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左右上班的这家公司是一家叫美可美居的公司,是中美合资企业,以生产简洁实用的家具用品为主,家具采用的都是上好的松木。以前刚在中国打品牌的时候,松木一律从加拿大进口,赶上了金融风暴,为了降低成本,现在都从东北长白山林区大批量地采购品级较高的松树圆木了。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门看见卓左右的原籍是东北通化人,就把他安排到了原料采购供应部。
没想到刚上班一个星期就被派到了吉林省出差去采购木材,卓左右心里十分高兴。能借公出的机会回一次家,又借合资公司采购主管经理的身份撑门面,不算衣锦还乡胜似衣锦还乡。
临走前的那个晚上季米根本没让卓左右下床,她紧紧地搂住卓左右,把头埋在他光滑的胸前,一会听他的心跳,一会又拿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那张青春勃发有几粒鲜红的青春痘的脸。她不说话但暗暗地担心,害怕卓左右回家不小心透漏出自己和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同丨居丨的情况。而且这个同丨居丨的大龄城市剩女,还是人家的远方亲戚。如果卓左右的父母真的为了自己和卓左右的事找到北京来,自己也难逃诱惑人家年轻无知男青年的骂名。
卓左右也知道季米在担心什么,因为季米所担心的问题,也是自己所担心的问题。他心疼地搂了搂季米光滑的身体,暗示她不要想太多。
季米吻了吻卓左右萌出胡茬的脸轻声地说:“我没有想太多,能够像现在这样抱着你,我就十分幸福了。套句杨振宁博士的话说,你是上帝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很享受现在的幸福,但我不想因为我们俩恋爱的事办得太急,那样会遇到更大的阻力,欲速反而不达,使我们更快地分开。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已经为了寻找一个我爱的人等待了很多年,我不在乎为了与心爱的人在一起长期生活,再等待很多年。”
卓左右在毛巾被里抓到季米的手说:“我不会轻易放弃我俩的爱情,我向你保证,我要全力突破障碍,寻找和保护自己的幸福。我对天发誓,我如果辜负了你的期待,就天打五雷轰。”季米急忙捂住卓左右的嘴,接下来往手上唾几口唾沫说:“别说那些吓人的倒霉话。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不会抱怨你,即使将来分手了,你也是我心中最完美的情人,我一样感激你能给我这份真挚的爱。”
这一晚上,两个人的睡眠都跑到爪哇国去了,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而季米用手指尖揉揉卓左右紧锁的眉头,一种隐约的担心,悄悄地潜伏进她的思维和情绪之中。虽然她没有问过卓左右有没有其他的女朋友,可是她猜测绝对会有女孩子喜欢他的。
人的直觉和预感有时候并非空穴来风,生活里的各种蛛丝马迹都或多或少地影响到我们,但大多数人都麻痹而不能自知。季米的预感也应验了。
卓左右坐了一天一夜的车赶回家里时,他妈妈正在往饭桌上端饭。看见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卓左右心里有些震惊:我没有告诉家里我要回来了,难道做父母的对儿子的牵挂已经这么神、这么灵验了吗?
端着小鸡炖蘑菇的妈妈一进客厅,看见了紧盯着满桌饭菜发愣的卓左右,着实吓了一跳。她什么都没说,端着菜急急忙忙地跑到了院子里,冲着正给花浇水的卓左右他爸喊了起来:“死老头子,你光摆弄你那些破烂花梢,你儿子回来了都没看见吗?”
卓天健一听儿子回来了,扔下手里的洋铁皮喷壶,甩了甩手上的水,立刻就往屋里奔。卓左右看见父亲晒得黝黑的脸羞涩地笑了,长大了的男人跟自己父亲的交流就越来越少了。他甚至上前和自己的父亲握了握手。卓天健看渐渐儿子伸过来的手,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上前抓起卓左右的手,又用另一支手拍了拍儿子的后背,他感觉儿子的后背变得宽厚了,知道儿子已经长大了,现在是一个接近成熟的男人了。
卓左右拉开双肩背包,拿出了两条中南海香烟递给了父亲。虽然家旁边的小卖店就有中南海烟,但儿子带回来的就是不一样,卓天健很重很珍惜的把这两跳烟放进了自己的写字台抽屉里,打算慢慢享用。
紧跟着父亲后面进来的卓左右的母亲,手里还端着那一大盘小鸡炖蘑菇,她一边把菜放在桌子上,一边唠唠叨叨地说:“什么风把你吹家来的,回家之前也不打电话告诉一声。”卓左右吃惊地看了一眼忙碌的母亲,又看了看满桌子的饭菜,说:“那你们准备这么些菜?我还以为,你们做父母的惦念儿子能感觉到儿子那天到家呢?”
“想得美,”她妈边说边笑的打了一下卓左右说,“这些菜是为一位贵客准备的。”
“咱家又不是富在深山有远亲的那种大户,谁会大老远的跑到山沟里看你们老两口?”
“嘿,你别说,还真有人专门到山沟里来看我们老两口,还是从北京远道而来,说一口地道京腔,人也长得漂亮。”
“你们是想儿媳妇想疯了吧,说的不是画中人,跟仙女下凡也差不多。”
“人家还是留过洋的仙女。”
卓左右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前两天刚看过一篇小说里说,男人不吃四种草,其中两种就是窝边草和回头草。自己刚刚因为想吃窝边草不得不离开化妆品公司,还没从那件事上晃过来,这回头草又找上门来了。如果老是在草丛里晃来晃去自己早晚都得草鸡了。
一家三口正说着亲热的话,毛小阡耳朵上夹了一根黄花菜,从外边蹦蹦跳跳地进来了。她看见风尘仆仆满面倦容的卓左右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胸口说:“哎呦喂,你怎么跑回来了,事先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
“你有没有搞错,小姐,这是我家。留过洋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这山沟里的寒舍都能找到。”
“那有什么难的?我们邻居好几个一起去长白山玩,下山后,我用几张卧铺票就把他们打发了。找你们家太容易了,给市林业局打个电话,不就都问明白了吗?”
卓左右的父母听见两个人说话的语气里有智力较量的意思,就知道,这个北京的丫头是瞒着卓左右私下跑来的,并没有经过卓左右的同意。他们过去也隐约听说过卓左右学校里有个十分要好的女同学,大概就是眼前这位吧。
他们着急卓左右冷冰冰的态度,生怕把送上门的北京儿媳妇给弄跑了。过去当卓左右考进北京的大学那天起,他们就在心里暗暗地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找个北京当地的姑娘,也好对儿子在北京的发展有所帮助。这是所有儿子在北京念书就业的小城市父母的共同心愿。
卓天健拉开饭桌下边的折叠椅,自己坐在正位上发言说:“饭菜都凉了,还是坐下来边吃边聊吧!”
本来毛小阡从澳大利亚回来是想和卓左右恢复以前的恋爱关系,可是她没想到,卓左右态度十分冷淡。她这次顺道拐进卓左右的家门,是想先扫清外围,再攻下卓左右这个山头。不过卓左右提前回家又把她的计划打乱了。她根本就不知道经过将近两年的职场锻炼,卓左右已经不是那个流着眼泪劝她不要去留学的青涩小男人了。她在心里暗暗下决心:我要在他家多住一个星期,争取把和卓左右的关系回归到以前的状态里。
卓左右坐在毛小阡的身边,可他既不看她,也不帮她夹菜,只有卓左右的母亲大块大块的夹着小鸡蘑菇把毛小阡面前的小盘子装得满满的。吃过了饭,卓天健提议四个人一起到村里比较繁华的小便利店门前散散步。她和卓左右的妈妈一样都很喜欢毛小阡,更喜欢毛小阡的北京户口,他想通过在村里游走的过程,让村里的街坊邻居多当着卓左右的面夸毛小阡漂亮,以便拉回越走越远的卓左右的心。
毛小阡住进了卓左右家三件瓦房里居右手那间,因为那间房子有张床,是安放在低矮的小火炕上面的。卓左右在左边这间房子和自己父母睡着热烘烘的大火炕,陪父母唠着体己嗑。
卓左右的父母在详细地听完了卓左右的话后,老给他递眼神让他去右手间陪毛小阡,可卓左右就是装糊涂,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很快他就打起呼噜来了,因为这个火炕睡得实在太舒服了。当林业站长的好处就是不缺烧火的木绊子,每年间伐下来的枯死的树木,劈成柴火,在卓左右家的院子里堆成三个长方形,两米高的木绊子,整个村子里的其他人家,也都是靠山吃山,院子里也都堆满了木绊子。这也是长白山林区山沟里的独有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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