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骑兵团》
第5节

作者: 玄子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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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来个黑眼高鼻黑头发的脏小孩,上来送煤卖葵花饼,小孩顶爱说话,俄语加杂着中国话,我和他聊了起来,大意是,他父亲是最早一批来沙俄修铁路的中国劳工,现在是车站的管理人员,他妈是俄国人,他父亲的家乡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他很想到中国看看,我问是什么地方的人,他也说不清。
  我问小孩,你的葵花咋卖,他说是山上摘的,我就用一大块面包,换了个葵花饼,边吃边聊,我早就萌生学俄语的念头,他没上过学,就这么夹生地教给我很多简单俄语,后来我找机会就学,到中国骑兵团成立时,我就能当翻译了。
  我望着蜿蜒起伏的山峦,望着蛇形的盘山铁路线,感慨人类的聪明才智。俄国人口主要集中在欧洲,远东只有少数的游牧民族,他们把战俘和囚犯当苦役,又从中国招募100万劳工,修筑了这条贯穿欧亚大陆的铁路。
  当时修筑条件极为艰苦,冬天零下50多度,机械全冻坏了,全靠人力挖掘,夏天又是40多度的高温,机械不能长时间使用,劳动条件极为恶劣。尤其是冰上铁路要特别设计,枕木非常密,铁轨比较粗,在冰原上架设了铁路并运行,真是不可思议。
  俄国最早是欧洲的一部分,18世纪向东发展,侵占了清朝的大片国土后,为了掠夺东北和朝鲜资源,打通从“远东窗口”海参崴的航海线,举全国之力,修建了这条长达9.332公里的铁路线。
  西伯利亚被称为“金窖”,有一望无际的森林和大草原,肥沃的土地以及丰富的矿产资源,更有美丽富饶的贝加尔湖,它占地球上七分之一的淡水。

  过完山洞,就到了平川地带,前面是伊尔库茨克市,它是远东的一个大城市,有很多中国劳工。在这里要停留一个星期,我们下车集合。一个老白俄,说一口地道的中国话,他告诉我们,不能随便找做工的地方,不能做违法的事情。晚上必须回到车厢,要点名,如果发现偷跑的,逮住就罚一年的苦役,
  为了警告我们,让戴大沿帽的丨警丨察,带过一个穿棉袍的中国人,解开袍子,腰里缠着三圈铁皮盒子,盒子里全是酒,他是从满洲里上的车,准备到伊尔库茨克贩卖给富商,这个人看着也害怕的很,不停地拱手作揖,老白俄解下盒提走,丨警丨察就用棒子打,打的他哭爹喊娘,一会躺在地上不动了,血流在雪地上,顶森人的,我们确实有些害怕,散开后,有人扶起他,用雪擦去血,扶着他离开。

  伊尔库茨克有电影院、舞厅,很繁华的城市,没钱真是难受,我只好向张太监借三块大洋,天天吃面包喝凉水,也没菜没肉,嘴里都起了泡,找到一家中国餐馆,要酒要肉吃了起来。
  那个小个子,带着十多个人进来,我想躲,他按住我说:“喝你的吧,这里是俄国”,我想也对,这里是俄国境内,由不得他们江湖行事,这下心里有了底。他们吆喝着喝了起来,一会就吃完喝完结账走了。
  我边喝边想,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组帮结社,到了做工的地方,我可不跟他们在一起,当时不知道他们是收复失地的中国军人。
  走在街上,又碰到他,他拽住我说:“不要怕,我们也和你一样,都是中国劳工”。
  我喝过酒胆子就大,说:“你们到底是哪条道上的?”

  他迟疑了一下说:“铁道上的”。
  我说:“出门在外,我也想交几个朋友,可我不想加入帮会和什么秘密组织”。
  他四下看了一下说:“我们不是秘密组织,可我们有秘密行动”。
  他说的我一楞,心想,这不还是秘密组织嘛,我不想和他纠缠,就拱下手说:“后会有期”。
  他拽着我,我也不敢甩搭,走又走不了,又不敢得罪他,心里有点急。
  他说:“听说你在学俄语?”
  我说:“跟个小孩学着玩的“。
  他说:“咱们团长说了,要他们照顾好你,让你好好学俄语,将来有大用途”。

  我疑虑重重:“团长?”
  他眉毛一凝:“干脆跟你说了吧,我们是被派到俄国来的中国军人,为的有朝一日,收复被沙皇侵占的中国领土”。
  我有些吃惊,这么大一片国土,怎么收?要多少兵马才能收回来,我们走了快一个月,才过了贝加尔湖。
  他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不是军人,我也不跟你多说,只想告诉你,一不要把这事说出去,二要设法当个工头,领工什么的,以便将来好往出带人”。
  我也不知说什么好,看来他们是相中我了,处处都有他们的人,我已经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

  我说:“为国出力我行,要是卖命。。。”我故意打个坎,想听他的反应。
  他狞笑一下说:“到时就由不得你了,明告诉你吧,你是团长亲自相中的,哼,到底相中你哪点?连个痛快屁都放不出来”。
  看来,我真的成为人家手里的兔子,跑不脱的,我往远处观望,心想,惹不起还躲不起嘛,什么活都干,就是不干玩命勾当,我就是不参加,看你怎么着。
  他见我默不作声,狠狠地说:“我再说一遍,不许说出去,如果让我知道,拧下你的脑袋,哼”。
  说完,挥下手,几个人离去。临走甩下一句:“识两字有啥了不起”。


日期:2010-05-05 14:20:28

  临走那天,有个中国人蜷在角落睡着,一股酒味,我以为是喝多了,也没理会。一会听到外面乱嚷嚷,那人跳起来就下了车,安徽人就搜床底,搜出一串铁盒子,扔进水桶里。上来几个白俄海关和丨警丨察,到处乱搜,什么也没搜着。
  他们下车不一会,哪个中国人跳上车汹狠狠地问:“谁藏了铁盒子”,安徽人说:“让海关的人搜走了,他说:"我一直在外面,没见提着铁盒子",又不敢大声吵吵,两人推搡起来,安徽人把他推下火车。
  一会他领着三个中国人上车,揪住就打,没想到安徽人掏出手枪,那几个人吓的退到门口,安徽人一脚一个给踹下车,拉上车门。我才确信,他就是收复领土的中国军人。
  他打开一盒酒,就着“里道斯”(俄国红肠)和几个人喝了起来,想不到车上有不少军人,我暗暗吃惊,幸亏没有得罪他们。看来,躲是躲不过去了。
  火车在车里雅宾斯克停留三天,在鄂木斯克停了三天,鄂木斯克是个古老的城市,鄂尔齐斯河从城中间穿过,俄罗斯风味十足。高大的松树,笔直的白桦木,映在处丨女丨般的河水中,别有情致。
  只要停车,我就找当地中国人学俄语,他们是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时,没有随修筑大军迁走,留在发当地,有些人的中国话,已经结巴了。从穿着上看,没有融入当地社会,不是苦力就是下人,有的还流落街头,也有开商号的,有一个开餐馆的老人,穿呢制厚大衣,留着黑白相间的细辫子,怎么看也不舒服。
  我结结巴巴地说俄语,他结结巴巴地说中国话,交流的顶愉快。这个老人很好,我们离开鄂木斯克那天,他把自己编写的俄汉口语小册子,给我送来,他是老学究,都是用毛笔写的八股文言,有些字我都不认识,虽然发音不太准,但有这么一本教材,已经很不错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差不多2个多月,过了彼尔姆水库,换小火车后,又走了两天,来到别列兹尼基,这是一座煤城,没有来过中国人,很多俄国妇女和学生,站在山坡上欢迎我们,她们看到梳着又长又粗辫子的黄种人,觉得很稀奇,有的妇女还揪住辫子仔细瞧。

  有个当地政府部门的人,站在房顶上给我们讲话,随车翻译结结巴巴地译成中国话。这样也能当翻译,看来我不用做苦工了,可在和当地俄国人交谈时,才发现还差一截。
  我们这车2000多人,全部到煤窑挖煤。新开的几个矿道,还没有铺设小轨道,只能往出背煤,住的是半窨半墙的房子,开始是俄国女人在大食堂做饭,我们吃不惯,就从劳工中,找了20多个年龄大,会做饭的劳工到食堂,晚上中国饭菜香味,飘荡在山谷,有些俄国妇女用牛肉换我们的馒头和大菜。
  这是一个比较偏僻的矿区,萧萧的枯草,在疾风中瑟瑟发栗。远山的树木,不如贝加尔湖山区的粗大,当地人顶友好,我们有什么难处,他们能帮就帮到底,我在这里,学了不少的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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