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常忆旧日好，旧日何时曾轻松。
　　未来究竟谁能卜，往事云烟都随风。

　　蒋有材上班第一天，章红兵交代他：“把钻头对准粉笔点，然后踩开关，左手扶正，右手慢慢向下按扳手。”一天下来，他一共打了二十几个次品，这让章红兵十分惊讶：“这么多次品？”他郁闷地回答：“每次要打好时，突然漏电。”
　　当电流穿过他的身体，酸麻无比的感觉，让他左手本能地回缩，这一个动作，注定就会制造出一个次品。好几次，他想咨询别人，但那些同事显得那么专注地忙碌着，让他在欲言又止中，持续着重复被电击。
　　不过，作为老乡和介绍人，章红兵选择了安慰他：“第一天难免，肯定是操作不当，明个小心点就好。”说完，找来把铁锹，偷偷地把次品拿到后面，再挖坑埋起来，同时小声说：“给厂长晓得，肯定要赔钱。”
　　上班第二天，蒋有材操作台钻时，继续遭遇触电问题。他沮丧地找到章红兵：“我那台机器，怎么老是漏电？”章红兵吃中饭时，拿来电笔捣鼓了半天：“没漏电。”接着：“你慢慢来，我先上去。”等他走后，蒋有材继续操作，然后继续被电击……
　　晚上下班时，章红兵看着那些次品，抓着头：“这要是让老板晓得，你一个月工资都不够赔。”说罢，两人拖着铁锹，又去埋次品。第三天，被电得七荤八素的蒋有材找到他：“红兵，我不干了，一天被电二三十次。”
　　章红兵没有挽留，反而那些前两天不搭理他的工友，个个异常客气：“刚刚混熟，你就要走，我们真舍不得。”多年后，蒋有材回忆：“肯定是那些人欺生做了手脚。”于是，他便失去了工作，离去的念头越发浓烈……
　　蒋有材来到菜市场，找到大兵和王亚军，说出一句憋了好久的心里话：“我想回常熟。”王亚军沉默了好一会：“其实，我也不想在这里呆。”最后，两人用期盼的眼光看着大兵，大兵摸了摸口袋：“估计刚好够我们三个人回去。”

　　当晚，蒋有材对其他人说：“明个，我们三个去常熟。”随后，钟心成领着蒋有材，去请教钟老二如何坐车。钟老二想想：“坐车到南京，到中央门转车。”他又考虑到三人可能对南京不熟：“我讲讲简单，找起来难。”
　　忽地他想起什么：“街上查老头，明个回去从南京转车，让他给你们带带路。”说罢，又找到查老头，说明来意，查老头点头：“一句话。”第二天，蒋有材、大兵和王亚军率先离开柳市，随着查老头乘车去南京。正是：
　　去意已决，离开就是一切。
　　前途未卜，顺应就是归属。

日期：2010-08-26　13:35:03

　　三天后，夏士炳干完活看了会电视，便早早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他在想这老板娘够奇怪的，老板每次来都带着不同的女人，她好像也不生气。想着想着，他便有点搞不懂，暗说：“这地方跟我们村子差别太大。”
　　十一点钟，刚睡下的他，忽地被脚步声惊醒，他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不禁暗想，难道有贼。这时，那脚步声渐近，听声音似乎是老板娘，随后，便闻到老板娘身上特有的香水味，接着便感觉她坐到自己的床沿上。
　　他的心跳砰然加快，紧紧地抱着被子一动不动，忽地感觉到老板娘的手伸进被窝。紧接着那柔软的手，从他肩头向胸部摸去，嘴里还啧啧赞赏着：“小夏的肌肉挺发达，强壮啊。”那声音酥软无比，夏士炳只觉得全身僵硬饱满起来。
　　老板娘的手肆意地抚摸着他的上肢，他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似地，那柔软的感觉逐渐侵向他的下身。作为一名朴实的农民，他本能地选择了快速翻身，趴在床上双手死死抱住床沿。于是，老板娘便无从下手，恨恨地骂着：“不识抬举的乡巴佬。”
　　第二天，夏士炳低着头找老板娘结账：“老板娘，我不想做了。”老板娘神态自若：“你在这干得不是挺好的吗？”夏士炳不知说什么才好，一言不发地站在那，老板娘最后轻叹：“好吧，我把钱给你吧，这世上难得有这么老实的人。”
　　老板娘给了他三百块钱：“多给你二十。”接着又说：“要是没工作，还可以回来。”夏士炳拿着钱道声谢，先后找到钟心成和徐磊：“我不干了，也回常熟去。”两人问其缘故，他回答说：“有材走了，我在这就呆不住，明个就走。”

　　当晚，他还抽出五十块钱递给钟心成：“你跟心灵两个在这，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这里做路费绰绰有余。”钟心成感激地看着他：“我也想走，但心灵在这上班。”正说话间，沈正雨和程心灵下班回来，他两看见沈正雨鼻青脸肿着。
　　在两人的逼问下，沈正雨道出原委：“有些吃饭的人，酒喝多后对心灵动手动脚的，我去跟他们理论，他们打我，我就跟他们对打。”钟心成勃然大怒，一拳狠狠打在墙上：“小雨，带我去找他们。”夏士炳也同时做出响应的姿态。
　　程心灵见状拦在门口：“心成，钟心成，你今个要敢去，我再也不理你！”接着，他紧紧拉着钟心成：“他们不但人多，而且身上都带刀，我还看到有个人别着枪。”程心灵转而又问：“你二爷怎么跟你讲的？闹事我要告诉你二爷。”
　　原来，钟老二曾反复叮嘱侄子：“别人再怎么欺负你，在这个地方都不能打架，这地方一动手，非死即残，一双拳头再硬，都没有刀硬……”钟心成气恼地坐在床上：“那你别去上班。”程心灵眼睛闪着泪花点着头，两人相顾无言。正是：
　　莫笑女人痴，哪个想头低。
　　不言男人执，谁人愿被欺。

　　夏士炳一旁安慰着：“小雨，我明个回常熟去，你好好干。”沈正雨停止揉脸：“回常熟？我跟你一道？可有路费？”夏士炳算了算：“有。”钟心成当时也萌生去意，但见程心灵没表态，便没说什么。第二天，夏士炳和沈正雨也离开了柳市。

日期：2010-08-26　16:12:01

　　五天后，程心花突然来找程心灵，见面就一阵抱怨：“心灵，我遇到了个疯子，遇到了个神经病，这地方我呆不下去了。”程心灵很奇怪地看着她：“怎么回事？”她破口大骂：“他妈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跟他开玩笑，就拿刀插自己。”
　　原来，有个男同事纠缠她，她也因为无聊，便寻那人开心：“你最好用什么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的心意，否则我怎么信你呢。”那人十分悍勇，当即抽出一把水果刀，直接朝大腿狠狠插了一刀，她被吓得花容失色。
　　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在送男人到医院的途中，暂时性地同意了男人的要求，并且亲吻了那男人一下，同时盘算着赶紧走人。接着，她想方设法逃离了医院，回工厂拿起几件值钱的东西后，便来找程心灵。
　　她又对程心灵说：“心灵，你也赶紧走吧，那个疯子腿好了，找不到我，肯定会来找你麻烦，他晓得我两一个村子，轻点讲，他会要求你带他去我家，重点讲，他可能会转而纠缠你，他连自己都敢插，插别人更不在话下。”
　　最后，她提着包：“我马上坐车去温州，再转火车去上海，这个月工资我不要了。”说完，便急急匆匆走向车站。等钟心成下班后，程心灵把程心花的事说完后说：“我也觉得心花讲得对，我也不想留在这，这地方好多人不正常。”
　　钟心成当即表示同意：“好，我去把工作辞掉。”随即，他去商量钟老二：“二爷，他们都走了，我也想走。”钟老二摇着头：“现在走工资结不了就等于白干，我这里只有一百块钱空余，只够你一个人路费。”

　　钟心成回来后，和程心灵、小货郎核算钱，最后叹气：“坐火车可能都不够，怎么走？”程心灵默不作声，小货郎突然抬起头：“我来想办法。”第二天上午，他一个人出去后，半小时后神秘地跑回来：“钱够了，我们赶紧走。”
　　再钟心成的逼问下，他抓着头皮：“用手指头夹了五十。”钟心成惊讶地问：“你不怕死啊？”小货郎无奈地笑着：“有什么法子，没钱不行，我看那人有钱得很，不会在乎五十块钱。”随后，钟心成和程心灵埋怨了他好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