也看到过很多类似这样的话,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了不同的意义和效果。这十年中每当我遇到坎坷和磨难时,都是他句话鼓励我闯过来的。”
“这么说你默默地爱了他十年了?”王红吃惊地问。
“是的。但我觉得这种感情离现实生活太遥远了,对我来说爱情只是一种幻觉。我又不甘心破坏这美好的幻觉。可现实就是现实,你知道和我同龄的人都已做了母亲。我不想让别人总是用那种异样的眼光看我,这种眼光给我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孙凯在一起虽然委屈了自己的情感,却减轻了自己心理上的压力。因为活在人群中,就要遵循社会上一些不成文的规则和传统的生活方式。”
“可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呀,就算你不爱他,但至少也得喜欢他呀?”
“要说喜欢的倒也有过。但人都是非常现实的,人家一听说我们的家庭环境,就吓得不想再谈了。”
王红眼圈红了:“姐,生活是不是对你太不公平?你这么善良、聪明、能干,应该有一个好的归宿啊。可为什么……?”
日期:2009-03-18 10:40:32
“也许谢姐说的是对的,是我们的书看的太多了。现实生活有几对夫妻是为爱情而结婚的?只不过是一种条件的结合。他们不是过的也很好吗?我们也是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孙凯还是合适的。因为他肯为我接受妈妈,愿意和我一起分担家庭的责任。这一点我还是很欣慰的。”
“姐,说到底你还是为了这个家。作为妹妹,如果我有能力让姐姐幸福,我可以付出我所能付出的一切。可我却没有这个能力。姐,我……我真无能……”王红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小红,快别这样。人的命是天注定的。婚姻也是一样,老天都给你安排好了。”
“姐,你可从来没这样悲观过呀。”
“这也算不上是悲观,我现在很相信命运。”
第二天早晨,振兴商厦一开门,孙凯便急匆匆来到王兰的柜台前。王兰正在低头看帐。
“王兰,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孙凯急急地说。
“孙凯?我正在上班,有话等下班了再说不行吗?”王兰不理解地。
“不行,我忍受不了了。”王兰这才看出孙凯一脸的焦虑,答应一声跟他来到商厦外面。
“王兰,昨天晚上回去我一宿没睡,是不是你弟弟、妹妹不同意我们的事?”孙凯迫不及待地问。
“这……”
“王兰,告诉我是不是?”孙凯急迫地。
“孙凯,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没有发展到最后做决定的时候,我弟弟、妹妹的话我只能做参考。”
“王兰,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将来肯定对你好,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将来一定会一心一意地对你、对你妈妈,对你弟……”
“孙凯,我不喜欢听别人轻许愿。说到这儿我想跟你说句心里话,也许这句话对你来说很残酷,但我不能骗你。我跟你相处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更谈不上爱,而是觉得你人好,将
来会对我、对我家人好。我知道在这件事上我很自私了,不过我……”
“这个我早就看出来了,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不在乎。”
“但有一点,我不是轻易做决定的人,如果我决定跟你在一起,我会对你、对家庭负责任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
李姣和王黎在屋里陪妈妈,崔博和王红在厨房择菜,准备做饭。崔博也正想找个机会跟红姐单独谈谈关于姐姐的事。
“红姐,我们军医大学有一个教导员,为人非常好,又有才华。在部队我就有给姐姐介绍的想法,所以我很留意他。昨天一回来我还没来得急跟你和姐姐说,孙凯就来了。所以昨天我就没敢跟姐姐说。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好,我觉得我们为妈妈、为这个家尽的力太少了。我们是姐姐带大的,我对姐姐的感情,即像姐弟,又像母子。姐为我们付出了青春,现在面对她的婚姻大事,她考虑最多的还是我们这个家,而我们却不能为她做点什么,我感到很内疚。我不敢保证我说的这个教导员就一定能给姐带来幸福,但至少姐姐和他在文化休养上是般配的。从心理和情感上不至于委屈了姐姐。所以我想让你跟姐姐谈谈。”
“小博,尽管你比我小,但从小你在我心目中却像个大哥哥。感情细腻又给人一种安全感。你说的不错,面对姐姐的终身大事,我们却束手无策,我们都感到很内疚。但这件事又比不了别的,姐有她自己的想法。你说的这个教导员的事,等姐下班回来我跟她说说。”
王黎来到厨房:“你们俩在聊什么呢?红姐,妈想看你写毛笔字。”
“是吗?”王红高兴地来到妈妈的房间。王黎、崔博跟在后面。
“红姐,我写的太不像样了,算了吧,老天没给我这个天赋,我就别浪费笔墨了,还是让你这个书法家来写吧。”李姣把自己写的一张宣纸揉成一团。
“刚开始谁也不可能写得很好,只要坚持练就能写好的。”王红说着拿起毛笔写了一首杜甫的《望岳》。写好后挽着妈妈来到写字台前撒娇地:“妈,您看您女儿的字写的好不好?有没有进步?”
徐慧云点头笑着说:“跟你爸爸写得一样。”
日期:2009-03-18 10:41:42
王红惊喜地:“真的?这是自从我练书法以来得到的最高评价。谢谢妈。”
李姣撒娇地搀着妈妈的胳膊笑着说:“妈,你看她都多大了还撒娇。”
王黎撇了撇嘴,有些嫉妒地:“我看你们俩都够撒娇的。”
崔博兄长般地笑着说:“这是女孩子的天性,也是她们可爱的一面。要不怎么需要我们男人来保护呢?”
崔博的话使王红和李姣的脸羞的通红。随后又都哈哈地笑起来。徐慧云看着儿女们都出落的一表人才,又相处得这样和睦,异常幸福、喜悦地想表现一下自己。
“我也会写毛笔写了,不过就是写不太好。”
“妈,听姐说您现在写的书法也非常棒,您给我们写写,行吗?我们三个来当评委。”王红鼓励地说。
王黎凑到母亲身边说:“对,妈您快给我们写写吧,怎么着也比姣姣姐写的好。”
李姣把笔递给母亲:“肯定比我强。妈,给您笔。”
崔博把宣纸铺好、压上镇尺:“妈,我给您铺好纸了,您来写。”
徐慧云在孩子们的鼓励下写了起来。只见她运笔自如流畅,像音乐般有韵律有节奏地写出了遒劲、潇洒的行书李清照的《如梦令》。三个孩子看呆了,不敢相信地面面相觑。徐慧云见孩子们不说话,以为自己写的不好,就要毁掉,崔博快速按住妈妈的手。
“妈,您怎么要毁掉它?”崔博不解地问。
“我写的不好。”徐慧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王红和李姣搂住妈妈激动地流出了泪。
“妈,不是我们亲眼所见,我们真不敢相信这是您写的。”李姣说。
“真的,妈,您写的真是太好了。那么流畅、有力。我长这么大真不知道妈妈还有这份天才。”王红说。
“我记得妈妈的钢笔字就非常棒。”王黎说。
“真没想到妇产科医生的手,也能写出这么好的书法。妈,这个暑假我就拜您为师吧,我也想练练书法呢。”崔博说。
徐慧云不相信地看着三个孩子:“我写的真这么好吗?”
“真的,妈,我们不是在故意夸您的。”王红说。
“不是我们亲眼所见,我们真的不敢相信是您写的。”李姣说。
三个孩子的话使徐慧云感到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她幸福地笑了。
这时,有敲门声。
“是不是姐回来了?”王黎说着去开门。
“不会的,姐都是自己开门。再说这个时间姐也没下班呢。”崔博跟在后面。
“噢!是孙大哥,请进!请进!”王黎客气地。
“今天该我休班儿,所以我买了鱼和肉。我想给你们做几个拿手菜,你们在学校生活都挺苦的。所以……所以……”
崔博有些难为情地:“孙大哥,你这样我们太过意不去了,我……我姐她知道吗?”
孙凯讨好地:“知道,我刚从她班儿上来。”
王红接过菜:“那我们一起来做吧,孙大哥你做鱼,我们洗菜。”
孙凯高兴地:“行!”
王兰下班一进家门,王黎一把将王兰拉进大房间。三个弟弟、妹妹也都跟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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