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宿舍院里的水房纯粹是一拍恐怖片的好场地。黑暗、破旧、阴森,只有一只灯管还忽明忽暗地闪。我把面具和白褂挂在事先系好的绳子上,再发出一声怪叫。她向窗外一看,就看见了面具鬼的影子。这下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向外就跑。我早料到这个结果,当然趁她没出来之前就抢先跑回屋里,一个箭步翻身上床盖好被子。几乎我跳到床上后不到十秒钟,她就夺门而入,气喘嘘嘘,脸儿成了紫笳子色,双眼瞪成铜铃那么大,嘴里不住地叨咕:“鬼,鬼。”她上下牙之间不断地打着点儿,我心里暗暗得意,这下可得手了。
要说我是演技派演员的料儿一点也没错。我报着亲妈被吓着了也不过如此的抚恤表情关切她道:“别急,别急,哪里有鬼。如果有,我也一样把它打跑。”
她两眼全是眼泪,话都说不利落了。突然,她把眼睛睁得更大,看着我后面叫道:“鬼,鬼。”她这副表情,倒让我觉得她倒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虽然我心里明知道根本就没有鬼,这些都是我为吓她特意布置的,可还是感觉身后传来透骨的凉气。我慢慢地回头……妈呀!
就在我的窗帘上,一个鬼,一个鬼的影子映在上面。漂来漂去。
世界上没有鬼的。我铁下一条心,咬着牙告诉老婆:“这不是鬼,肯定是看门的老苏,或是哪个职工不喜欢联欢会先回来了。不信我给你开窗瞧一瞧。”
说着,我一把拉开了窗帘。“啊!”这下我是真傻了。窗外确实有个鬼。如果我没看错,他的脸上就戴着我买的那个面具,身上也是一袭白衣。我绝对没有看错。他就在窗子外面,漂来漂去。
我克制住自己快要崩溃的神经,理智地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这肯定是有人装的。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人是鬼。我发疯似的推开门。可那个“他”已经不在了。我三步并做两步快跑到水房门口。然后愣在原地。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我挂的那个面具和白褂子分毫未动,还漂荡在那里。“鬼,鬼!”他妈的,这下我可知道了。对自己没经历过的事物谁也没有权力不信。
这家伙的这篇日记,仿佛挟带着一股阴风,让看的人都禁不住为之打一个寒战。我感到仓库中鬼影重重。我头一次快速合上日记放回原处迅速离开。
第八篇 箱子
第八篇 箱子
几天之间,那日记里记录的闹鬼事件都在刺激着我的神经。一想起来我浑身的血液就会沸腾。这年月,人能碰到点燃自己浑身能量和热情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所以哪怕有一件都是值得去珍惜的。
所以,尽管我不知道这本日记的内容如何向下发展,但还是每天都在想它。它对我的魔力,早已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精神支配。现在我会为了看到它而付出一切再所不惜。甚至我的生命。你是不是不能理解?对了,不但是你,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有多少人又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呢?人啊,都会忘记自己是怎么一转眼就掉进深渊里去的,往往大家都忽略了一步步地走向悬崖的过程。
再次打开日记,已是凉意透骨的秋分了。
9月23日 星期二 秋分 多云
我试图忘记宿舍中见的鬼。可是它又那么真实地出现过。现在老婆比之前乖了许多。昨天,她突然提出要回北京。理由是她爸爸最近身体不好需要照顾。其实我心里明白她怎么想的,这小妮子是吓着了。她过不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她已经买好了车票,明天一早,她就离开根河市。
本来这是我计划之中的事。她真走了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是现在我真高兴不起来。一个人睡在古怪的宿舍里,我也开始害怕。我必须在短期内搞定个姑娘陪我住。两个人害怕总比一个人强。虽然这么想有些自私,可是谁又不自私呢。
我从局里老家伙们的口里打听到一件事。当年火灾后留下的破烂东西,不是扔了卖了就是堆在仓库角落的麻袋里。而且据一个看收发的老头回忆,当年丨警丨察送来舒老三遗物是经他的手领回来的。是个骨灰盒大小的破箱子。里面只有几件破衣服和茶缸牙刷等个人物品,都是些不值钱又无关紧要的东西。谈到这箱子的去处,他说应该就在仓库里堆着呢。因为数年间虽然清理过几次仓库,但动死人的东西总是不吉利,所以那个箱子就没什么人碰它。
我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我想象中能给自己带来找宝灵感的东西就安静地住在我的隔壁。就在刚才,我到仓库去来了把历险。民政局的小仓库和我住的这间房一墙之隔。名为仓库,其实里面放的都是没人要的东西。门都从来不上锁。偶然有进去的人,也就是拿些废物、柴火、劳动用品、工具什么的。以前我从来就没进去过。今儿一进去就感到全身发凉。说来奇怪,这屋子就挨着我那间,怎么温度上差这么多呀。以前听人家讲阴气重没什么体会。在这屋里就找到感觉了。从尾巴骨到头皮根都发麻。可是这里缺少的是所谓的“人气”。没有活人气息的地方就是透着说不出的冰冷。这里面又潮湿又阴暗。我不得不用手电照着四处查看。好家伙,这仓库叫一个乱。有破铁架子、柴火、铁丝钢条、铁钎土篮子、破鼓旧旗杆、旧办公桌破椅子、瘪足球、报废的自行车……总之,什么破有什么。我跨过一堆旧书向里面走,我知道这种地方越早的东西会堆在越深的地方。一件东西被我踢到,吓了我一跳。用手电一照,竟是几根森森的白骨。我的妈呀!这是怎么回事,这里还死过人。再一看,边上有个破狗食盆子。唉,好家伙,原来是以前养狗时留下的。这也太吓人了。
我不敢久留,屏住呼吸,用手电的光仔细搜寻每一个角落。终于发现了一个破货架子下边有个仿古式的小木箱。没错,就是它,和那老家伙描述的一模一样。
三步并两步跑出这鬼地方,看了四下无人,小心翼翼地把它抱回宿舍。这东西年头太多了,为了擦干净它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上面有把小锁头,早就被人撬过了。我把它打开,发现里面果然是发了霉的破衣服和牙具茶缸。唉,失望。原来我他妈的根本不算聪明人。这箱子不知多少找宝的人都翻过了,我现在是在玩人家剩下的。这箱子能保留下来的根本原因只是因为它没有价值。
我在确认过箱子里的东西都没用的情况下扔掉了它们。我的床底下有两个洞。一个是小洞,放日记这个。这个显然以前是个走暖气管的或是什么出风口之类的,后来没用就堵上了。另一个是大洞,正好能放得下这个箱子。把这箱子从侧面塞进去之后,严丝合缝,一般人即使趴在床下看也很难发现。我决定留下这个没用的箱子。以后放些隐私的东西也好。
箱子!我环顾仓库。确实一个堆杂物的墙角有被人翻过的痕迹。原来这小子已经来过这里了。可惜,可惜了那个丰满的漂亮妞。一说到她,她那对洁白的*就又在我的眼前摇晃,让我的头有些眩晕。她要走了,真的要走了。辉辉和他的女友,就像我养在笼子中的两只鸟儿。他们虽然注意不到我的存在,但我每时每刻都在窥探着他们的生活,并以此为乐。现在笼中的鸟飞了一只,肯定非我所愿。不过我有我的方法,不急,一切都不急。
第九篇 围棋谱
第九篇 围棋谱
秋分过后,根河的天骤然变色。不但一场秋雨一场寒,而且雨中开始夹杂了小雪。不用问,漫长的冬天就要来了。一切罪恶、污秽都将暂时被皑皑白雪覆盖一个冬季。
我再一次推开仓库的门。
10月2日 星期四 晴
昨天真他妈愉快。虽说自己不是愤青,但看着被帝国主义强占多年的香港重回祖国老妈怀里,真是由衷的激动。
另一件事更让我愉快。昨天晚上我找到了舒老三箱子里的秘密。这果然不是只普通的箱子。我从街边租书小铺子的老板那里搞了本黄色杂志。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彩印的,太漂亮了,上边的美人儿不但脱得溜光,还一个个还明码标着价。瞧着就新鲜。可是这东西要被人发现了可有大问题,搞不好进局子都说不定。这个好像叫什么“观摩*出版物”。我想把这好东西藏在哪儿合适呢?对,就放箱子里,别人一定找不到。等放进去再加了锁,我还是不安心。万一局里搞个宿舍检查发现了呢?我把箱子捧在手里左右掂量着。试图看看有没有其它的办法能藏杂志。突然间有个新发现,这箱子的底部似乎比上部沉一些,再仔细看。木箱内部的底面似乎有点活动。用螺丝刀撬两下竟然掉了下来。原来这块小胶合板是个活底,下面还有个夹层。本来期待着夹层中有纸藏宝图什么的,可是让我失望了。夹层里什么都没有,只不过在那张夹板的背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狐狸皮”三个字。我把那些符号放在灯下仔细观瞧。符号有“×”“⊙”两种,用锥子刻在木板上。下面还打满了纵横的格子。看着像一盘围棋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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