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左右一听这用标准的播音腔说出来的讽刺话，囧得脸腾地就红了。赶快手忙脚乱地搬椅子，结果是弄得叮当响，惹得邻桌那对偎依在一起的情侣一阵白眼。
　　“山炮”是东北的骂人话，意思是不懂规矩行动鲁莽，人很土老帽的意思。完整的歇后语说：“自行车带个炉筒子，你装什么山炮？”
　　山不山炮卓左右此时此刻顾不上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丢大脸。老天保佑，季米可千万别点和牛里脊啊。

　　一个穿鲜艳韩服的服务小姐站在他俩身边，等他们坐好后，恭敬地递上菜单。时不我待卓左右挡开季米，伸手抢了过来，他想掌握请客买单的主动权。等打开菜单一看，心才略有平静。总体感觉对卓左右来说菜价是太贵了 ，简单加减算一算 如果五六个人吃个面条子就得千八百的。不过对兜里的5000元来说，只要不点日本和牛，还是能走出去。于是，放下心来的卓左右把菜谱递给季米说：“姐还是你点菜吧，我这个山炮，打鬼子能用上，打韩国人不灵。”

　　季米笑了笑说：“那就打鬼子，先点个日本和牛礼盒，吃不了我带走，这周末跟朋友去郊游时就不用特意买了。”
　　卓左右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怕什么就来什么，心里恶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嘴真贱，你说我提鬼子干什么，结果真惹来麻烦了吧。
　　“ 尽管点，你山炮弟弟不差钱。”
　　季米熟练地又点了德国富兰西斯卡娜小麦啤酒4瓶、大麦茶2壶、牛舌、明太鱼、大酱汤、火锅面。卓左右一样样算下来，属大麦茶最便宜还50元一壶呢，事实上如果季米临时再添菜和酒，那自己就真走不出去了。越想越心惊的卓左右赶紧跟季米说自己要上卫生间。
　　回到桌上，季米笑咪咪地看着卓左右说：“还行，你这个弟弟有点东北汉子的意思，够爽。可你这么请客，下半年咋过呢？”
　　“上半年吃顿大餐做饱鬼，下半年泡碗方便面充饥寒，80后的月光宣言你没听说过。”卓左右有了“小德张”火速赶来的消息，贫嘴的毛病又犯了。
　　“有你这句话姐姐就放心了，再点个南瓜粥和水果沙拉。”季米潇洒地一挥手，又消费了近百元。卓左右眼下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对萨拉伯尔的价格已经麻木了。
　　萨拉伯尔真是大方，増送的韩国小泡菜摆了一桌子，都是小小的碟，精致美丽而不管饱。用东北话说：“还不够塞牙缝的呐。”

　　菜上齐了，季米先把一片生的和牛里脊沾了一点辣酱就放进嘴里，那和牛礼盒是10人份，算起来每片都得近百元。卓左右也依样学样吃了一片，只觉得入口即化，口感极佳。暗下决心不能再吃了，上瘾后普通的牛肉就没法下咽了，由奢入俭难呢。
　　几杯啤酒下肚，卓左右的话就敢说了：“季米姐，你气质真是好，跟你喝酒跟本不用菜，看着你就醉了。”
　　“小孩子不懂事，在北京夸女人气质好那是骂人，因为说不出那里漂亮就说气质好。我看你才气质好呢，你全家都气质好。”季米虽然开车来的，可她一杯杯的没少喝啤酒，竟然借酒劲撒开了娇。说完这句话，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了，在刚见面的小男生面前搞什么乌贼。
　　卓左右并没察觉季米的变化，只是觉得自己和这个姐姐很对路，在一起很舒服，不用拘束和伪装。
　　双方在和谐友好的气氛里吃完了这顿午餐，结账时张德晓也如期赶到，说是来接卓左右的，偷着把一张信用卡塞到了卓左右的手里。

　　卓左右大方地招呼服务小姐结账，这时季米站起来说：“不带这样的，哪有姐姐宰弟弟的。你们俩都坐下，再给小张来壶大麦茶。我这儿有个企业给我办的年消费5万元的贵宾卡，有优惠的，帐我来结。”
　　惊心动魄的韩国料理总算吃完了，好悬把卓左右给料理进去。
　　季米结完帐把二人领到燕莎楼上，每人给买了一件万宝路的棉衬衫。卓左右偷瞄了一眼，看每件都上千，暗想这个姐姐得躲远点，自己目前的经济状况没法和人家打交道。季米看好卓左右的男人气概和表达能力，决心暗中帮他找份体面的有前途的工作，但她没明说。见张得晓也带着车来了，季米开着酷路泽走了。

日期：2009-04-07　23:21:10

　　第九章 商务会馆不商务
　　会见完最能解决自己工作的人了，可是没了下文，季米姐姐美丽是美丽，但是个遥远的美丽姐姐，救不了卓左右的近火，也不管饱不顶饿。
　　韩国料理的经历使卓左右打消了和这个姐姐紧密联系的想法。人家在天上，我在地下，还是赶紧找份工作，当自己庸庸碌碌的地下工作者吧。
　　半个月过去了，住在张德晓公寓里的卓左右每天看人才报，周末就混迹于招聘会，面试了7家单位，最后无一结果。对口的事业单位要硕士以上学历，不对口的要工作经验。
　　这可以有的卓左右都没有。

　　张德晓这个副总每天忙忙碌碌，白天监督仿古家具的生产，晚上出去应酬，每天半夜喝得大醉回来。卓左右省着省着半个月也花了1千多元，眼看着招行一卡通上的数字在减少，心里越发的焦急。
　　卓左右面试的积极性越来越弱，有时看哪家通知面试的单位远了就干脆不去了。宅在公寓里用张德晓特意留下来的苹果笔记本无线上网。看见张得晓2万多的苹果白本本，卓左右十分感慨，他十分羡慕张德晓找了个识货的老板，能给他装备的工作设备都买最好的。真是风水轮流转呢，过去自己的电脑留给张德晓用，可没几年人家把更好的留给了自己。

　　无业游民的感觉让卓左右十分焦急 ，上网时突然被一则广告吸引住了。上面写卖卡整一年，天天坐着赚钱。纳米戒烟卡，创业顶瓜瓜。这充满诱惑力的广告语真实地拨动了卓左右的心弦，撩拨起卓左右的创业念头。学院就业指导中心指导老师的讲座和电视报纸媒体的煽动，像一颗埋在卓左右心里的种子，此刻萌发出了小嫩芽。
　　　
　　卓左右觉得时机来临，不能怠慢，当场掏出手机拨通了那家深圳绿色环保企业的电话。女接线员礼貌而又周到地介绍了这款代表当今环保理念，运用国际上最先进纳米技术，能迅速减轻烟草对人类危害的产品。批发进价15.50元，零售价19.8元。这在现如今商业平均利润低于20%的中国，绝对是暴利哦。卓左右觉得不能放弃这个赚大钱的机会，火速下楼就把卡上的3100元划往深圳。

　　3天后，等宅急送快递公司把装满了纳米戒烟卡的包裹送到手里的时候，卓左右才开始后悔，看着一张张薄薄的塑料卡片，里面有个薄薄的夹心，他没能马上把它们同公交卡区分出来，纳米的高科技功能根本就不能用肉眼看出来。卓左右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但他强迫自己赶快打消这负面的念头。
　　扔掉包装，毁尸灭迹。卓左右生怕张得晓知道自己干的荒唐事，把200张卡片全部装进双肩包里，开始了他上门推销的生涯。
　　策略是行动指南，卓左右的商业策略是登门拜访香烟零售批发网点，目标客户群是每天一包以上消耗量的老烟鬼。市场通路为便利店和小卖点、报刊亭，总之一切卖烟给烟民的地方。
　　盛夏的北京和华北大平原的其他地方一样，干热干热的，没一点儿风丝儿。国槐上鸣蝉的叫声和汽车的噪音搅和在了一起，加剧了人们的烦躁感，卓左右挤完728路公交车下来，已经是汗流浃背了。为了能看清路边的烟店，他只能放弃地铁，同时也节约了1.6元推销成本。兜里还剩1000多元钱了，小账也就得细算计了。
　　跑了一天，卓左右只在一家叫好邻居的小卖店批发出了10张卡，为了开市大吉每张只收了30元钱，也就挣出了一碗马兰拉面。其他的店主要么不感兴趣，要么就要赊销。
　　回到高碑店的公寓时，精疲力竭的卓左右连澡也懒得洗，就把自己沉重的身体扔在了床上睡着了。

　　张德晓晚上8点多就回来了，反常地没喝酒。他进到卓左右的房间把卓左右摇醒，然后说：“老卓，起来！你是不是没吃饭呢？咱们出去吃点儿。”
　　“不乐意动，一会儿泡包康师傅得嘞。”卓左右把身子拧成了麻花，就是不愿意离开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