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很新,新买的吧,但每一页都翻动过,你看书似乎很快。”她接过,随手拿只笔,翻了几下,在扉页签了几行字。
“好看的书才有看下去的欲望,昨天买的,看了几个小时,已经看完了。”观察力还挺不错,“我想看看你写的其他的书,可是外面都不全,昨天看了你的书房,所以我想到你这抄个目录,在网上下载来看,能行吗?”
“当然。”她的表情平淡,让我感觉总是不远不近,一种相对的距离无形的存在着。
等她转过身,我拿起她递给我的书,用手在她刚才接触了的书页上摩挲了一下,与我预料中的不一样,除了原本书上若有若无的气息,我并没能感觉到新增上去的异样的妖气。
离若曾经告诉我,无论何物,只要有气息,它所动的轨迹之上,就会留下它的气息,这是一种存在的证明,当然,这种气息能够随着时间的推迟而消散,淡无。
昨天她做饭的时候带着手套,所以没能感觉到妖气这是理所当然的,而现在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徒手的接触也没能残留下妖气,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她并不是妖。
那么,我所感觉到的妖气是谁留下的?
我再次逛了一圈她的书房,她原本想自己写个书目给我,却被我找理由拒绝,说是看看实体书,看看是什么模样,下次去书店的时候好留意购买,老是在网上下书看,对她太不公平,心血付出得不到回报,这样下去作者很容易崩溃。
并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东西,除了昨天在她写的书上感受过的妖气依然存在之外。
“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你看能不能下次再过来?”正在我一边翻书一边考虑到底是哪可能出现问题的时候,李的老婆却突然说道。
“不舒服?”我望下她,只见她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手更是捂着嘴,似乎想要呕吐,“要不要去医院?”我连忙上去搀扶。
“不需要,休息下就好,我怀孕了,所以……”她含糊的讲着话,并没有让我扶,扭头就奔向了洗手间,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呕吐声就传了出来。
离若也经常呕吐,每次都会痛苦的哭出来,那些本应顺其自然穿肠过肚的食逆反的从食道再次回到嘴中,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我能理解。
我不放心的跟了上去,一阵猛烈的恶心气味冲洗手间弥漫出来,犹如质地般的幻化在了我的面前,一个巨大的血色粘稠体,之中无数的绿色小颗粒虫纠缠着争斗,仿若一个恐怖的虫类养殖场。
我早该想到,但我却不愿意相信真有人能做到这一步。
离若说,如果你首先就让自己坚信这个世界一切皆有可能,那么,你遭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感到惊讶。
看来我还无法达到这个境界。
迟疑间,面前幻化的东西消散不见,洗手间传来了冲水的声音,门口钥匙声响起,李推门进来,可能是听到了洗手间的声音,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窜进了进去。
“我老婆怀孕了,妊娠反应有些大,身体受了些累,招呼不周。”李搀扶着妻子走了出来,冲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的妻子被他拥在怀里,仿佛一只受伤的猫,脸色更加苍白,甚至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不是我,也许任何一个人都相信这确实只是一个孕妇,平凡的孕妇。
两人在我面前坐下,李轻声冲着妻子呢喃,说着很些安慰的话,他真的很爱这个女人,甚至在上班的时候都在想着她,这时是上午十一点,我有理由相信他是提前回来的。
那么,我该不该说出真相,或者李根本就知道,而我却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比别人厉害而说出来呢。
我告了别,走出了他们的房子,什么也没说。
为什么不说出来,告诉他说她的妻子身体内寄生着妖怪?离若听完我的故事问我。
为什么要说出来?我反问道,说了然后把她体内的妖怪抓出来?然后参加她的葬礼,背负李对我一辈子的憎恨么?
呵,原来你真是这么想。离若轻笑,笑颜如花,轻悄的睫毛扑闪。
那种妖怪真是纸虱么?看上去挺恶心。我抚摩着离若的头发,若有所思。
虽然恶心,但他们比人更有学问,因为他们本就是那些老书本中生长出来的东西,你所见的,大概已经活了几百年,他们已经能够展现自己的意念,而这些意念作为他们存在的痕迹,蔓延在那些书上,那个女人作为载体,让他们在体内相互吞噬,残杀,知识得到交换,所以现在那个女人只能写出这些情景,这些阴暗的东西,你能从书上到感受妖气,而不能从她接触到的物品身上感受到,也是这个原因,不久之后,当她体内只存在一只的时候,她的书会很好看的。
你是说,她写的这些场景,其实只是那些纸虱的争斗场面?
是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你把那里面的主角换成虫再看,你就会觉得其实挺搞笑的。离若呵呵一笑,充满了诱惑。
吃一只纸虱就能让自己的学问多增加一本书,我也去找几只吃算了。听完她的话,我幽幽的想。
“他们是妖,既然被称为妖,或多或少会有些害处。”离若觉察到了我的想法,扑腾的窜上了我的身,脸靠得很近,吐气如兰,“就譬如说,我。”
书放百年必腐,而言成虫,话纸虱,实则人之念矣。意念既存,必不无故消失于天地间,此为正道。《纸虱·异书》
日期:2008-12-29 12:43:00
明灯
这是一条漫长而狭窄的街道,青石板铺就的地面长满了深绿色的苔鲜,两边的旧楼很高,据说是解放前留下的房子,现在已经很少人居住,虽然写了个巨大的拆字,工程却没能进行,就那样冷静的停留在这,就算是夏天的白天阳光猛烈,这里的地面也很难被完全照射,行走在街道之上,清凉阴郁之气遍地弥漫.
我住在街道最深处的一栋楼内,三楼,不高不低.
这里是北纬45度附近,冬天来临,雪花很难飞下,气温时常在零度附近徘徊.
我很少在晚上出门,我天生怕冷,秋天过后,我的四肢就如没了温度,不会发热,感觉不到温暖,犹如一条恒温的蛇.
我经常在透过三楼的窗户看一个人,一个女人,当然,是漂亮的,不只是漂亮,加上清醇,可爱甚至娇柔也不为过,我见过很多女人,但没有一个比得上她,至少,我当时是这样觉得的.
每天清晨七点的时光,阳光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出现,小巷的地面弥漫着一阵朦胧的浅雾,我就会看到她背着一个似乎是名牌的包,穿得极其职业的出门,她穿高跟鞋很好看,身材高挑,犹如一朵冬季桀骜开放的花.我知道她在某家公司做职员,晚上还要去夜校当培训老师.
街道很破旧,公共设施早已不全,整条漫长的小道,只在中间部位有一盏路灯,据说是声控的。
每晚十点左右,我会再次回到窗口,望着她从街口有些疲惫的走进来,她的高跟鞋声音回响,灯亮起,我便能荣幸的看到她在灯光下前行,这时的小道就像一个T型舞台,整个舞台之上,她便是主角.
确定她安全进门之后,我才放下窗帘,我已经被她所累,我想,应该找个机会接触她一下.
刚好有事晚归,便在在街口拐弯处的小货铺停了下来,我站在枯萎的梧桐下已经抽了一包零三支烟,她比预料的来晚了将近十分钟.
“下班了?”我承认自己有些木讷,在回头的时候撞到她的视线,模拟了半天的场景和语言完全失去,仿佛很熟般的问了句废话。
“啊。”她微笑着,其实不管微笑不微笑,我都已经十分受用了。我手心竟开始发热,仿佛空气开始温热起来,“出来买烟?”
“对,有点睡不着。”原本以为她根本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没想到似乎认识我?“正准备回,一起吧?”
“好啊。”她并没有反对,冲我微笑下。
“我经常见你一个人这么晚下班,一个女孩子不怕么?”我想找点话说,狠狠的吸烟,掩饰我浑身因为寒冷而产生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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