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使劲掏了一下,摸出了三张一块钱。“够了。”老板抽出两张,往我手里一塞,掉头就走。
那个抱我的服务员把我放了,“呸”,朝地上上吐了口唾沫。我还听到,刚走了几步,他们就唧唧歪歪地骂:“神经病!”
我站在这偏远小镇的街上,目瞪口呆。
日期:2010-9-3 21:30:00
这个小镇实在是太小了,如果按照沿海的标准来看,甚至连个村子都不如。刚才街上这么闹腾,竟然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尽管将近正午,秋季的黄土高原还是凉了起来。一阵秋风吹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这时我才发现,刚才急着逃出旅店,连放在床沿的外衣也没穿,身上只有一件秋衣和一条秋裤。
幸好,我旅行包里还有两身换洗衣服,也顾不上害羞,立即翻开包,当街把外衣穿上,可惜的是,皮带还留在旅店里。裤子有点大,可是我说什么也不敢再回旅店,只好用手提着。
这次到甘肃,我的计划本来是考察一些古战场,为以后的研究增加实地材料。可是在这家小旅店里发生的一切,使我决定:赶紧回北京,越快越好!
1992年时,西北地区的交通还很不发达,要回北京,先要到兰州,从兰州再乘火车。我当然是巴不得马上就走,可是要到下午2点多,才会有一辆从陕西过来的长途班车,这也就意味着,我还要在这个小镇呆近3个小时。
日期:2010-9-3 21:32:00
突然,旅店老板又出现了!
这次,他是一个人,手里还捧着我的衣服。“给!”他又把我衣服一塞。这时,一个东西掉在地上,原来是房牌。老板捡起房牌,虎着脸说:“你等着!”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撒腿就跑,却被老板一把抓住:“你不要押金啦!”
“不要了!”。
“那可是你说的哦!”老板松开手,转头就走。
附近一户人家的门帘掀开了,露出两个头: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小孩。“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可怜啊。待会儿出门时绕着他走。”小孩还懂事地点了点头。
大街上,阳光灿烂。
这时,我突然心生怀疑:“难道在夜里的一幕,根本没发生过?仅仅是我做了一个梦?”可是,夜里的一幕我却记得十分清晰,如果是做梦,醒来之后,梦里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回忆起。
这究竟有没有发生过呢?我懵懵懂懂,似醉似醒。
日期:2010-9-3 21:33:00
从小时起,我就喜欢各种冒险故事。小学的时候,我就看《汤姆 索亚历险记》和《哈克流浪记》,到了初中的时候,我又迷上了《神秘岛》。这些书里的各种神秘故事和冒险经历让我觉得很刺激。有的时候,甚至我会晚上做梦,自己往往化身为梦里的主角。
说实话,我这个人一向很孤僻,并不是那种很喜欢和人交往的人。真因为如此,我对现实并不是很感兴趣,反而很喜欢一个人独处,看一些书,并且思考一些旁人看来很奇怪的问题。
这是我自己的私密体验,可是在我的幻想中,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真实,甚至我自己都难以辨别。
站在临夏回族自治州这个小镇的大街上,我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存在,还是已经消失。
说不定真的存在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宝藏,而这个小镇的旅店老板一直在寻找着这个宝藏;可是既然旅店老板认定我知道宝藏的方位,为什么又会轻易放我走呢?为什么旅店老板在对我的态度,是这么的自然,一点都不存在造假的可能呢?
难道,我真的做了一个梦,我所记忆的一切,纯粹是个虚幻的梦,而在事实上根本不存在?难道我是冤枉了旅店老板,他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论恐热、尚婢婢,只是一个在黄土高原的小镇上、普普通通地挣扎着生存下来,却又不失可爱的小老板?
一个接着一个问题,使我陷入了巨大的谜团中。
虽然这个小镇的大街上,阳光灿烂,我却觉得自己身处一片迷雾之中,根本看不清在迷雾中隐藏的真实。
日期:2010-9-3 21:34:00
就这样,我在一团迷惑中渡过了这3个小时。下午2点25分,一辆挂满了灰尘的客车来到了这个小镇,我上了去往兰州的车。在找到座位后,我看到一个路牌,是这个小镇的名字:“西来庄”。
路上,阳光依旧灿烂,照耀着两边光秃秃的群山;黄土飞扬,有时甚至能遮住路边的白杨树;远处,缓缓流淌的黄河闪着金色的光芒……如果在四五天前,这本是会让我无比激动地一幕。可是现在,我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来欣赏这西北的壮丽景色。
现在,在我的心里,只有两个字:离开。
日期:2010-9-3 21:41:00
第三节 失去的三天
1992年时的兰州,虽说是个省的首府,还只是个沿着黄河而建、很长,却宽度不够的小城市。甚至现在名气很大的兰州拉面,在当时兰州的大街上,招牌都很少见。
唯一让人感到像个大城市的,只有两样:“天下黄河第一桥”,这是在1907年时,清政府建造的黄河干流上第一座大型铁结构桥;另一个就是兰州大学,这所学校现在名气小了起来,在1992年时,名气很大。
此外,还让我感到惊异的,是在兰州郊外随处可见的窑洞:一片麦苗青青的山坡地正下方,居然挖着洞,大洞住人,小洞养羊,在江南,这根本不可思议。
我到兰州,还有一个前面没交代的打算,就是买一床雪梅牌毛毯,现在已经几乎没人知道这个毛毯的品牌,可在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这个毛毯的名气很大,它的生产厂家是兰州一毛厂,产品只有30%国内销售,70%出口国外。
因为考虑到总有一天会和陈紫青结婚,一条好一点的毛毯必不可少,所以我专门委托朋友,帮我采购了一条,这次到兰州,为的也就是把它带回去。
我到兰州时,已经深夜2点多,上午10点多,朋友来了。不用说,手里还提着毛毯。
“准备什么时候走?”
“要看火车,如果能买到今天的车,我今天就准备走;如果实在买不到,那我就24号走。”
这时,朋友惊讶地看着我:“24号?今天已经是26号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在以往,我从来没有过错过日子。
日期:2010-9-3 21:46:00
此后,我一直在发愣,已经顾不上我朋友的絮絮叨叨,什么既然到兰州来了,兰州的小吃总要尝一尝,像炒粉(和南方的炒粉不一样,兰州的炒粉是立体正方体的)、羊杂碎汤、锅魁之类的;什么拉卜楞寺也要去一去啦之类的。
过去的几天,一直在我的脑海中盘旋。
8月21日上午,我到了西来庄,住进了这家叫“西来招待所”的旅店;中午时,我到了尚婢婢和论恐热交战的古河州城周围转了一圈,在土里还掘出了几只生锈的箭头;吃了晚饭后,我就睡觉了。然后,就发生那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我离开的时候,应该是8月24日,而我自己以为是8月22日。换句话说,我睡眠的时间,应该是从8月21日晚上到8月24日早上,整整睡了两天三夜!
这两天三夜,我究竟干了些什么,是一直在睡觉,还是在自己毫无感觉的情况,干了些什么?我拼命地回想,可是脑子里留下的,只是那一片黑暗。
这时,我突然想到我在北大探听到的一件事:陈步云教授十多年前被流放的地点,就是西来庄!
难道夜里发生的一幕,不是我的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真的有那个宝藏,也真的有那么穷凶极恶的旅店老板,甚至还真的有用寻宝人的骨粉养花的事?难道这个旅店,和陈步云教授的神秘始终,有着什么联系?
在住店的时候,交了10元钱,讲好了房费5元,房牌押金3元,房内设施2元。如果我住了两天三夜的话,我该倒欠旅店5元,可为什么老板没找我要?反而表现得像我只住了一个晚上一样,还要倒找我钱?
一个真正开店的老板,不应该这样,中间一定要猫腻!
这一定要搞清楚!
我一把抓住还在絮絮叨叨的朋友:“我还想再去一次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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