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访十年,无数次死里逃生(你所不知道的城市另一面)》
第53节

作者: 李幺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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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我不说话了,她居然转守为攻,她说:“你好好帅气耶。你会选择我吗?人家可好喜欢你啊。”
  刚起的一层鸡皮疙瘩,又掉落了。
  见到每个男人夸帅气,这应该是他们的职业用语,见到赵本山就说“你年轻英俊”,见到潘长江就说“你高大威猛”,见到范伟就说“你好苗条耶”。我就一平常男人,既不好看,也不难看,走在大街上很快就会被淹没,就像一滴水珠被大海淹没一样,我又怎么能谈得上“好好帅气耶”。她该不是在骂我吧?我呸!我呸呸呸!

  可是,看她脸上的天真表情,好像又不是在骂我,她也不会这样转着弯骂人,她的智商还没有发育到这种程度。接着,她又蹦出了一句:“有的人中看不中用,有的人中用不中看,就看你选择哪种?”
  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我一天之内就见到了两个有些人一生也无法见到的极品女人,我三生有幸。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这样赤裸裸的话的女人,居然号称“人家还是处丨女丨耶”。
  让这样的女人代孕,简直是对自己身体的极不负责任,简直是对自己身体的侮辱。
  她看到我还没有说话,居然步步紧逼:“哇塞,你是不是害羞?男人还会害羞?”
  我像逃脱**一样地从那间小房子里逃出来,我逃到客厅里,大口喘气。一回头,我看到一个50多岁的肥猪一样赘肉累累的男人,正在和阿玉谈判。这样的男人,和这两个极品女人,应属绝配。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想,为什么代孕女人都如此形象丑陋,素质低下?其实道理很简单,长相漂亮素质上佳修养良好的女孩子,谁愿意代孕,谁愿意怀孕还要受到这么多的管束,谁愿意东躲西藏,而最后又要忍受骨肉分离?谁愿意为了区区几万元的“补偿”,肚子上留下一道永远也无法修复的疤痕?而以后找男朋友,永远都会留下“罪证”。代孕收费20万,代孕公司拿大头,代孕女人只能拿到很少的一部分。

  阿玉在忙着接待那个肥佬。一个穿着淡蓝色套裙的女子走过来,她和阿玉一样,性征明显,丨乳丨房张扬,她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问我:“先生,你满意吗?”
  我一言不发,摇摇头。
  她说:“请您留下您的联系方式,我们找到合适的对象,会通知您。”
  我没有手机,一个愿意拿出20万来代孕的号称老板的人,居然没有手机,这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我说:“我的手机号码只有生意上的朋友知道,不会对外公布的。你说吧,什么时候再让我过来,我就过来。”
  她走过去,和阿玉耳语几句,又走过来对我说:“先生,您后天过来,行吗?”

  我站起来,点点头。当时我没有想到,当我再次来到这里时,已经掉进了一个陷阱里。

日期:2009-09-13 00:38:01

  当天晚上,我又回到了文化馆,和张馆长在一起海聊。临近午夜的时候,张馆长说:“饿了,一起出去吃宵夜吧。”临出门的时候,张馆长顺手把一把弹簧秤放在了口袋里。这个50多岁的老人有着锱铢必较的习惯,毛主席说: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而经历过毛时代的张馆长,就最讲认真二字。据说他刚到文化馆的时候,有一次大家一起吃饭,觥筹交错,杯盏往来,突然发现他的座位空了,宴席结束的时候,他才风尘仆仆汗流浃背地赶来,问他去哪里了,他说:“刚才正吃饭,突然发现写的散文中有一个词语用错了,回去改了过来。”人家说:“多大个事情啊?值得你这样?”张馆长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说:“天大的事情啊,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如果变成铅字,会误人子弟,贻害终生啊。”那篇文章最后没有发表,也没有成为“千古事”。

  那天,我们一起来到了一家酒楼上,张馆长点了一斤沙虾,厨师称量好以后,就准备进厨房做。张馆长说:“且慢。”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弹簧秤,一称量,仅仅六两。张馆长拿着弹簧秤,像拿着一面金字招牌,他理直气壮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厨师说:“你的秤有问题。”张馆长说:“这个秤我用了十年,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有问题。”另外一名肥胖的厨师走过来了,他喊道:“你要吃就吃,不吃就滚,啰嗦什么?”张馆长气得脸色煞白,“你你你……”他抬起手指,气得说不出话来。我走过去,对肥胖的厨师说:“把你们老板叫过来。”那名像猪一样的厨师蛮横地抱着膀子:“我们老板岂是你能见的?”没办法,我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让他查看,他认真地看了看,还歪着头问我:“假的吧?现在的人可都喜欢冒充记者。”

  站馆长执意要求他们添加沙虾,他们依然认为张馆长的秤有问题,最后,张馆长和我只好离开了。走到酒店门口,那名胖胖的厨师威胁我说:“不准曝光我们酒店的事情,你要明白,能够开这么大的酒店,就一定有背景,你自己掂量掂量。”
  我冷笑一声说:“曝光之后,我打你电话,到时候你多买几份报纸。”我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就不会害怕威胁,越是受到威胁,我越是要抗争到底。我在乞丐群落里,在血奴群落里,在贩卖黑枪的群落里,在黑恶势力群落里,几进几出,毫发无损,一个小县城的破酒楼居然也敢威胁我。笑话!
  我回到报社,连夜写稿。第二天,报纸上登载了这家酒楼存在短斤少两的问题,编辑将稿件做了处理,酒楼的名字没有写,只是写了江边的某酒楼,而江边有好几家酒楼。
  当天中午,我就接到了电话,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子气势汹汹地问:“稿件是你写的?”我回答:“是的。”“你采访我们老板了吗?”我回答:“你们不愿意让我见你们老板。”这个男子在电话中恶狠狠地说:“没有采访我们老板,就是编造事实,欺骗读者,给我市餐饮业抹黑。你等着瞧,有你好看的。”
  这家酒楼有什么背景?我想不明白。想打官司吗?这是我亲身经历的,并且还有张馆长亲身见证,而且,文章中并没有点名哪家酒楼,你怎么告我?我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无理取闹。这样的歪风邪气,这样的蛮不讲理,也许只会在这个小城市里发生。

  下午,副总找我,询问那篇稿子的事情,他告诉我说:“你报道的这家酒楼是一个副局长开的。他今天就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讨要说法。”
  我说:“莫名其妙,他要什么说法,他想怎么样?”
  副总说:“你把事情经过写出来,我们开编委会讨论。”
  我感到很可笑,就这么一点破事,还要开编委会讨论,这些编委们可能每天吃得太饱吃得太撑。我匆匆写下事情经过,不到一页纸,就交给了副总。
  我把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当一回事,没想到,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给我埋下了祸根。

  在这家县级报社里,做深度报道是无法满足正常生活的,我每做一次深度暗访,需要半个月以上,而稿费却又低得可怜,这家报纸的稿费是按照字数来计算的,不考虑稿件的质量。为了糊口,我不得不像他们一样,写一些大话空话套话,什么“取得了长足进步”,什么“再上新台阶”,什么“齐心协力,再造辉煌”。我知道这些“没屁硬挤”的文字没有多少人看,没有多少人喜欢,但是为了生活,我不得不写。

  我相信报社这一张张年轻的脸,每天编造这些千篇一律,却又要有微小差异的官样文章,一定很痛苦,这样的人只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走出去,来到市场化的都市报里,他们只能饿死。但是,在这里,他们生活得红光满面,自得其乐。悲夫!
  我还想着我的代孕妈妈稿件,这才是真正的新闻,这才是弘扬正气,揭露丑恶的新闻。
  第三天,我又来到了代孕公司,这次,接待我的是阿玉。
  阿玉说:“我们来对面的房间面谈。”
  我跟着阿玉来到对面的居民房里,和她们的办公地点比起来,这里布置得非常温馨。淡红色的窗帘像波浪一样,滚过落地玻璃窗;木质地板一尘不染,门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双拖鞋;墙壁上镶嵌着几张油画,画面上的裸体女人神情暧昧;卧室布置得更为温馨,一张软和的大床,此刻正像女人一样,裸露出胸膛……

  阿玉为什么要带我来到这里?我想不明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日期:2009-09-13 12:3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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