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她已经忘了自己爹娘发生的惨祸了,徐士清看着她那张俏脸,不由地想到“红颜祸水”这四个字,心里思忖,她在林涌泉家这一呆就是十几天,以后想要再嫁别家恐怕就难了,看她跟林涌泉似是情投意合,倒不如顺水推舟,干脆就将文兰许配给他算了,于是便问林涌泉:“林兄弟,有件事还没请教。不知你可曾婚配?”他觉得还是开门见山更好。
文兰听他这一问,立即红了脸,林涌泉倒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文蕙跟徐士清对了一下眼,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见她先是轻轻皱了下眉,似有些不甘心,但随即又松开了眉头。现在,文兰除了嫁给此人,还能有更好的归宿吗?
这时,就听林涌泉道:“徐庄主,这事我早就想提了。我尚无婚配,本来想直接到文家镖局提亲,可惜亲还没提,那里就出了事,如今文兰父亡母走,无人主婚,只能有劳徐兄了。”林涌泉说罢,向他作了一个揖。
这话听上去像求婚,可实际上却没半点“求”的意思,就像是在说,“我跟她成亲是早晚的事,如果你识相,就来当个主婚人吧,也免得婚礼太难看。”徐士清也不与他计较,心想,只要你肯娶,我就愿意嫁,反正她早就是你的人了,成亲也只是走走形式而已。于是他道:“这事只要她姐姐同意就行了。”他把事情推给了文蕙。
“徐夫人。还请玉成我跟文兰的婚事。”林涌泉又向文蕙做了一个揖。
文蕙笑了起来:“好了,只要你们自己愿意,我还能说什么。只是涌泉啊,你这庄子也该收拾收拾了,我妹妹嫁过来,我可不想她受苦。”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他说没钱啊。”文兰在一边嘟嘴娇嗔。
文蕙朝徐士清看了过来。徐士清暗暗埋怨文蕙多嘴,但又一想,这林涌泉如果成了自己家的亲戚,帮忙也是应该的,于是便爽快地说:“林兄弟需要什么,只管说一声,我能帮的一定尽力帮忙。”
“啊,谢谢姐夫!”文兰喜出望外,跪下想要叩头,文蕙连忙拦住。
“都是一家人。别客气了。”文蕙道,说话时眼睛不时瞄那林涌泉,文兰看出了姐姐的意思,立刻去拉林涌泉。
“你呀!快点谢谢姐夫啊,还愣着干吗!”
林涌泉笑了笑,朝徐士清躬身到地,“林某谢过姐夫。”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文蕙这下才笑开了眼。
几天后,徐士清便慷慨赠予林涌泉三万两纹银用于庄园的重建,另有一万两纹银是徐家老庄主当初从林涌泉父亲手里赢来的,也依照承诺如数归还,除此以外,他又拨了两万两纹银给文兰作嫁妆,文蕙又为妹妹准备了绫罗绸缎、衣服饰品及各种生活用品。没过三天,文兰便风风光光地出嫁了。
婚礼当天,平时一贯邋邋遢遢的林涌泉,打扮一新,不仅头发梳得整齐干净,还穿上了一身光鲜的缎子服,连那一脸肮脏的络腮胡子也剃得干干净净。徐士清当日在玉龙山庄的喜宴厅里遇见他时,还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了,待林涌泉走近,他才看清对方的长相,不由得心里暗暗赞叹,往日真是眼拙,真没想到这林涌泉竟真是英俊非凡,一表人才。
日期:2010-05-27 12:20:33
4、仵作验尸
文兰和林涌泉的喜酒,徐士清只喝道一半,便不得不离场了,原因是,家仆来报,陈南城老掌柜已从无锡回来了,现今带着一名客人,正在议事厅等候。三天前,陈南城遵他的吩咐去无锡请仵作白志远,如今听说已带了一个客人回来,此事非同小可,徐士清听了来报,立刻下了酒席,匆匆别过一对新人,赶回云台山庄。
他回到云台山庄时,已接近戌时。他快步走到议事厅,推门进去,却见陈南城和一位陌生男子正坐着说话。那名男子大约四十岁上下,身材瘦长,穿一袭青布长衫,黑布棉鞋,手里拿了根不粗不细的箫管。徐士清记得陈南城当日说过,白志远不当仵作后,便在无锡城开了家专作箫管的作坊为生,看来此人必是白志远无疑了。
陈南城见他进来,忙起身迎接,那名男子也跟着站起。
“庄主,这就是我表弟白志远。”陈南城直接作了介绍。
徐志庆立即向白志远拱手作揖。
“原来是白先生,久仰久仰。”
白志远向他拱手笑笑,算是回礼了。
“陈掌柜,你可曾跟白先生说过此行的目的?”徐士清直接问道。
“我已说过。只不过他只能在宿城呆两天。”陈南城道。
“两天?”徐士清觉得时间未免太仓促了。
陈南城却笑了笑道:“庄主放心,只要没有节外生枝,用两天时间验尸已经足够。不信你可问他。”
徐士清回头望向白志远,后者朝他点了点头。徐士清勉强放心,但还是多问了一句:“白先生这次来,家里可曾安顿好?”他想,假如白志远的家眷没有异议,还是多留白志远几日更为妥当。
可陈南城却摇头道:“庄主有所不知,他是瞒着家里人出来的。我去的那几天,正好他夫人回了娘家,大概三天后回来,因而他两天后一定得回去。若是他出来重操旧业的事让夫人知道的话,他恐怕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陈南城说罢笑着拍了下白志远的肩。
“如此,是真的不敢留白先生了。”徐士清道,又问,“白先生,我已将我岳父的尸体放在云台山后面的山洞中,你看我还需要准备点别的什么吗?”
“炒过的酒糟两斤、煮热的醋两升,皂角水一盆,六盆清水外加两块干毛巾。”白志远口齿清晰地说。
徐士清立即拉开门,吩咐门外的徐庆予以准备。
不多久后,他们便披星戴月,骑马来到云台山的后山。
徐庆和另两个家丁在前面掌灯引路,陈南城和白志远走在中间,徐士清自己则断后。
虽然云台山是他的地方,但他深知,这里地广人稀,守得住一个洞却不可能守住整座山,况且岳父死得不明不白,凶手若知道尸体的所在,为了消灭证据,难保不蠢蠢欲动,因而他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山洞的门口有两个家丁正坐着聊天,看见庄主驾临,连忙双双站起。
“今天可有什么动静?”徐士清问道。
其中一个家丁道:“庄主,我等日夜守护,没有发现附近有可疑的人。”
徐士清放了心,随即又吩咐:“都给我打起精神,如有什么动静,随时来报。”
“遵命。”两个家丁俯身诺道。
此时,徐庆已掌灯先行一步进了洞,徐士清紧随其后,“白先生请,小心路滑。”徐士清朝后招呼着白志远。
文玮峰的尸体被平放在一块石头上,身上盖着草席。徐士清怕尸体发臭,便事先吩咐下人在洞中焚了盘香。白志远提着他的工具箱,走到尸体边,小心翼翼地揭开草席。徐士清和陈南城等人均退后一步,不忍看尸体的惨状。
“请把我要的东西都端进来。”白志远查验了一番后道。
徐士清连忙吩咐洞外的家丁将清水、热醋和酒糟一一拿了进来。白志远清点过物品之后道:“庄主,在下现在先要用清水冲洗尸体,然后用酒糟和热醋拥敷,尸体上若有伤痕经此流程,自会显现出来,在这之后,我要用草席将尸体盖紧一个时辰,方能初验。此过程颇为耗时,现在已过了戌时,庄主不妨先回房休息,等在下忙完,明早一定如实告知庄主。”
从婚宴上急急退出,马不停蹄地赶回云台山庄,如今又爬了好长一段山路,若在旁人,早就疲累不堪了,可徐士清是练武之人,这些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再者这几天,他日夜想的便是岳父的惨案,如今名震江南的仵作已被请来,也许今夜岳父的命案就会有新的线索,他岂肯就此回去?他道:“白先生,即便此刻回去,我也是无法入睡,倒不如陪先生一起把该做的做完,这样我反倒安心。只要先生不嫌我碍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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