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米心中把铁辛感激了一千一万遍，连忙再次向刘东递上自己的名片。刘东颇为不悦地接过她的名片，又把自己的名片很随意地甩了过来。A米暗自忍着，从桌子上轻轻取起名片，心想，“不管你如何对我，今天我在这里出现，确实是让你很没面子。不过，只要你尊重杰易，让我能顺利完成此行的工作任务，我也就不计较了。”
　　A米又微笑着和许薇交换了名片，许薇对她倒是一副久别重逢十分高兴的样子。
　　刘东客气地招呼铁辛坐下，便对李祁交代：“你先向铁总介绍一下聿明吧。”
　　李祁走到投影仪跟前，把笔记本电脑里的幻灯片投影到墙上，向铁辛和A米边说边演示着。铁辛听得很认真，A米发现聿明的PPT和以前基本一样，除了最近一年来，合作媒体的范围扩展了许多，从原来主要集中于户外广告，到现在的杂志、报纸、电视台，几乎无所不包。
　　李祁演示完毕，刘东不给铁辛和A米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对铁辛道：

　　“我想铁总也已听说了，聿明最近一年在战略上有较大的调整，在取得媒体资源方面花了不少钱。这些钱我们认为是花得十分值得的，因为媒体投放费用一直以来都是客户最大的成本支出，如果聿明在这方面能替客户节约成本，又能够把钱花在刀刃上，在行业内就具备了比较大的竞争力。接下来，我们还打算成立聿明自己的公关公司，另外还打算建一个广告行业的联盟，在制订行业规则方面做一些努力。经聿明的股东会讨论，打算做一轮融资。这也是我刘某人有幸坐在这里和铁总交谈的原因。但是我一直有个担忧，杰易进中国后这几年，多元化经营，涉足的行业很多，摊子铺得很大，是不是确实有意参与到广告行业中来，另外，是否有足够的预算来实现铁总您的战略规划？”


日期：2009-12-06　22:56:44

　　二十四、来者不善
　　刘东这番话，明显来意不善，无礼之极。A米虽然没有参加过类似的会议场合，但按照常理推测，PPT 演示完后，好歹要留些时间给听报告的人发问才是。况且，这样问铁辛是否有足够的预算，简直就是存心挑衅。他们是投资人，是带着钱来的，居然被人质问是否有足够的钱来投资？难道要用热面孔去贴刘东的冷屁股？若按A米的脾气，她恐怕就要针锋相对地回过去，“聿明如果对跟杰易合作没有兴趣，告辞。”然后拂袖而去。

　　A米望向铁辛，打算只要征得他的许可，自己就把这番铁辛不便说出口的话直接倒出来，泼到刘东脸上。不料铁辛只是不动声色地笑笑，喝了口茶，一点不生气，手指在桌面上轮指轻弹，心平气和地说，“刘总，我能理解您的顾虑。不过，杰易有杰易的打算，我现在无法向您承诺什么，但是，杰易若不是真的对聿明感兴趣，我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刘东举起铁辛的名片看了一会儿，又双手互握，捏了捏手指，弄得咯吱咯吱响。他凝视铁辛足足有两分钟，想要搞清楚这个素不相识的毛头小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刚刚的那番话其实相当于逐客令，可对方却不知是没听懂，还是假装不知道？刘东好似挥了一记狠拳，风生水起，却打在一团棉花上，被对手谈笑间轻松化解，了无痕迹。刘东沉默半晌，给自己一个结论：铁辛能坐到这个位子上，绝不单纯。他于是决定不轻举妄动，对琳达吩咐道：“琳达，你把我们这次融资的计划给铁总汇报一下。”

　　“好的。”琳达似乎对现场的尴尬气氛毫无知觉，打开电脑，把一张表格投影到屏幕上，向铁辛和A米介绍着：
　　“这是聿明目前的股权结构图。聿明进入中国的时候，与三全广告联合投资设立了聿明广告，当时发行500万股普通股，价格为每股1美元，两家股东分别占比60%和40%。2003年的时候做了第一次融资，吸收股权资本2100万美元，新增了二家股东，聿明美国追加了部分投资，发行A系列优先股700万股，每股价格3美元……”
　　A米一笔一划认真地记着，她本想开口问琳达能否把这张股权结构图给自己一份，不过想到和聿明的谈判出师不利，自己做这样的要求，或许令杰易处于更加被动挨打的地位，于是默不作声，尽可能把那张表里的数字记到笔记本上。
　　琳达看着在纸上忙碌的A米，话语微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把PPT放大一些，让数字更清晰，举起荧光笔，指着图上刚刚提到的数字，又重复解释了一遍，才继续往下说，
　　“现在打算进行第二轮融资，发行B系列优先股，每股价格定为3.5美元，计划融资3500万美元。本次融资前完全稀释后的股权结构，控股股东仍然是聿明美国，占33.3%。计划再新增一到两家股东，根据股东协议，所有老股东有追加投资至保持原有比例的权利。”

　　铁辛看到A米的辛勤劳作，对她投来一丝赞许和安慰的目光，A米回敬了一个微笑，又匆忙低下头刷刷记着，生怕遗漏了琳达的半句话。
　　铁辛等琳达说完话，向她致谢。又不紧不慢地对刘东说，“刘总，非常感谢您今天的介绍，我们对聿明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回头会做细致的研究。您对杰易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刘东摇摇头，铁辛又转头问A米，“你呢，有没有什么问题要请教刘总或者另外两位副总？”
　　A米想到方名山交代她向聿明要财务报表的事，望着铁辛，征询他的许可。她本不期待铁辛能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没想到铁辛很快会意，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A米于是回答，“我没有问题了。”
　　铁辛站起身，“那么，打扰各位时间，告辞了。”A米也站起身，收拾东西，双方一阵客套，两人便离开了聿明。
　　回到铁辛车上，A米在前，铁辛在后坐着。A米看已经回到己方的安全阵地，等不及车子发动，忙回头问铁辛，“铁总，您知道我刚才是什么意思？”
　　“是方总让你向对方要财务报表吧？通常会提这样的要求，不过今天聿明无心跟我们合作，这个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所以没必要提这要求了。但是我想把今天该走的流程走完，所以问问你还有没有问题。”

　　“嗯。”A米点点头，幸好自己刚才没有卤莽行事，看来这是业内流程，素来如此，自己还需多多学习。
　　“你原来跟那个琳达很熟？”铁辛问道。
　　这回A米掩饰不住她的惊讶了，“您怎么知道？”
　　“你记笔记的时候，她特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配合你。”
　　“我看她好几次端起茶杯喝茶，还以为她口渴,没想到是为了配合我。”A米感叹自己自认为是琳达的知交，了解琳达还不如铁辛透彻，“她比我先离开聿明，没想到又回去了，本来没期待今天会碰到她。”
　　说到琳达，A米那一肚子的疑问又钻了出来。回去以后，还适不适合问琳达呢？为什么回聿明？和李祁的关系又如何？现在两人是谈判对手，有些话总觉得问出来不伦不类，好像在刺探什么，从前那种坦荡的友谊和默契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离开聿明？”铁辛继续问着。

日期：2009-12-07　13:32:24

　　A米不知铁辛为何对琳达如此感兴趣，只好实话实说，“她原来是副总裁李祁的秘书，对我很好的。刚到聿明的时候，我做了不少傻事，都是琳达教我进退应对。至于她离开的理由，……涉及一些个人隐私，不太好回答。”A米想到这，望向铁辛，眼神里一片清晰的答案，这事和琳达与李祁之间的暧昧有关。她想着，这样已经足够了吧？铁辛总不至于爱听琳达和李祁的八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