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刘澈想过他们不想下井的各种理由，他们可能会说自己专业不对口，那么刘澈马上就能用自己也是学计算机的把他们堵回去，唯独就是没想过他们会拿有鬼当借口，“怎么回事？”
　　“我知道这很，很……荒唐！但是刘书记，不对，是刘哥，是真的有鬼，”张政显得很着急，生怕引起刘澈的误会，“听说连靳矿长都见过，前不久还专门请了一个老头来做法事呐……陈明，你说话啊，你那天不是看到了吗？”
　　刘澈听的一愣，听这意思还真有事，就拿眼看向陈明，陈明这才有点结结巴巴地说，“其，其实我也没看清楚，就是那天下井，走到工作面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一个黑影，再一眨眼就没了。后来我们听矿上的老职工说，这井的年头太多了，日本侵华的时候，还被日本人强占过，井下死的人不计其数，经常有冤魂出来抓替身，说叫我们小心点别被鬼抓走了。”

　　刘澈听到这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肯定是那些矿工看两个人面嫩，拿话吓唬两人呐，“别听他们胡诌八扯，哪个井下没死过人？要是真有鬼，我下了那么多井了怎么也没见着过？而且你想想，他们整天都要下井，真有鬼他们难道就不怕？”
　　日期：2012-2-10 20:15:00
　　刘澈呵呵一笑，就见陈明犹豫了一下又说，“师兄，其实我们觉得吧，我们的专业的也不该下井，我是学中文的，张政是学财务的，我们的专业都跟井下的工作不相干啊。”
　　刘澈心说这才是你们不想下井的主要原因吧，“怎么不想干，陈明你是学中文的，张政是学财务的，你们以后都是要到西煤集团宣传部、财务部去搞宣传，搞财务的，但无论你去哪，你都离不开西煤集团吧？离不开西煤集团，工作就得围绕煤矿开展，你想，到时候人家给你将采煤、掘进、开拓，你却什么都不懂，说起来溜子、绞车，你又不知道是什么，你到时候还怎么搞财务，怎么搞宣传？”

　　刘澈见两人都被自己说的不说话了就乘胜追击，“我知道你们的感觉，西北省省会跟徐州虽然并不怎么样吧，但怎么也算个中型城市，从一个城市来到这荒山野岭的，谁一开始都不习惯，我也有过这个阶段，但既然决定来到这个地方工作，你得去适应它。”
　　两人被刘澈一番话说的情绪有点低落，刘澈看知道光打击不是办法，更多的是要给他们一线曙光，人得能让他们看到希望才能真正投入到工作中去，刘澈对这一点深有体会，“不瞒你们说，其实我也不是学采矿的，我大学时候学的是计算机。”两人听刘澈这么说就是一愣，“去年工作不好找吧？”
　　“不好找。”
　　“我有很多同学现在都还没找到工作呐。”两人深有感触地点点头，如果不是工作不好找，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了。
　　“就算找到了，工资多少，恐怕大多数连两千都不到吧？你们的工资是多少，怎么着也超过五千了吧？”刘澈一边说，两人一边点头。

　　陈明还说，他的同学去苏南、浙江工作的虽然工资高一点，但那里消费也高，根本就存不住钱，几个在徐州工作的同学，就一个卷烟厂的子弟进了卷烟厂工资高，其他同学也就一千五左右，有人现在还得问家里要钱。
　　日期：2012-2-10 21:13:00
　　这样难怪，文科毕业生的普遍工资较低，刘澈有几个同学毕业后留在徐州工作，工作四年了，每个月工资现在也就刚刚突破两千五。徐州的房子匀价现在将近八千一平方，紧邻市区的风景区——云龙湖北岸去年开盘的小高层已经卖到了三万多一平方。
　　在云龙湖北岸的小高层买房子，俯瞰云龙湖，眺望远处的矿大新校区，那曾经是几个人大学时候的共同梦想，现在已经真的只有做梦的时候才能想想了。
　　刘澈不知道就徐州那经济怎么撑起那房价的，但跟那几个同学聊天的时候，他们还说，就算去年徐州的房价还在一个劲在涨，三环以内已经几乎没有九千以下的房子，就是二手房也不便宜，一个四五十平方的能卖六七十万，一个七八十平方的轻轻松松一百几十万。
　　而且卖房子的人还给他们说了，徐州人多，刚需大，别看北京、上海的房子已经降了，徐州的房子未来只会接着涨，不会降。

　　刘澈也不知道徐州的房地产商哪来的那么大自信，不过那几个有女朋友的说，他们的未来岳母已经放出话了，没房子就不结婚，几个人现在愁得就差去抢银行了。
　　“可是师兄，那这样我们不就相当于挖煤赚钱，我们跟那些没上过大学的职工不就一样了？队里的职工见我们下井干活也说，‘你们大学生也下井干活，你们上了大学有什么用，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是啊，我们的工资也不比他们高，我也觉得大学白上了，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我都不敢把这里的情况跟家里说。”
　　刘澈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一段，也许是刘澈长得比较凶悍，从小到大无论上学、工作都没受过欺负，到了矿上也没人跟他这么说过，“怎么不一样？你们以后都是要走上领导岗位的，他们呐？合同到期他们就得走人，就算能转正，他们直到退休都得窝在井下挖煤，他怎么能跟你们比？以后谁再敢对你们说这种风凉话，你们就告诉我，看我不收拾他。”

　　日期：2012-2-10 21:51:00
　　有了这一番打气，两人劲头明显高了很多，陈明想了想又说，“我觉得咱们公司很多口号也让人受不了，像什么‘效忠西煤’，‘坚决团结在以王总为核心的西煤集团丨党丨委周围’，‘王总的思想就是西煤集团的发展方向’……我听得都气鸡皮疙瘩，有些口号都感觉像文化***时候的。”
　　“呵呵……”刘澈听到这倒笑了，让这些崇尚自由，思想比较独立的大学生，学习这些口号确实是有些难为他们了，刘澈刚来的时候也听不惯，“听不惯就不听，那些口号其实都不是说给咱们听的，咱们搞煤业的就是这个状况，绝大部分职工文化水平都不高，要想提高他们的积极性，就得用一种类似宗教的形式来催眠他们。就像周星驰电影里《鹿鼎记》里，陈近南跟韦小宝说的，‘效忠西煤’只不过是个口号，跟‘阿弥陀佛’其实是一样的。”刘澈心说现在各个公司搞的所谓企业文化，其实都是这样。

　　“哈哈哈……”两个人听刘澈这么比喻都笑了。
　　刘澈也长长舒了口气，心说终于把这两个哄好了，“好好干，你们肯定是有前途的，咱们不能让那些农民工看扁了，你们说是吧？”
　　“刘哥，你说我们能回到地面上吗？”陈明最终还是担心的问。
　　“那是肯定的，咱西煤集团还没富裕到拿大学生当矿工使的程度。《西煤集团报》看过吧……有个记者叫徐麟知道吧……不知道？你多看看报纸就知道了，他就是矿大中文专业的，当年是跟我在井下一起扛木头，抬水泥的兄弟，在矿上干了一年就调到《西煤集团报》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说起来他才算你的正牌的师兄，哪天我把他约出来，按规矩他得请你吃饭。”
　　“张政的前辈混得就更好了，我原来是在柳河矿工作的，柳河矿你们知道吧……那是咱们西煤集团有数的大矿，要论效益，可能还是全公司最好的矿，柳河矿李良矿长那就是西北农业学院学体育的。对了，还有公司组织部高部长，那也是西北农业学院出来的。”张政听刘澈这么说也是浑身的小宇宙燃烧了起来。
　　日期：2012-2-10 22:27:00

　　“呵呵……”刘澈看两人的样子也呵呵笑起来，心说这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是很天真的，还真好哄，至于他们能不能进西煤集团宣传部、财务部，那真是鬼才知道。前几年西煤集团大学生少的时候还好说，这几年就业形势差了，大学毕业生每年都是几百几百的进，刘澈可以明显感觉到，西煤集团不像前几年那么重视大学毕业生了。
　　“不过，我现在有个建议。”
　　“师兄你说！”
　　“刘哥，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吧，我们肯定听你的！”
　　“从明天起不要背着书包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