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5-29　17:36:16

　　完了，真的乱性了？
　　他见我醒了，赶快凑上前来……一脸愧疚。
　　四十一
　　“我的衣服呢？”我尴尬的问。
　　“洗了。”他指了指阳台上晾着的我的外衣。
　　“昨天晚上，我有没……”我的嘴巴卡住了，其实是想问，有没迷失乱性之类的。
　　“是啊……我吓坏了，你就像个烂醉如泥的酒鬼，不停的说胡话。”
　　“呃……我……说什么了？”

　　“姐姐说的一定都是心里话吧。什么让我别放弃自己，不要消失之类的。还狠狠的骂了我。”
　　“嗯？就这些？”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姐姐……”纪暮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转身从茶几上给我端来了一碗粥。
　　那个晚上，我并不是满嘴胡话。我说：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跟你来。如果没有你，我还在傻傻的做着爱情的美梦，也绝不后悔曾经爱过那样的一个人。可是，跟你找到的这些所谓记忆的真相，把我的梦全打碎了——他背叛了我，骗了我，他也许根本没爱过我……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满身血痕一步步从地狱里往出爬，可如今这个真相却狠命一脚，又将我重新踢回了原点……不由自主的，我就这样被你拉着，一起下坠，沉沦……如果再继续如此，我们可能都回不去了。

　　只是这些内容，第二天醒来，我似乎全都不记得了。
　　我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你，你先别过来……”
　　纪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身跑开去给我拿来了自己的一件棉T恤。宽宽大大的棉T像个短裙一样盖住我的上半身和屁股，我光着两条腿，一屁股坐下来，一边低头吃纪暮买回来的粥，一边说到：“你是打定了主意，就这么放弃自己吗？酗酒、K粉，还有你的舒乐安定？那何不一了百了？！是啊，活着可真难啊！现实总是给我们异样的折磨和惊喜，就仿佛每次都以为到了绝境，但如果提着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即使是一个人，也能活下去吧。那种处在崩溃边缘的绝望，我因为切实的体验过，所以能够深深理解。何况，现在我们是两个人。所以，纪暮……你不要消失，我们一起走下去吧。”

　　纪暮听着我的一席话，虽然他一直静坐着没动，但眼睛里快要涌出来的泪水和抽动的嘴角告诉我，话他已经听进去了。忍住眼泪，他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的回敬我：“姐姐，我们一起走到天涯海角也可以吗？”
　　我轻笑到：“好啊。”
　　跟纪暮就这样和好了。
　　他雀跃着陪我回酒店，坚持拿我的行李回他的窝；夜晚他耍赖不睡，非要躺在我的身边才肯睡……白天，他在一家西餐厅打工做侍应生，我坐在餐厅里，要一杯咖啡，慢慢坐喝，看他来来往往，他朝着我飞出一个漂亮的笑脸。
　　他一反我初见他时的邋遢与颓废，在我的监督下，不碰药丸与酒精，勤奋清洁，亲自给我煮饭，洗衣，买个花瓶，时时换不同的鲜花回来。
　　见他在我的身边安然入睡，并无越轨举动，我也放下心来，任他紧贴在我的怀里，听他发出均与的呼吸。

　　如果他能快速康复，做一个全职的纯粹陪睡者，又有什么不可以？
　　曾经看过一个日本家的小说，小说的主人公就是这样的一个职业陪睡者，没有人们常见的那种性交易，而是只是睡眠伴侣，陪伴在孤独和心理压力巨大的人们身边，这些人因为身边有人，有能让人瞬时平静独特气质的陪睡者，他们内心安宁，放松，一夜好眠。这些人群内心里不安与黑暗，就这样在陪睡者一夜一夜带来的好眠里，被吸附得一干二净。
　　黑暗之花凋零隐去，光明升起。
　　我给左轮回复简讯说，纪暮找到，一切安好。左轮给我回复一个灿烂的笑脸符，后面紧跟两字：想你。我望着窗外，脸上浮起暖暖的笑意。

　　后来，我问男孩：“你怎么能敲出一手那么漂亮的鼓？”
　　他一脸淡然的说：“那是因为，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只有敲鼓不用和一群人挤在一起，不用去应付太多的人，也不用开口讲话。不开心的时候，专注在鼓点和节奏里，很适合我。”
　　“纪暮，你有没想过做一个专职的鼓手？”
　　“呵呵，想过啊。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生存的意义就是打鼓。每天敲啊敲，一日三餐都是蛋炒饭也不会烦。可是周围人的眼光不一样，他们觉得，你怎么能整天敲鼓呢。我们要生活，生活——就得和周围的人一起，一个人如果只有鼓，那是活不下去的。”
　　“那后来，为什么要退出水牛乐队？”
　　“后来，我认识一个女孩……她叫千夏。”
　　“啊——啊——女主角出现啦。”我戏谑的笑道。

　　他摇摇头，继续说下去：“她很喜欢我，可我就是动不了心。之前，这种情况也发生过几次。呵呵，很多人甚至怀疑我是不是一个同性恋。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也许是因为心里掌管情感的那个按扭坏掉了，心坏掉了，失去知觉了吧。千夏说那是因为我迷失了。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只有找到过去，找到丢失的那个自己，才有可能正视现在，也才有可能正常的生活下去。我相信她说的话，因此，那个时候我不顾所有乐队成员的反对，决然离开了乐队，打算从头开始找回自己丢失的那部分记忆。”

　　“千夏，就是你房间里，那盆漂亮植物的主人？”
　　“嗯，也是小闹钟的主人，卡通喝水杯的主人……她有时候很烦，不过很会照顾人。”
　　“看得出来……”我注视着纪暮泛起笑意的脸，点点头。
　　他望向我的眼睛闪耀着别样的光彩，掌心柔软的抚在我的脖颈上，轻柔按摩。
　　他带我去夜晚的花市，凌晨的汤馆，24小时营业的电玩城，私家霓裳店。

　　试戴过的水晶手链，我眼睛停留过的昂贵丝巾，他竟然也悄悄买了来，知道我喜欢红酒，用半个月的薪水换来一瓶波尔多珍藏红酒……被我一顿呵斥。
　　见他如此，我的内心跳动着隐隐的不安。
　　这个城市多雨。时常，突入袭来的一阵暴雨时常将我困顿在小屋之内，打工结束的纪暮带着一身雨水冲进来——我经过雨天漫长的午睡时光，慵懒的替他开门。迎上邻居中年矮胖男脸上阴暗猥琐的探视目光，心里一阵厌倦。
　　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男孩步出时，紧裹在下半身的白色浴巾，赤裸的精瘦上半身，紧窄的臀部。我假装视而不见，走开，整理，清扫。

　　请原谅我也是个有着正常欲望的女人，看见美男会想多看几眼，也有欲望汹涌难耐的寂寞时刻，也渴望定时的给自己的激情汹涌找一个宣泄的出口。纪暮似乎毫不在意这种男女差别，他当着我的面更衣、沐浴——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啊，上帝，饶了我吧。
　　虽然我单身多年，保持着良好的洁身自好的习惯，可是那是因为我独居，哪见过一个美男整天晃悠在我眼前一天24小时诱惑的？
　　我穿最保守的睡衣，挽起长发，洗掉蔻丹，素面朝天，可是纪暮似乎更加来劲了，每天满心欢喜的出门，乐滋滋的回来，时常盯着我看，双臂腻在我的腰腹间，热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耳际。
　　深夜，他紧贴着我的身体，我背对着他，能清晰听见他不那么均匀的呼吸。
　　这男孩在装睡。我能感觉到他身体逐渐的变化，他放在我腰际轻微触动的手指……

　　我猛然转身，直视他的脸——昏暗小夜灯下，他超近距离的脸几乎贴在我的脸上，神色是被我看破小算盘后的羞愧与慌张。
　　神啊，这个空间太小了，我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