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中透出的那种颓废的诗意渐渐让我感到一种紧张,宛若锦缎般奢糜的音乐似乎分毫毕现地透射出夏晓莹的人生际遇。忽然间,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我心底油然而生:这首歌就仿佛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长生灯,一旦歌曲终了,她也会和这个世界永远告别。自从她从天而降与我第一次相见,她的存在对我来说就仿佛一场太过美丽的梦魇,总给我如诗如幻的不真实感。最让我感伤的是,我似乎喜欢这样,我喜欢她给我的幻觉,那种朦胧洒脱的飘逸,那种若即若离的绝美,都让我疯狂的迷恋。我从来没有认真地想过,她是一个真实活在世上的女人,她的痛苦,她的悲伤,她的心碎,并不是一场脱离尘世的爱情电影。她和我其实一样,都是在不幸中挣扎的凡夫俗子。唯一不同的是,我的不幸不难解救,也总会慢慢过去,而她的不幸即使我想要牺牲一切去改变,却仍然无能为力。我就象一个打满鸡血的救火队员,却只能一个人面对整座失火的城市。而我则面临一个纠结终生的选择,是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还是无奈的走开。
日期:2010-05-09 22:22:24
“我需要依靠的肩膀 而头发轻轻被抚摸
我都说了说了 可没人相信我
要尊重天使的选择 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等到太阳慢慢初升的时刻 照着我”
不知不觉,歌曲已经到了九转回肠的尾声,周围的灯火渐渐变得稀疏黯淡,她脸上的泪水也渐渐风干,而我感到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转眼就要窒息。
磁带中响起了另一首歌的旋律,仍然是陈琳的《过客》。我紧张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一切嘎然而止。但是,夏晓莹仍然在驾驶着汽车,她嘴上的烟卷仍然闪烁红星,仍然有淋漓的光雨从迎面的街道上抛洒而来,生活仍然在悲伤中继续。在这一刹那,我忽然感到一种激荡全身的温暖,一种无缘无故的神力加身,似乎自己忽然变身成了可以对抗一切的超人。我笑了起来。
“天啊。”一直沉默不语的夏晓莹忽然开了口,她那双闪烁星芒的明眸怔怔望着我傻笑的脸,“你是个疯子。”
“嗯?”我愣了愣。
“给我一个发笑的理由好吗?”夏晓莹轻蹙峨眉,缓缓摇着头,“我实在想不出今夜有什么值得笑的事,他伤了我,你打了他,我现在在开快车,我们随时会出车祸,哪件事好笑请告诉我好吗?”
我仰着头想了想,事实上我为什么发笑,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但是我仍然想要回答这个问题:“……我打了他,这事儿好笑。”
“你特喜欢打人吗?”夏晓莹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男人你不懂。”我打出了男人牌,“一个男人有机会打得另一个男人还不了手,那还不笑吗?你知不知道这种机会是需要花钱买的?”
“哦,明白了。”夏晓莹忍不住笑了起来,“听说过干这种事儿的人,十块钱任打那种?”
“是啊。我省了钱还不乐吗?”我笑道。
“咯咯,你真好啊,永远都这么开心。”夏晓莹感慨地看着我,“什么时候我能像你一样这么无忧无虑。”
“你可以……多和我在一起……打发时间。”我紧张地捏着自己的掌心,胆战心惊地建议道。
“哦——,”夏晓莹点点头,脸上露出难得的诙谐神色,“看来有人开始想我了。”
“谁想你了,不用说得这么……”当夏晓莹从悲伤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她的话总会让我难以招架。
“……露骨吗?”夏晓莹用手抹去脸上残存的泪痕,擤了擤鼻子,咳嗽了一声,嫣然道,“某人某天不是很有骨气地要和我断绝关系吗?”
“是你要力挺你的闺蜜,我也是无奈啊。”我连忙辩解道。
“所以你心底深处还是舍不得我这个好朋友,对不对?”夏晓莹转过头用力一甩她的马尾辫,朝我俏皮地翘了翘鼻子,毫不留情地揶揄道,“十几天来日子不好过吧?哎,你是不是每天都守在一楼,就为了见我一面?”
虽然明知道她在说笑,但是她无意中一口道出我的心事仍然让我大吃一惊,我支吾了半天,急出了一身燥汗,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真的无所谓。但是你,你不行啊,你多让人担心啊。看看,也就是稍不留神,就出这事儿了吧?要没我,明天工程院一楼,那说不定就多出一具无名女尸什么的。”
“你也太缺德了吧?”夏晓莹立马提高了嗓音,“是,黎景生是很过分,不过他也不是灭绝人性。怎么连无名女尸都出来了,这不是咒我吗。就想当我的救命恩人是吧?”
“不是想当!本来就是。”我争辩道,看着夏晓莹朝我瞪圆的眼睛,我连忙又加了一句,“不用谢我,别客气,真的。”
“那……要不要我以身相许啊?要就说话啊,别忍着,到时候憋出神经病来。”夏晓莹一甩头发,酷形酷状地望着我。
“这事儿……还是靠自觉吧。”我咧嘴笑了笑。
“德性,这话我明天告诉丹尼,到时候就是你只挨打不还手了。”夏晓莹畅快地笑了起来。
听到她提起自己的男朋友,我心中一闷,便不再说话,心里也变得踏实了起来:她能谈起自己的美国男友,说明心情已经彻底好起来了。希望这样的好心情能够一直维持下去。
日期:2010-05-09 22:34:06
夏晓莹调转方向盘,将车拐进了福尔摩斯湖湖畔。这是米德奥挪威一处较大的人工湖,盛夏时分这里是当地人散心游玩的胜地,很多学校组织的野餐聚会和烧烤会都会在这里进行。在深夜时分,这里游人止步,万籁俱寂,只有空旷的湖滨和零星的灯火。她把车停在湖边,从车后座里拎出一箱六件装的啤酒,放到车头,递给我一听,自己拿了一听,接着矫健地一跳,跃上车盖箱,伸手在身边拍了拍。我拿过啤酒,也是一个纵身跃上车盖箱,坐在她的旁边,打开啤酒罐。
“干!”夏晓莹用她的罐子碰了碰我的,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我也跟着喝了一口,咳嗽了一声,笑道:“喝酒,抽烟,飚车,你如果没留长头发,我一定以为你是男人。”
“真是奇怪,很多人都说我抽烟喝酒的时候最有女人味。”夏晓莹朝我微微一笑。
我歪着头想了想,发现夏晓莹无论抽烟还是喝酒,她的动作对我都有着绝对的吸引力,说她有女人味,并没有错。于是我偏了偏头,没有反驳。
夏晓莹默默再喝了一口酒,双眼迷离地望着远处闪烁星光的湖水,忽然开口问道:“今天你怎么不劝我?”
“劝你什么?”我奇怪地问。
“劝我忘掉景生,因为他只会给我痛苦。劝我离开丹尼,因为我并不爱他,只是希望靠他得到我早该拥有的生活。你可以劝我从头来过,重新追求自己的幸福。”夏晓莹如数家珍地一条条说着。
“为什么?我觉得你和丹尼•皮特在一起挺好。”我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脱口而出。事实上我曾经想过很多次她和我在一起,但是我根本不敢想象她会喜欢上我,而我更无法满足她生活上的安定,只有丹尼•皮特这样的金童子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真的?”夏晓莹颇为意外,“你,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种话的男人。”
“是吗?”我问道。
“其他人都会用刚才的话劝我,是个男人都会这样。”夏晓莹审视地望着我。
“为什么?这些你不是自己都明白吗?我再说一遍也多余,而且这些陈词滥调说起来不觉得恶心啊?”我说道。
“但是,嗯……说不定我会很感动啊,我会很温暖啊,也许我会和你多喝几杯,也许情绪一对,你就走运了。”夏晓莹眯着眼望着我,暧昧地一笑。
“我……可不是臭男人。”和往常一样,夏晓莹刺透一切的话语让我狼狈不堪,我的脸一阵发热,缩着头抗声道。说出这句话之后,我感到这样的回答相当无力,完全没有男人气,于是我又挺起胸膛看着她,义正词严地责备道:“我说,你怎么老是调戏我啊?”说完这句话,我顿时泄了气,这句话明显更没男人气。
“呵呵呵,”夏晓莹仰天笑了起来,“你可真逗,忒可爱了。”
“别这么形容我,”我皱着眉头,“我有尊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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