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提及此事,并暗暗观察方乔。其实,当年莫影儿是和方乔同去霄杭山的。他也一定知道个中奥秘。但他依旧眉头深锁,根本没有表现出熟知内情的样子,甚至没有追问我从何而知莫影儿掌握线索。
他果然善于抓住事情的重点,“阑珊,如此一来,只有影儿才能解开这个谜团了。”我明白他的意思,让我相信只有让影儿复生才是进入霄杭山的唯一机会。
此人的用意这般明显,万一他是敌人,那么他最希望发生的事情,就往往是我最不应该去做的事情,我开始迟疑。
“方乔,你与影儿一起,难道从来没有听说一些霄杭山的事情?”我旁敲侧击,他越回避的事情,我就越想问个究竟。
“霄杭山?”方乔的表情很迷茫,“我从未听影儿提到过。”
我从他的反应看不出来任何的虚假痕迹。若非影儿托梦,我几乎会被他骗了。此时此刻,他一定在隐瞒着什么。
我联想到在山洞里莫影儿拒绝还阳,一心求死,对人世毫无眷恋之情,也许就是因为满腔热忱换来了他的虚情假意,才会心灰意冷的。看着采芹,我的心越来越冷。她千万千万,不要做第二个莫影儿才好。
我耸耸肩,对方乔说,“采芹说的对,或许我们再想想别的方法吧。这个办法是在太冒险了。你们舟车劳顿,早点去休息吧。”说完,我转身离去。我知道,我的故作轻松,给方乔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接下来的时间,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我答应影儿还阳。
夜已深,我朦胧的睡意被一阵敲门声赶走。“阑珊,你睡了么?”是采芹,我心里暗笑。她比我预计的时间来的还早。看来,方乔对她的影响力要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日期:2010-2-24 19:01:00
“采芹,这么晚还不睡觉?”我故意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我非常好奇,她要用什么方式来劝说我。
“别睡觉了。我有件事情求你。”她着急地对我说。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从来没有求过我什么啊。采芹。”我看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只好收起笑容,认真地点头,“好。只要是你的要求,我全部答应。”
“真的?”采芹很开心地说,“阑珊,你真好。我想求你,呃......”
“呃?”我皱皱眉头,“呃是什么?”
“就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让莫影儿还阳?”采芹鼓起勇气说。她看着我惊讶的表情,赶紧说,“我知道,你要牺牲自己才能让她还阳。可是,方乔说,他保证见完影儿一面,就劝她回去,绝对不会伤害你。阑珊,我知道这对你是不情之请,要冒很大的风险,但是,我相信他,所以也求你相信我。”
采芹的样子很认真。我知道,如果我不答应她,她一定会急的哭出来。“好。你先别着急。告诉我,方乔对你说什么了。让你的态度180度大转变啊?”
“阑珊,其实是我自己来找你的,不关方乔的事情啊。你走以后,我就看到方乔的表情非常不对。我问他什么,他也不说。他让我先回来,说是想一个人去清沧河边走走。我看他很失落的样子,哪里放心的下。就在后面悄悄地跟着他了。”
我心里叹气,采芹这傻丫头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入别人的圈套浑然不觉。感动,又是该死的感动!
“我见他来到河边,狂喊莫影儿的名字,然后抱着头大哭起来。阑珊,你知道吗。我一直认为他是个坚强的人,可竟然有这么脆弱的一面。那时候,我特别伤心。”采芹每次提起方乔的样子,都那么的一往情深。我知道,她对方乔投入根本不比我对莫同的感情少。
情深不寿,我无法阻止她的泥足深陷,只能默默祈祷方乔对她的伤害少一点。
“我一直陪着他,他对我说了很多很多,这辈子与莫影儿有缘无分,他认命了。但是影儿枉死,他又中了降头浑浑噩噩度日。直到今天也不能为影儿报仇雪恨。他实在是枉为七尺男儿。”
我冷笑,问采芹,“就这样么?应该还有对你说别的话吧?”我猜方乔一定会给采芹以希望,这才是她今天求我的真正动力。
“后来,方乔说谢谢我一直以来对他的关心,他都记在心里。只是,影儿的事情不了结,他根本无法继续他的人生,也无法开始他的感情。”采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我真的想狠狠地把她骂醒。方乔只是三言两语,所谓开始他的感情,就可以让采芹看到了满世界的憧憬,点燃她所有的热情,冒然放弃自己的立场,莽莽撞撞地来请我放弃自己的生命?
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突然发现自己斗不过方乔。之前我故意表现冷淡,给方乔施加压力。他就转而利用采芹来将压力转嫁于我。他非常清楚采芹在我心中的地位,只要她开口,我不可能不答应。
我突然明白,相对他来说,采芹是个绝好的棋子。她从在精神病院遇到方乔的时候,很可能就是个阴谋。方乔要利用她,走近我的身边,让我做到惟命是从。
这样的局面,我毫无对策。两军交战,我已经被逼到了绝境。莫同离去,只剩下我单枪匹马。身后是悬崖峭壁。突围早已无望。唯有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日期:2010-2-25 19:08:00
“我答应你。”我对采芹说,窗外人影一闪,那应该是方乔正偷听我们谈话。我佯做不知继续说,“采芹,我明天就去找许鸣鸿,让莫影儿还阳。”其实,我所谓的孤注一掷,是让莫影儿来周旋其中。
首先她已然察觉方乔的用心,才会在山洞心灰意冷放弃玄月珠,自然不会再被方乔的三言两语蒙蔽。
其次,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影儿与方乔相恋一场,非常了解对方。相对于现在敌暗我明的局面,要主动很多。
更重要的是,方乔无法再利用采芹来牵制她,失去了相当大的筹码。所以,影儿有几分胜算也未可知。
采芹高兴地说,“阑珊,你真的答应我了?谢谢你。我马上告诉方乔去。”她一阵风似地走了,快乐地像个孩子。我叹气,该知道的人怕是早已知道,何须多此一举。看着她的背影,想起那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
第二天清晨,我们就去拜访许鸣鸿请求做法。大师见我意已决,只好配好毒酒摆在我面前。“阑珊,我已经跟你说过。饮下此酒,你就如死去并无二异。徒留魂魄在,可以耳闻,可以眼观。但永远不能言语,无法表达。能否还阳,完全取决于莫影儿是否愿意归去。”
我虔诚地拜谢,“大师,谢谢您的告诫。我记住了。”拿起桌上那杯冒着寒烟的毒酒,只觉得它重若千钧。
“等一下!”采芹突然冲到我面前,颤抖着声音“阑珊,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啊?我有点害怕。”
方乔赶紧上前抓住采芹的手,认真地说“阑珊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早问出霄杭山的秘密,然后劝影儿归去。让你还阳。”
我点点头,拍着采芹的肩膀做个鬼脸,“大惊小怪,算命的说我有八十岁的命呢。只是像睡觉一般,很快就会醒过来了。采芹你自己要保重。”
我转而方乔认真地说,“好好照顾采芹,任何时候都不要伤害她。”虽然明知警告只是徒劳,但实在不愿意采芹步莫影儿的后尘。直到他一脸诚恳地答应我后,我才放心离去。
毒酒一饮而尽。在那刹那,我看见了方乔嘴角的一丝笑意,和左手腕上逐渐浮现的兰花胎记............
“莫影儿?”虽然已有预期,但光天化日之下目睹角色互换,还是让所有人都诧异不已。
莫影儿长叹一声,“最终还是将我唤了回来啊。谢谢许大师做法。我在阑珊体内也有所观,有所感。知道您德高望重,与阑珊也有极深的渊源。请您放心,我可以在此立誓,如果不及时返回阴间,让阑珊还阳,必遭天谴。”
莫影儿的话,让采芹松了口气,她提到嗓子口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方乔正欲说话,被莫影儿打断,“大师,我的时日无多。想抓紧时间找出加害我的真凶,不便久留。先行告辞了。”
采芹对方乔和影儿说,“你们久别重逢,我也不方便打扰你们。不如恳请大师让我留在这里,请教些苗疆降头术的奥妙。”许鸣鸿点点头,算是接纳了采芹。
话虽如此,见方乔毫无反驳之意,只顾欣喜若狂地看着莫影儿,采芹只能心生悲凉,怅然地目送着二人离去。
日期:2010-2-26 19:00:00
走出门口没有多远,方乔紧拥住影儿,“我在做梦么?你真的回到我身边?”
影儿冷笑一声,“方乔,我这次回来不是和你叙旧的。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办。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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