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5-19 00:30:42
我转身,踉跄着,一步一步往前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家——突然眼前一黑,我虚弱的像一片在风中坠落的干枯树叶,轻飘飘的下坠,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三十四
仿佛睡了很久。
冷。周身血液几乎停滞的冷。
风的声音。周遭嘈杂的人声。各种各样的脚步声。拳脚撞击肉体。女人的尖叫与哭泣。由远至近来自四面八方的咒骂。
叶七——
七七——
姐姐——
叶小姐——
杀人凶手——
狐狸精——
所有的声音,四面八方的声音,降落到我的鼓膜。
我躺在黑暗里,无边无际的黑暗,不想醒来。
然后,周身一热,漫无边际的温暖顷刻间将我包围。一个浑厚动听的男声,柔柔的男声:“叶七,我们恋爱吧。”
眼泪,顺着眼角从脸庞滑落……
还有一个声音:“明明早就该醒了,可她就是不醒啊!”是男孩的声音。
然后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发现自己竟然和衣躺在一个充满热水的大浴缸里,与我面对面超近距离的是纪暮那张清秀逼人的脸。见我睁开眼睛,他一脸惊喜的大喊:“姐姐醒了!”
然后我看见了伍天应的脸——他见我醒来,深深注视了我几秒钟,然后半嘲弄半戏谑的说道:“看来,将一个耍赖的人扔进浴缸,这招还真管用。”
耍赖?
我这才知道自己晕倒后,纪暮匆忙找人,最先找到也是离得最近的是伍天应,抛下伍家人,两人急忙送我去医院。医生检查身体,除了脸部的皮外伤和身体的若干淤青外,并无其他内伤,血压心肺都正常。医生将我的昏迷不醒归结为心理压力过大避世的原因。
伍天应认为,与其躺在医院给我疾病等更多负面心理暗示,不如直接接昏睡不醒的我送回酒店。可回到酒店,我依然沉睡。看我紧紧蜷缩着身体依然不醒,他索性直接将我抱起,扔进了浴缸,然后打开了热水水龙头……
纪暮见我醒了,反倒没了刚才的惊喜,而是有些手足无措的保持着距离,注视我的脸部表情也掺杂了愧疚和自责。
纪暮,你一点也不用自责——你说得对,此刻,我真的想甩开你一个人离开了。
我朝纪暮摆了摆手,说道:“我要跟伍先生谈点私事,你回避一下。”纪暮不安的看了看我,有些不甘心的走出了房间。
我费力的从浴缸里爬出,身体沉重……这个馊主意,亏他能想得出——不经意发现伍天应想看却又刻意回避我的眼神,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上下被水浸透,除去外套后的白衬衣和修身黑色长裤,此刻完整的勾勒出了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黑色的蕾丝文胸在湿透成半透明的白衬衣下若隐若现……我的脸一红。伍天应见状匆忙转身回避。
“谢谢你”。我换完衣服,由衷的对他说到。
要给伍天应交代的问题很简单,纪暮的失忆、睡眠、药物成瘾癖、抑郁,我都一一交代。我相信,虽然纪暮的出身特殊,但碍于血缘关系,伍家人应该有足够的耐心、细心和实力给纪暮一个温暖而正常的未来。
“那个男孩,就拜托了。”
说完这些,我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了吧。伍天应盯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神无力而散乱,毫无斗志,跟之前冷静理智跟他斗智、交易的女人叶七判若两人。
日期:2010-05-19 00:51:49
我在青城又逗留了两天。纪暮仿佛在跟我斗气似的,对我一直淡淡的,爱理不理,或者直接玩消失——我无奈的笑了,也许去了伍家,开始熟悉未来的家人也不一定。
一个人去吃东西,四处游走,爬了这附近的一座山。我不信佛,但还是进了山上的一家寺院,并在寺院大殿的转经轮前,一周一周的走……渴望能如释迦佛牟尼佛所说:“承此经轮威力故,一切善神护持、救护、解脱一切非时横死及痛苦,可消除自所身、口、意所有罪障……”
此生,我还能消解我的罪障,找到属于我的那方净土吗?
这个城市,我已经一一走遍,从此绝不再来。
可是,心里深藏多年的那个人,即使我只做了替身一场,想起他来,心还是纠扯着疼,疼痛入骨。即使被欺骗,被背叛,任时光苒苒,我还是无法平静安放,一任他的笑他的味道他的热吻在心里肆意而突兀的横冲直撞。想到这里,我一边鄙视自己一边恨不得狠狠给自己几个大耳光。
临走前一夜,收到了伍天应的短信:“从纪暮那里要了你的地址,给你的住处寄了一些东西。望保重!”
在青城的最后一夜,久久无法入睡。洗过澡,裹紧绵软的白色浴袍,将空调的暖风开到最大——无人温暖,我借用机器来温暖自己,边调试温度边狠狠自嘲。
咚——咚——外面有人砸门,没按门铃,而是砸了两下,然后又没了声息。这么晚了,还会有谁?认错门?我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是酒气熏天的纪暮,脚步轻浮踉跄,我刚一打开门,他就朝我怀里扑了过来,我一把扶住他。
借着浓重的酒意,他的眼神迷离,长长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瞳仁此刻慵懒的半睁着,嘴角微微上翘,仿佛轻笑。故作轻松的表情,浑身上下却透着股执拗决绝的忧伤。
“姐姐,是要走了吧?”他微微的笑着,问。
我沉默,
“那要怎么办才好呢?怎么办?一想到姐姐要走,一定会走,我就难过的睡不着觉。怎么办?”说着他身体平躺,将头枕在了我的大腿上。
“傻瓜,你不可以再依赖那些药。”我不无担忧的责怪他,一边用手轻抚着他的头。
“……我只有在姐姐身边,才能睡得着,才不会想起那些药丸……姐姐……我想我可能爱上你了,怎么办?”
我轻抚他头的手猛然停住,看着男孩。
他表情平静,一脸认真,黝黑的瞳仁此刻盛满了一汪清水,只是没有注视我,仿若不是在表白,而是在讲述和讨论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旧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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