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5-17　13:50:19

　　九、临渊观云（8）
　　“赵副总，这茶和这烟您觉得咋样啊？”刘总一边转动着自己手上的雪茄烟，一边小口小口地吐出烟雾，神情渺渺地问道。
　　“哦，还好！还好啊！”
　　“赵副总，我听马老板说，您对这次我们来贵厂准备签一份长期供货合约的事情，好像有什么看法，是吧？”刘总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道。
　　赵卫东没有马上接他的话，默默地吸着烟、喝着茶，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听马老板讲，您写了一份关于最近美国次债危机引起的什么金融危机的报告，说对全球的大宗商品期货的价格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我想听听您的高见，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具体到这次我们签订长期供货合约，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是正面的影响？还是负面的影响？”刘总一口气把想问的问题都说了出来，脸上是一副不知是不屑还是不解的表情。

　　“哦，刘总，说到这个问题嘛，我想影响肯定是必然的，至于具体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我也说不太清楚，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对未来大宗商品，像什么石油、黄金、钢铁、有色金属等的价格，肯定会造成大幅的波动。至于是上涨还是下跌？那就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清的，也不是现在就可以明确判断的。但我相信，风险肯定会非常大的。”

　　“赵副总，那它对我们这次签订长期供货合约到底会有什么影响呢？至少目前来讲，铝材的价格也是处于一个较高的价位，我们和您们签订长期供货合约，而且，我们还愿意先付至少30%的定金，来锁定现在的价格。您说，这是对我们不利，还是对您们不利？”刘总的脸色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
　　赵卫东一听，原来只是预付30%的定金就想锁定我们三年的价格啊！怎么和之前马志忠说的一次性付款不一样了呢？他觉得这里面定有蹊跷。这个合约更不能签了！那么，自己有没有必要说出之前马志忠说的预付全款的话呢？这样点明了，会不会让大家难堪呢？他想自己还是先试探一下吧。他缓缓地说道：
　　“刘总，您说的也是一个事实。铝材从几年前的低位逐渐上涨，到现在是处在相对的高位，但是，离历史上的最高位可还有相当一段的距离啊！当然，风险和机会对大家都是公平的，也有可能会上涨，也有可能会下跌，上涨对您们是有利的，下跌对我们是有利的，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三年啊，这种上涨和下跌的风险可能会把我们双方都毁掉。何况，您们还只是预付30%的定金，就算是预付三年的全款，这个风险也是无法估计的啊！”

　　“好，赵副总，既然您也说了，风险和机会对大家都是公平的，那么，我想请教了，在目前这个相对高位的铝价来讲，我觉得反而我们的风险更大啊！”
　　“这个倒不一定！从历史上每一次金融危机来看，经济的萧条必然会伴随着资金的紧缺，流动性的减少，失业的大量增加。政府为了挽救经济，必然也会出台很多刺激经济的政策，包括大量发行货币，增加流通，刺激生产和消费，但是，随之而来的，可能就是通货的膨胀，货币的贬值，那么，投资者为了保值和增值，就有可能大量收藏黄金、有色金属等资源类资产，以求损失的最小化和利益的最大化啊！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像铝锭、铝材类商品，上涨的可能一定会大过下跌的可能，当然也不可能一直上涨，但市场的大幅波动，可能会葬送掉我们这样两个中小型的企业的啊！”

　　“还有，从我个人而言，我不希望我们双方去冒险，谁死谁活，都是我不愿看到的。虽然我只是个小人物，但这点理智和良知还是有的！刘总，我想我说的这番话，不知道会不会得罪您。特别是郭老板，和我厂合作了这么多年，一直很愉快，我不想看到这次的合作变成一种对我们双方都不负责任的冒险啊！”
　　赵卫东越说越激动了，他的那种书生意气在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有些慷慨激昂，甚至有些可爱了。
　　刘总沉默了，凝重的表情一目了然，雪茄烟的白色灰烬已燃了一大截也没有察觉。过了一会儿，他那商人的精明和干练马上让他振作了起来，他端起面前的茶壶，给赵卫东亲自续上了茶水，然后动容地说道：
　　“赵总，您说的这番话让我感受颇深啊！现在的社会，像您这样不计私利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古人说的‘位卑不敢忘忧国’，在您的身上，我今天是真正的见识了！说实话，我开始还想，如果我们给您一笔可观的好处，您还会不会这样直言不讳？还会不会这样维护企业的利益？我现在相信了！您的这番话，不光是对您们的工厂，也是对我们这样的合作者，都是一剂良药啊！谢谢您，赵总！您这样说，让我看到了一个正直的知识分子的良知！”

　　说完，刘总站起来，握住了赵卫东的手。他使劲儿用力传递出来的钦佩之情，也让赵卫东感动不已。
　　“不过，赵总，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我？”
　　“呵呵，刘总，您这样说让我受之有愧了！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只要不违背大的原则，我这个人是不会失信于朋友的！”
　　刘总还是紧握住赵卫东的手，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拍着赵卫东的肩膀说道：
　　“既然赵总把我们当成了朋友，我，我想请您把您的这个报告暂时不要公开，等我和郭老板、马老板商量后再做决定也不迟。您看，行吗？”

　　赵卫东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刚才刘总那番真诚的话也让他很是受用，看着他那祈求的眼光，赵卫东想拒绝，但他又说不出口。他想了一下，还是勉强答应了：
　　“好吧！有马总在，报告我也交给了他，我只想尽到我的职责。我暂时不会向别的人说的，但是不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就行了！”
　　“哈哈！赵总，您真是快人快语啊！不会的，请您放心吧！我用我的人格来向您担保！我们会尽快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日期：2010-05-18　13:35:43

　　十、情何以堪（1）
　　有时候，一个人的正直或良知，并不需要多大的努力，关键在于，当你在面对一个人、一件事、或者是一种诱惑时，可能因为一时的心情好坏或突然的良心发现，让你的情绪受到积极影响下的偶然选择。而并非是，你的内心如何强大，思想如何高尚，行为如何自觉。可能在事后，你也许会后悔或埋怨自己当初的选择，它也许并不符合现实利益最大化的原则，但它都已发生，你已无法改变结果。只是这样的选择多了，经年累月，就变成了一种习惯，上升到了一种精神的高度。就像吸食丨毒丨品一样，你会得到快乐，而这种快乐长久地刺激你的大脑细胞，你就会成瘾，难以抗拒，难以拒绝。

　　所以，人啊，我们要更多地接触美好的人和事物，这样，你得到的才更多是好的正面的结果。
　　这时的赵卫东就是这样想的，他为自己的光明磊落而骄傲，但同时也为自己的渺小无权而自卑。不管怎样，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像男人才该做的事情。但事后，当他以城里的同学找自己有事为借口先走以后，在独自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眼前下班的人流和车流，人们脸上露出的企盼早点回到家的喜悦之情，即或前面只是一个破败寒酸的家，那种温暖就像一盏明灯，照亮了我们生命的旅程。

　　虽然说，赵卫东此行走掉的目的并非那么高尚，拒绝了金钱和灯红酒绿，但他却觉得分外自在，充满自得之情。小周老师此时就像一盏明灯，诱惑着他飞蛾扑火，哪怕前面只是为了一顿简单的晚餐，两荤一素一汤，只要有肉，如果还有二两二锅头烧酒（红星的），他就觉得胜过了鲍鱼和鱼翅捞饭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