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母呢？”李达和张江海都有些诧异，“他的父母也不来看望他吗？”
　　“他的母亲早就不在了，父亲身在国外，我们通知了他的父亲，却只得到了一句回复：我知道了，你们看着办就好。真是的，好像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样。”
　　“天底下还有这样当父亲的？”张江海有些不满。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父亲，好好一个孩子才成了那样！问他话，闷声不响，一个字也不说，根本看不透他脑袋里装着什么，也不为自己争辩，激将不动，劝解不通，死气沉沉的，恐怕早就把自己给放弃了。”

　　“死气沉沉，他是这样？可我听说有很多女生着迷于他。”李达有些不明白。
　　“我在审讯室问过他话的，任凭你说什么他都无所谓，这是足以危及他性命的事，他却一直埋头不理。幸好最后只定了他一个过失杀，不然他怎么死了的都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越来越稀奇古怪了，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真是不明白，咱们的社会到底是怎么了？”
　　“是咱们走得慢，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张江海调侃说。
　　许梦轻笑了一声：“那你们办的案子，到现在有没有什么眉目？”
　　“有没有眉目还不敢说，目前只能推测是熟人作案。”

　　“那就是有线索了？”
　　“算不上，我们才刚刚介入这件案子，连死者的社会关系都还没有摸清楚。”
　　“现在的大学生都有电脑，很多学生喜欢在电脑上写日志、写心情之类的，你们应该去查一查她的电脑，尤其是一些日记之类的文档，还有最近一段时间的聊天记录，说不定会有帮助。”
　　许梦的这一番话令李达醍醐灌顶，他把手里的卷宗一合，拍手说：“这是个好建议。”
　　许梦笑了，她的观点得到了别人的充分认可，令她发自内心地得意。
　　这时候，李达的手机响了，铃声是凤凰传奇的《月亮之上》。他接通了电话，另一头传来李天伟的声音，告诉他对江雁潮的第一次提讯已经结束了。
　　“有什么收获？”李达满怀希望。

　　“什么都没有，他根本不说话，我和小柴都拿他没办法。”
　　印证了许梦的话，这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李达想了想说：“那你们俩尽快赶到双流法院来，我们在这边等你们。”
　　“怎么样？有收获？”张江海一等李达通完话，就着急地问。
　　李达摊开手来：“没有，他果然不说话。”但他心里还是隐隐觉得，方萤的死，与江雁潮过失杀死木秋兰一事有关，这是他多年侦查刑事案件锻炼出来的第一感觉，是一般人不可能具备的，而且这些感觉，有好几次都在事后得到了印证。
　　一个半小时后，李天伟和柴翔赶到双流法院来与李达二人汇合了。李达和张江海都没能从江雁潮过失杀人案的卷宗里找到有用的信息，只好谢别了双流法院的同仁，返回了所住的宾馆。一轮新的案情讨论又开始了。

　　日期：2012-1-17 13:56:00
　　“那小子的长相真是标准，就是不说话，正眼都不瞧咱们，我问得都快冒火了，要是换了在咱们自己的审讯室里，我早就卷袖子动手了。”李天伟一说起这趟别致的提讯经历，一边忿忿不平。
　　“你这穿着，想卷袖子也卷不了。”张江海看着李天伟穿的短袖衬衫，一句调侃话使四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可恨了！队长，你们查到什么没有？”李天伟问。
　　“问了死者的几个同学，江雁潮表演杀人魔术的视频也找到了，咱们再一起看一遍。”李达示意张江海把杀人魔术的视频在笔记本上播放了一遍。
　　“最后一剑太快了，这应该是故意杀人啊！法院怎么才定了个过失杀？”李天伟和柴翔同时感慨。

　　李达摇头说：“最后一剑没有刺中木秋兰，她蜷缩在里面，最后一剑从中间刺下去，正好刺入空当，是侧面的四把剑刺死了她。按照魔术的表演习惯，最后这一剑之所以刺得这么快，是为了震慑观众，吸引观众的眼球。”
　　“也就是说，这还是魔术表演失手，一不小心杀死人了？”
　　李达表情凝重，眉头紧锁地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侧面的四把剑刺进去时，箱子里的木秋兰一声都没有吭。换了是你，你被一把剑一点点地刺穿身体时，你能忍住一点声音都不发出？”他看了三位同行一眼，又补上一句，“何况是四把剑！”
　　李天伟、张江海和柴翔恍然大悟，惊骇地脱口而出：“莫非她被刺之前，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李达不置可否：“换一个角度思考，如果你是魔术师，登台之前肯定会多次排练要表演的魔术，在舞台上，你刺剑时，发现推剑的感觉和排练时不一样，剑尖是刺到了东西的，难道你还要一把一把地刺下去？”

　　三个人都摇了摇头。
　　“换了是我，我发觉不对，肯定猜到剑尖多半刺到人了，就不敢再推，宁愿表演失败，我也不会伤害搭档，更何况木秋兰当时和江雁潮走得很近，二人几乎可以算是一对准恋人了。”李达继续着推测。
　　“队长，你的意思是，江雁潮是要故意杀死木秋兰，魔术只是他的障眼法？”李天伟瞪大了眼睛问。
　　日期：2012-1-17 13:56:00
　　“这只是一种可能。我拿不定，所以赶着去了一趟双流法院。但今天翻阅了案件的全部卷宗，却没有找到江雁潮想加害木秋兰的任何动机，哪怕是一点点也找不到。而且从相关人员的询问笔录来看，似乎江雁潮对此也颇为惊讶，现场时他是吓得呆住了的，其中有两份笔录还提到，救护车赶来确认木秋兰死亡的时候，江雁潮显得有些痛苦和伤心，这在他平时的生活中，是绝难见到的。”李达分析得很投入，身前的一杯浓茶泡了二十分钟也没有喝上一口，“这样，前后就出现矛盾了，说明这件案子里，还有一些因素我们没有了解到，等同于是一条铁链缺失了其中的几个圆环，我们必须要找到这些圆环，才能解释发生在江雁潮身上的矛盾。”

　　“可是队长，我们要调查的是沉尸案，没必要在这件定了性的案子上下功夫啊。”
　　“你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李达看着李天伟，耐心地说，“我觉得这其中缺失了的环节，应该就是和方萤有关。”
　　“争风吃醋，借刀杀人？”张江海好奇地说。
　　“我们办刑案的，讲究的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案情的发生过程，是可以根据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推想的。一个结果的发生，必然有某个原因在诱导它，同样一个原因的出现，也必然会导致一个结果。我们根据所掌握的信息去假设最有可能发生的案情经过，然后在此基础上有目标地寻找证据，一件案子就不难敲定了。”
　　李天伟拍起了掌，笑着说：“又在传授经验了，队长，我们保证好好学习。”

　　李达沉着脸色说：“没跟你说笑，这些你们以后都用得着。”
　　“是！”李天伟憋住了笑，问，“那咱们接下来怎么走？是回去，还是留在这里继续查？”
　　“我要亲自去啃一啃这块硬骨头。”李达的口气有些较劲，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眉心不禁挤出一条线，茶味有些过于苦涩，“我倒要看看，这个姓江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特质。”
　　日期：2012-1-17 15:14:00
　　十四·深夜失火
　　河面波光粼粼，像涌叠着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