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林奇咳嗽了两声,说道。
莫灵儿回过神来,擦掉眼角即将溢出的泪水,急忙说:“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其实我跟姐姐的关系还蛮不错的,她怪可怜的,母亲跟人跑了,从小就受欺负,所以有什么事情我都帮着她,把她当成‘自家人’一样。”
“你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林奇补充道。
“不,她只是爸爸跟另一个女人生的野种。”莫灵儿脱口而出,瞪红了双眼,随后伸出左手扯开自己的衣领,用右手指着胸口处的伤疤,狠狠的说:“这就是那野种留给我的,她想让我死,她想取代我。每次看见这道疤痕,我都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若不是她姓莫,我妈妈早就将她赶出家门了。”
林奇讲视线从莫灵儿身上移开,若显尴尬的说:“其实无论有多大的仇恨你都该放下了,毕竟她已经死了,你又何苦呢?”
莫灵儿大口喘着粗气,在心里反复问自己——对啊,这又何苦呢?之前她所说的那些话,从小到大已经听的够多了,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些话会从自己的口里说出来,她为什么要一个外人面前如此践踏自己?还是说表演的太过于投入了?莫灵儿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其实在她的内心,也一直把自己摆在野种的地位,只是过去的十几年她从不敢承认罢了,而如今,她打着莫知的名号,将自己的不满发泄了出来,仅此而已!
“看来今天的话题谈的有点儿沉重了。”林奇见莫灵儿没说话,识趣的从床上站起,一边朝寝室外走一边自言自语:“真奇怪,为什么家里发生的事你记得这么清楚,而学校的事你却忘得干干净净……”
莫灵儿听了这话心里一紧,急忙解释:“其实家里的事,我也只是记得一部分而已。”
林奇停住脚步,回头冷笑一声,随后说:“希望你早日记起发生过的事,你的口供对警方的帮助将会很大。”林奇说完皱起眉头,又说:“还有,人不能总活在仇恨里,为了能让你姐姐在天之灵能好过些,原谅她吧。”
莫灵儿眼神空洞的看着林奇,右手不自觉的整理了一下衣领,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林警官,我姐姐的事,你是听我父亲说的?”
林奇摇了摇头,说:“不,你母亲。”
日期:2011-9-11 12:29:00
这话让莫灵儿吃了已经,她怎么也没想到,说“莫灵儿”死的会是母亲,难道是父亲说服了后母?后母也决定要帮着她隐瞒了?不,这不可能,后母恨了莫灵儿将近二十年,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而有所改变呢?
“你母亲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其实她也是爱你姐姐的,毕竟你俩都是她从小带大的。”林奇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我从百花镇的当地警方那里得到的消息完全相反,他们说自杀的是莫知,给你家打电话求证时,你母亲接的电话,大声的嚷嚷着,说死的是‘莫灵儿’,她女儿正在子乌市上学呢,随后你父亲便抢过了电话,解释说你母亲自从莫灵儿死后变得神经兮兮,可见她是爱你姐姐的。”
莫灵儿嘴角上扬,冷冷一笑。林奇又怎会知道,死的那个的确是“莫知”,而站在她面前的,才是活生生的“莫灵儿”,而让母亲变得精神失常的也不是“莫灵儿”,是莫知,母亲无法接受现实,幻想着自杀的是“莫灵儿”,这样,等放暑假、寒假,母亲就会再次见到女儿了……
莫灵儿送林奇出门,回来时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好像瘦了,憔悴了,就跟莫知自杀前一样的瘦,只剩下了皮包骨头。刚才她当着林奇的面扯开衣领,手指划到了那道疤痕,此时胸口隐隐作痛,掀开衣服,看着镜子里的那道疤痕——由于没有及时处理伤口,那道疤痕已经肿胀了起来,有血丝从里面渗出。
简单的处理好伤口,莫灵儿去水房用冷水洗了把脸,再次回到寝室时,许美嘉站在莫灵儿的床边,见她进来,急忙的走过来,一脸神秘的说:“你去哪儿了?”
“洗脸。”莫灵儿答。
“我有事要跟你说。”许美嘉拉着莫灵儿坐在椅子上,然后压低声音说:“灵儿,其实我不该多管闲事的,但有些事我必须得告诉你,我怕你吃亏。”
莫灵儿一脸惊奇:“什么事这么严重?”
“其实你跟薛米奇的关系……”许美嘉刚想说什么,突然止了口,眼神盯着莫灵儿对面的床铺,一脸的惊诧。
“你倒是说呀。”莫灵儿催促。
许美嘉做出一个“嘘”的手势,随后指了指马小慧的床铺。莫灵儿朝着许美嘉指的方向看过去,脑海顿时嗡的一下,同样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此时马小慧正躺在床上,面朝墙壁,一头乌黑的长发裸露在被褥外,马小慧她……她一直都在……,此时的马小慧一动不动,毫无声息,就如同一个不存在的人。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莫灵儿努力回忆,猛然想起今天是周六,早上时马小慧跟她们去食堂吃了早饭,回来后便躺在床上一直没有出去过。中途,莫灵儿出去过一次,去澡堂洗澡,回来后便没注意到马小慧,刚刚林奇来时,薛米奇拉着许美嘉出门了,莫灵儿还以为寝室就剩下了她自己。这样说来,她跟林奇之间的对话,跟许美嘉之间的对话,躺在床上的马小慧都听到了?
日期:2011-9-11 18:44:00
马小慧侧着身子,脸面向墙壁,只留下一头乌黑的长发裸露在被褥外。莫灵儿突然想起了几天前做的那个梦,当时马小慧从外面走进来,回到床上,拽出假发和枕头,咯咯的笑着说:“我的故事讲完了。”
许美嘉不在说话了,回到床边,脸色有点儿难看,眼神茫然的看着莫灵儿,这时,薛米奇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带。她将塑料带扔给莫灵儿,然后埋怨许美嘉,说道:“我不让你在超市外等我么,你怎么自己先跑上来了?”
“我……”许美嘉尴尬一笑,腼腆着说:“我刚才想上厕所,憋不住了。”
“那你也得跟我说声,害的我找了半天。”薛米奇说完,伸手指了指扔在莫灵儿身边的塑料带说:“来来来,吃雪糕,今儿我请客。”
许美嘉丝毫没有客气,走过来打开塑料带,从里面拿出块“苦咖啡”递给了莫灵儿,然后又拿出一块“冰美人”自己吃。塑料带里空了,可见薛米奇整个早上,也没有察觉到马小慧的存在。
莫灵儿拿着“苦咖啡”,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马小慧的床铺,然后起身,走过去隔着被褥拍了拍马小慧的身子,说:“小慧,起来吃雪糕吧。”
马小慧默不作声。
薛米奇走过来,略带惊讶的说:“呦!小慧也在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寝室就三个人呢,没买你那份……”
马小慧仍默不作声。
脑海里一个声音在回荡:“去,掀开她的被子,看她在搞什么鬼。”
莫灵儿一只手捏着“苦咖啡”,另一只手缓缓伸到床上,捏着被褥的一角,鼓起勇气迅速掀开——马小慧整个身子裸露了出来,散乱的头发被风鼓起,肆意张扬。莫灵儿看见了一张清秀的脸,脸上挂着一对眼,那对眼瞪得溜圆,眼白处布满血丝,含羞的躲在头发后,眼仁前后左右的乱逛。
日期:2011-9-12 0:14:00
手里的“苦咖啡”已经被捏碎了,莫灵儿盯着马小慧,马小慧盯着莫灵儿,薛米奇走过来时,那对眼睛便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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