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恐怖奇幻的短篇故事集》
第6节作者:
十八弯弯 三米,二米,一米……在太阳真正从云层间探出头前,在他终于转过身继续行走之前。我向着他的方向,奋力一扑。腾在半空的身体,我的腿骨终于受不了重负,和盆骨分离,在空中散了架。而我用力向前伸展的一只手,从臂骨到掌骨到指骨,意外地完好无损,仿佛注定着是为了这一刻。
在太阳露出它金灿灿的笑容之时,在我的他转身离开之时,我感动得无以为报。
我是多么地幸福啊!我的小指终于触碰到了他的鞋跟。
我终于,追上他了。
月光的魔法,在阳光下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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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回到家,清洗着手上和脸上的血迹。他把女人的尸体抛弃在那个巷子中。想起那畅快淋漓的一刀刀,至今身体都会兴奋地战栗。
脱去外套,他感到有些冷。他想起这一路回来的路上,也仿佛有过这样的阴冷,冥冥之中有人跟着他的感觉。他忍不住回头,却是一片茫茫。
他摇晃下脑袋清醒自己。他亲自试探过她的呼吸,死寂。难道真的是月圆之夜,她化为了僵尸?他笑笑,嘲讽自己的无聊。
他想上床睡了,于是弯腰去脱鞋。脚掌从鞋中挣脱的时候,觉得有什么东西摩擦着他的脚。他把空空的鞋子举在半空,往下倒。于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物件跌落在他的手里。
他努力辨认,这个洁白如玉的细小物件,长不过寸。
很久很久,他才发现,那是一节女性小指的指骨。
日期:2008-6-30 22:35:00
六 脊椎
一夜睡得惊魂,感觉千万的细胞乘着血液的浪潮离开我的身体。背上是被剥离的剧痛。却仍然不能清醒,仿佛没有完成使命,就不能睁开眼睛。
我叫阿基,最近厄运连连。而最令我错愕的事情,发生在一天早晨。我躺在床上,欲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瘫软无力,象棉花。抬手,抬脚,似乎都没有问题。五个指头可以如花朵般绽开,轮番活动。可就是没有办法挺直身板,想用力,无从着手。我预感到事情的不对劲,反手触摸自己的背脊。吓出一身的冷汗。
我勉强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拨打私人医生乔伟的电话。接通后,是医师特有的冷静而带有消毒水气息的声线。
“早上好!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采纳我早睡早起的健康提议。”他倒是开起了玩笑。
我无心和他多废话,声音从喉头里飘出来,颤颤巍巍,“你快来一次。我的情况很不好。”
“具体呢?”他冷静道。
我咽口唾沫,听见口水顺着食道滑落的声音。我知道他一定不相信,但我别无选择。我告诉他,“我,我的脊椎,似乎不见了。”
乔伟呆滞了很久,才轻轻地笑了,“我可以继续听你的冷笑话,如果你愿意为此付钱。”
我无奈,几乎是用吼的。声波在体腔里飘飘荡荡,“我没有心情开玩笑!”
十分钟后,乔伟抵达。这些训练有素的私人医师,与其说是为了救人,不如说是为了自己。分秒不差,他们的工作时间贵过金子。
他见我躺在床上形同木偶。除了脸色惨白,和世间亿万的活人没什么区别。
他在床边的椅子坐下,隐讳地笑,“我给你带了些镇定剂。或者你昨晚嗑药的副作用已经消退了?”
我筋疲力尽,“希望你给我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后再开这样的玩笑。”
“我知道你最近,精神压力很大。对于许多事情的逃避,可能引发幻觉产生…………”
“可幻觉不会让我连坐都坐不起来!”我几乎是对他咆哮。
他沉默良久,似是愿意配合我的“无理取闹”。他摇摇头,也不检查,只是打开本子例行询问。
“好吧。在你自认为你的脊椎消失前,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都是些破事。但没什么特别的。”我不耐烦地回答。
“破事,具体是?”
“哼!”我冷笑,“你不是都知道吗?”
“好吧!”他欠身,“那容许我再重复一遍。你亲手把老婆往上司的办公室里推。他们在房间里鬼混,你还乐呵呵地要替他们把门望风。剽窃同事,还不惜陷害同行,设计作品终于得到去国外参展的资格。但全公司都在谣传,是靠了你老婆曼妙的身材,你才得到这个机会。败了名声,结果还落选,沦为笑话……”
“别说了!”我粗暴地打断他。
“昨天晚上,你还约我一起喝酒浇愁。喝得胡话连连。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的神经紧绷已经面临崩溃?”
“若你现在过来帮我检查,大概就不会那么说了!”面对他的调侃,我咬牙切齿。
他却气定神闲,“阿基,多年的老朋友我才不得不劝劝你。你昨晚的酒后话我还记得。可你今天还这样的话,玩笑可开大了。”
我一惊。身心被撕扯,回到昨天晚上。
先是老婆向我摊牌离婚,房子票子都不要,好大的气势。
“阿基你省省吧!就你这点家当,够自己吃喝还直不起背做人。靠你老婆卖肉博前程,还卑鄙地陷害你的同事。落得到处被人指指点点,卑躬屈膝。你也不怕被人戳断了脊梁骨。”
一身怨气,也无话可说。眼见着翘臀丰胸的老婆上了上司的汽车。
跟我苦熬了几年,她的背脊倒终于有机会挺直。
回到公司,桌上的资料被人泼了咖啡。忍气吞声,自己转身找纸巾擦干净。一低头,背后全是窃窃的私语。只觉得背上好凉,如坠冰窟。
电话约了乔伟豪饮泄恨。看他几年医生也混得腰板笔直,西装笔挺,更是眼红委屈。杯杯黄水下了肚子,还学年轻人嗑药。糊里糊涂,扯着嗓子仰天叫了句,“说我卑鄙,挺不起背做人?说我被人戳破了脊梁骨?老子这脊梁骨,还真他妈的不要了!”
我猛然惊醒,仿佛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那厢乔伟仍斜眼瞧我,“昨天喝醉了,别把胡话带到今天。”
我已无力辩驳,急得眼泪鼻涕一把把落。形容恐怖,面目狰狞。
乔伟终于意识到不对。他探过身,“你,没事吧!”
他迟疑下,终于走近我。轻轻翻我的身体,查看我的背部。
“没有问题啊!”他看见浑厚的背部肌肉,中间那道浅浅的凹槽,还隐约可见骨头的嶙峋。他等我回话,良久,没有答复。
他用手触上我的背,沿着那凹槽上下移动。
瞬间,他的脸色一变。
那生在我背后的脊梁,看似完好的形状。但用手指轻轻一按,瞬间下榻,绵软如若无一物。直接碰到更深处的肌肉。仿佛一个外表完好的气泡。我的脊椎,已是海市蜃楼。
乔伟惊叫之余,连连后退。
我的躯体少了他的搀扶,滚落到床下。重创,我听见那些没有脊椎依附的神经,根根断裂的噼啪声。象是烟花灿烂,庆祝一个生命的落幕。
乔伟永远难以置信,关于我离奇的死亡。
或许真的是卑鄙无耻之人,不配有一副硬朗的脊梁骨。再不必挺起背做人。人前人后,才能做到最谦卑而阴险。蜷曲圆滑,看似无害。如一只下锅后的龙虾。
日期:2008-6-30 22:44:00
七 手指与眼球
阿黛坐在丨警丨察局僵硬的椅子上,面容惨淡如窗外的晨曦。她垂着头,颤声回答着例行的问题,手指互相绞缠,粘稠的触感。
丨警丨察于是放下笔,宽慰地说,“小姑娘,不必那么害怕。这毕竟不是你的错。”
她抬头,勉强地笑,“请问,那个人现在……?”
“伤势比较严重,送医院了。但你放心,医好了,还是会受到制裁的!”他说得正义。
但阿黛担心的不是这个。
昨天夜里,阿黛收拾完,独自一人从打工的商店里出来。盘点到很晚才结束,阿黛有些抱怨,但看见其他同事还要通宵干下去,多少宽慰了些。
她看表,已经凌晨一点多。街上没有了人烟,乍一看象走进了鬼片里。她不安地东张西望,连出租车也拦不到了。不过即使拦到了,她也未必有勇气坐。振作精神,她拢拢衣服,加快了步子。
于是,身后隐约地也是一阵脚步声。阿黛一惊,浑身的汗毛如刺猬根根倒立。她当然明白这深夜的尾随意味着什么,许多血腥不堪的画面也一下子冲撞在脑袋里。她听得更真切了,背后掷地有声的步伐,在空旷的道路上演奏。似是渴望的呐喊,无所畏惧。她怕极了,不由地小跑起来。却更刺激了身后的人。明显是成年男子的厚重呼吸声越逼越近。阿黛恐惧,救命的字眼几乎冲到了喉咙。却迅速被一只粗壮的手按上了口唇,身子被一股蛮力拖往一条死胡同。
完了,阿黛绝望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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