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沉重的负担继续睡觉是件很艰难的事情,可是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又能做什么?
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该向谁说,只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凌晨五点一刻,又是一阵刺耳的电话铃,我感觉手啊脚啊都不是自己的,整个身体仿佛在天上飘,接起电话,那头是冷漠而严肃的声音:“快,拿笔!记!”
居然是总公司派来专门跟进此事的张经理,他的级别和李主任一样高,此行目的,既是协调又是监督。这人惟恐分公司员工办事不利,恨不得我们每五分钟写一次情况汇报,“我这五分钟都干了哪些活”。
我赤着脚下了床,四处找笔未果,跑到梳妆台上胡乱拿了支眉笔。
“1.到现场后再给记者们打一次电话,嘱咐他们不要迟到;2.现场布置虽然交给酒店做了,但你们一定要把关;3.如果A不配合,你们该强硬就强硬,不要听某些人胡扯,说她跟什么人有关系……”
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看看慌乱之中拿眉笔记录的字字句句,以及秃了一大截的雅施兰黛眉笔,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世界上所有的领导都这么变态?还是变态的领导总是让我遇到?如果同时遇到两个变态的领导,应该听谁的?
窗外天空已经泛白,依稀可以听见送奶车的声音,我四肢无力的躺在床上,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如果我可以退休就好了。
我拿起手机把这个美好的愿望发给阿文,想必此时的她还在睡梦中,如果一睁眼能够看到,估计可以很快清醒。
谁知道她很快就回了,“我自工作之日起,就在盼望退休了。”原来这个女人正在写项目计划,已经熬了一个通宵了。她悲观的说:“我想点把火,把办公室给烧了。”
(112)
唉,谁都不容易!
起身为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希望自己既可以早点退休,又可以不要变老。
抵达新闻发布会现场的时候,场地布置的已经差不多了,我坐在休息区,开始给记者们打电话,提醒大家一定准时到。
电话打完,正看见李主任和张经理一起进场,估计是同坐一辆车来的,两人不知道正在谈些什么,喜笑颜开。说到得意处,张经理还拍了拍李主任的手背,手法很好,既显得亲热又不觉得暧昧。
眼看发布会就要正式开始了,公司领导、媒体记者、礼仪小姐都已经陆续到位了,大明星却迟迟没有现身,据说还在化妆。
“快一点,马上就要开始了,五分钟之内可以下来吗?快一点!”洪燕又打电话去催。
挂了电话就跺脚骂娘:“他妈的,我一个小时催了十几次,到现在还没下来,什么狗屁明星!”
“别打电话了,我直接去13楼找她们!”我一路小跑进了电梯。
A房间的门虚掩着,助理的声音又尖又高:“这时候知道催啦,咱就慢一点,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怠慢!”
我心里那股火啊,蹭蹭往上窜。我一把推门进去,“两位小姐,有没有准备好?”
“没看见A正在化妆吗?”助理没想到我会直接推门进来,只好强作镇静。
“如果你们不立即下楼,造成的一切后果,自己负责!”我对助理说,其实也是对A说。
“别说得这么严重,迟到几分钟有什么关系?”A也忍不住了,“大惊小怪,真没见过世面!”
我被领导骂就算了,我吃人家的饭。你算哪根葱,充其量在群众面前混个脸熟而已,也跑来耍大牌?我说:“如果记者写出什么负面报道就会影响我们公司的形象,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我们请你来是做宣传的,不是来出丑的!”
“你算什么东西!”助理冲出来骂架!
“我不和没素质的人说话!”我砰得关上门离开。
我前脚刚进宴会厅,身后就响起掌声,我扭头一看,他们俩后脚也下来了,A脸上浮满职业笑容,频频点头致意。我松了一口气,心里骂:“有种你们别下来啊!”
日期:2006-11-2 13:00:33
(113)
陆续有些歌迷知道A来宁的消息,跑来酒店大厅等着见她,酒店的大堂经理跟我们商量:“能不能安排A来见她们一下,好让大家快点散?”
此时发布会已经结束,我打了个电话给A的助理,想想这是个不错的娱乐新闻,又请还没离开现场的记者过来拍摄A见歌迷的画面。
又是迟迟不来,歌迷们继续虔诚的等待,没有一丝丝的不耐烦,我和记者都急得跳脚了,终于见到她施施然下了电梯。歌迷刷得一下蜂拥过去,摄影记者也抗起机器拍摄。
对着摄像机,A的所有表现就像我们在电视里看到的一样,微笑、握手、签名……结束后,在电梯里,A对助理说:“握了这么多次手,一定很多细菌,你呆会去帮我买块舒肤佳。”
助理点点头:“知道了。”然后递给她几张贺卡,“这是歌迷送的,你看看?”
“你帮我看吧,上面肯定有细菌!”A双手抱臂,碰都没碰。
晕死,我无话可说。
新闻发布会成功召开,新产品顺利推出,总公司领导表扬,媒介部上上下下,一派喜气祥和的气氛。此次活动公司拨了20万,后来一轧账,发现还剩下1万多块钱。正常的情况下,这笔钱会拿出来请大家吃吃饭唱唱歌,然后买点超市、商场的购物券,发给部门的同事。
虽然我不是媒介部,但我日日夜夜围着这个活动忙,吃得辛苦也不老少,估计领导会安排份礼品给我。正想着美呢,洪艳告诉我一个消息:李主任剩余款项还给公司了!媒介部所有小兵都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
得,礼品飞了。
(114)
我重新回到市场部,正在开会,讨论下半年的销售任务。
小露的妹妹打来电话:“我在商场里摔了一跤,脚腕痛得厉害,估计是骨折了。”那头声音嘈杂,还有人大呼小叫。问清了地址,居然就在公司楼下。
赶紧跟经理打个招呼,下楼,商场门口的台阶上围了一圈人,一个带鸭舌帽的女孩坐在地上,我拨开人群走进去。
“你是小露妹妹吗?我是蓝,你怎么样啦?”
“我痛死了,你怎么才来啊?”
“送你去医院吧。”我找了辆出租车,大家七手八脚把她给搬到汽车后座。
“去最近的医院。”我对司机说。
小露妹妹在车上不停的呻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看来真是疼得厉害。
到了医院一诊断,的确是脚踝骨骨折,需要立即手术,手术押金3000块,并需要家属签字。
我打电话给田飞,“小露的妹妹脚腕骨折了,现在在医院。”
“情况怎么样?”田飞似乎很震惊,她不是没在你家住吗,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她在商场摔了一跤,打电话给我的,没时间解释那么多,马上就要手术,押金3000,我没那么多钱,你赶紧打到我卡上吧,卡号用短信发给你。”
刚挂电话不久,小露妹妹放在我包里的手机就狂响不已,我一看来电显示是“露姐”,就没接。没想到,立刻又来了条短信:“你在哪?蓝跟说你骨折了,要3000块押金手术,是真的吗?”
突然觉得很悲伤,我很像骗子吗?而且是只骗3000块那个级别的骗子?
日期:2006-11-3 14:12:54
(115)
晚上九点多,田飞夫妇驱车赶到南京,据说这位表妹远在西安的父母也在火速赶来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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