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这么几个狐朋狗友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整个一下午我倒是放了假了,可是跑完超市进厨房,摘完菜叶剁骨头,烟熏火燎地忙活了五六个小时,总算是整了一桌子菜。
六点多钟的时候,胡学范、小林子和初小雯先过来了,蒋大彪去接孙仁贵。
初小雯看到我做的菜,忍不住偷吃了一口,正好被我看见了,她见我发现,就不好意思地说:“嘻嘻,我先尝尝周哥做的酒席里有没有汗味儿,可别是顿‘满汗’全席呀。”
我痛苦地说:“何止是汗啊,还有血和泪呢,我切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指头剁掉一个,疼得哭了半天,后来想想扔了也是浪费,就加到你刚才吃的那锅猪肉炖粉条子里头了。”
初小雯恶心得吐了一下,说:“你净忽悠人!”说完她又冲小林子说:“曙光哥,大彪去接谁啦?你们还有我没见过的朋友啊?”
小林子边看电视边说了句:“接孙医生去了。”
初小雯听完这话,脸色忽然变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是蒋大彪带孙仁贵上来了。
孙仁贵一进门就贼夸张地说:“哎呀哎呀,太不好意思了,让希子忙活一下午,早知道我做东带大伙去小肥羊了。”
我迎了出去,客套地说:“孙哥来啦?没咋忙,几个家常菜,就图个家里吃干净点儿。”
孙仁贵看到我的同时,也正好看到了初小雯,他只稍微愣了一下,就很快了说了句:“小雯也来啦?”然后也没等她回答,就过去跟小林子和胡学范打招呼了。
寒暄了几句,大伙儿就坐下开吃了。
按照蒋大彪的吩咐,我买了一箱啤酒和两瓶剑南春,先把白酒开了,让他们喝着。
刚一开席,蒋大彪和小林子就做主力,胡学范助攻,轮番地向孙仁贵敬酒,一口一个孙哥,把他捧的跟明星似的。
我整不了白的,再加上被油烟子熏了几个小时,一点儿胃口都没了,就没咋吃,象征性地跟孙仁贵碰了个杯,喝了半杯啤酒,然后就光抽烟了。初小雯一反平时在饭桌上的嗲声嗲气,闷头儿就是吃,我也没咋管她。
喝的差不多了的时候,蒋大彪把药店最近的情况跟孙仁贵说了一下,问他该怎么办才好。
孙仁贵往嘴里扔了个花生米,一挥手说:“正常!我跟你说彪子,药店这种买卖利润虽然大,但不是那么快来钱的。以一个常规的药店来说,平时收入的百分之八十,其实是靠那百分之二十的常用药支撑的。”
蒋大彪装得很懂的样子使劲点头,说:“恩恩,二八法则,我知道。”
孙仁贵说:“但是,药店想靠这百分之二十的常用药实现盈利,是不太可能的。这几年国家对药品价格进行了几次调整,假如以前的利润能达到百分之十五的话,现在最多只有百分之四左右,而且抗生素还限售,所以你还得有其它的经营手段。比如说和诊所、医院等挂上钩,专门为他们供药。但是听说国家正在计划出台措施搞试点儿,将门诊药房变成零售药店,切断医院与药房之间的经济利益联系,所以现在这条路有点难了。”
蒋大彪迎合道:“是啊是啊,听说了。”
我瞅了蒋大彪一眼,见他那副应声虫的小样儿,觉得他和桌子上那两瓶白酒咋有点像呢?整个就是一“贱男春”嘛,哈哈。
我又看了看孙仁贵,心想,你说一个路子不行,又说一个又不行,自己堵自己,这不都是废话练习呢吗?
这时候,孙仁贵说:“要想多赚钱,还有个办法——保健品。我告诉你们啊,这类的东西其实进价特别便宜,但你可以在售价上成倍地加,甚至可以百分之两三百地加。现在的药店没有不卖保健品的,就拿广东省来说,去年保健品销售就超过一百个亿,你说这其中有多大的利润空间吧?”
蒋大彪给孙仁贵把酒满了上,说:“还得是孙哥你啊,你今儿要不来给我们讲这些,我们哪知道啊!还成天指着卖几盒感冒通过日子呢。”
我抽了一口烟,心想刚开店的时候他咋没跟我们说这些呢?卖了六十来天了,他帮忙进了两次货,现在才说光靠常规药不行?
孙仁贵挑了块排骨,啃了几口说:“我有个好朋友,是专门做保健品的,他是好几个国际大品牌的省级总代理,现在市内几家药店卖得都特别不错,你要是打算做这一块,我跟他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提供个独家销售?”
蒋大彪看了看小林子和胡学范,说:“你们觉得呢?”
他们俩都喝得有点脸红了,打着酒嗝说:“行啊,孙哥说的咱还能不信?”
蒋大彪又望了望我,我冲他扬了扬脖子,意思让他拿主意。
其实虽然我对孙仁贵说的这些有一点怀疑,总觉得他一句套一句的,好像是有啥猫腻似的,但是他说的一些东西我也了解过,确实没错,而且这其中很多事情我毕竟不是很懂,所以也不敢妄加判断。再说他们三个似乎都没什么意见,我一时又没有站得住脚的立场和根据,所以也不好当面反驳什么。
蒋大彪这才端起酒杯,说:“那就又得麻烦孙哥了,你就帮忙多费费心,给咱联系联系。我代表哥儿几个敬你一杯,多余的感谢话不说了,都在酒里了!我先走一个,你随意啊。”说完他仰脖干了大半杯白酒。
孙仁贵哼哈地啃了几口排骨,低头在酒杯里咕噜了几下,我看他好像也没喝多少,但架势做得很到位,喉咙还动呢,像是喝了一大口的样子。
东北人都不喜欢喝酒假假咕咕的人,所以我觉得这家伙还是挺虚头巴脑的,横瞅竖瞧还是有点儿看不上他。
喝到差不多快十点钟,蒋大彪有点高了,舌头都伸不直溜了还满嘴跑火车,说他雄心壮志豪迈万千,将来不把这药店发展成全球连锁他就把名字中的大字儿去掉。孙仁贵好像没咋地,虽然他也喝了能有三四两,但脸色反倒有点儿发白。虽然我不是酒道中人,但是东北人常说喝完酒脸蛋子发红的人实在、好交,而脸不红或者变白的人则狡诈、难交,虽然这话没啥科学根据,但我还是对这姓孙的更没啥好感了。
孙仁贵还挺能表演的,站起身的时候还故意打了个晃儿,紧握住我的手说:“希子,感谢你的盛情款待,你这菜做的没治了,好吃!今天我喝高了,没什么战斗力了,下回还上你家来。”
我心想你还没战斗力啊,一锅排骨基本上都让你啃了。还下回呢,我可不伺候你们了,整得我自己啥也没吃,抽了小半盒烟,肺子又黑了好几层。
蒋大彪虽然喝多了,但是还惦记着初小雯,说天太黑了怕她自己走不安全,实在不行就住我这儿得了。我说那也行,正好书房还有张床,上次我妈来的时候摆进去的,一直没撤呢。但初小雯却坚持要回去,说她认床,怕在外面睡不好。这时候孙仁贵说他是开车来的,可以送初小雯一程。
蒋大彪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脚底下直打飘,一下子没站稳,就扑到孙仁贵肩膀上了,喷着酒气说:“孙哥!那小雯我就托付给你了,你务必帮我送到!”孙仁贵边扶他边说:“你放心,我肯定把她送到地方再回去。”蒋大彪握了握孙仁贵的手,感激地说:“太谢谢孙哥了!要不是你介绍,我哪能找到小雯这么好的姑娘呢?我太喜欢她了,太……喜欢了。”话还没说完,他就腿上一软,堆遂了下去。
小林子和胡学范赶紧过去扶蒋大彪,初小雯身子倾了倾,却没有动。我注意到她看了孙仁贵一眼,而孙仁贵听完蒋大彪的话后,脸色稍微地变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对我说:“那希子,我就先送初小雯回去了,这边儿就麻烦你了。”我冲他笑了笑,说:“没事儿,你先走吧,开车慢点儿,加小心。”
孙仁贵和初小雯下楼后,蒋大彪也被小林子和胡学范抬到了沙发上,呼呼地睡得像个死猪似的。餐桌上乱七八糟,满屋子烟雾缭绕,一箱啤酒就剩四瓶了,俩“贱男春”都见了底儿。看得我这个闹心,终于知道饭店服务员的工作是多么辛苦了。我简单地归拢了一下,碗筷盘子都泡水池子里了,也没刷,只是把该扔的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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