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很快把我们送到了临城的圣玛丽医院。因为J已经开始流血,所以急救医生很快把她送到急症室。然后有穿这粉色医护服的小姐过来找我,“请问,你朋友有没有什么疾病史?”
“我,我不知道。”
“ 那对什么药物过敏?”
“我不知道。”
“她现在出血很厉害,宫缩不好。”
“那,那要怎么办。”
“她家人在附近吗?”
“没有没有,她男朋友去P 城空军部队受训了。”我急得快哭出来了,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紧张,我无法抑制地全身颤抖。
“那你有他手机号码吗?”我室友出门太急,连手机都忘记带,而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男朋友K的电话。
“你可以查她的紧急联络人,应该是K。”虽然慌张,我脑子还不至于完全死机。果然他们联系到了K, 不过K 说,还在部队里,出来要办手续什么的。况且从P 城回来,最快也得1个半小时了。
我呆坐在急救室外面,又有一个护士过来,说要帮我登记我的情况。
我一愣,“我,我什么证件都没有。”出门太急,我只带了个手机出来,什么社保卡,护照,学生证,我哪里还记得带出来?
“什么,还要我签名? ”我耳边只有闹哄哄的,“你朋友大出血,收缩不好,。。。。”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英语交流能力完全丧失了,他们说的话,怎么都听不到脑子里去,我几次张口想问,却发现一个英语单词都蹦不出来。
“怎么办?”我愣着,望着护士,憋了一句中文。
护士只是一个劲地问我,“女士,女士,你还好吗?”
我拼命吸气再吐气,于是立刻想到了叫Grace 过来。但是半夜两点,我叫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而且还叫出租车实在是太不安全了,况且我们两个城市加起来才十多辆出租车,她也未必叫得到车。
很奇怪,剔除Grace后,我居然立刻想到了Zack。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就想到了向扎肉求救。
“麻烦你,你等下,我叫个朋友过来帮我。”我和护士小姐一说,立刻走出大厅打电话。
“嘟嘟嘟。。。”真的是快绝望了,电话响了那么多声都没人接,于是重播,再来。就在我以为毫无希望的时候,电话居然被接通了。
“HELLO,”是扎肉接的电话,但他声音很沙哑,应该是半睡半醒中。
“我,是我。”我颤抖着声音,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估计是他看到了来电显示。
“遥,是你吗?”他口气清醒一点。
“是,我是遥啊!”我几乎大叫出口,我站在11月的冷风中,害怕,无助,“你能不能过来圣玛丽医院,帮我!”
“什么!”他嗓门一下子大了,“你怎么了,怎么在医院?”
“我,我很好。不是我,是我室友,她流产了,出了好多血,真的好多血,医生很紧张,我很害怕,然后要叫我签字,我不知道怎么办。。。”我语无伦次,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我甚至不敢确定扎肉有没有听清楚我的话。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急救室大厅,怎么办,求求你过来帮帮我好不好?”
“我马上过来,你别急,没事的。”电话那头悉悉索索传出很多声音,Zack 应该起床了。
“那好,我们马上见。我在大厅里等你。”我刚想收线,立刻补了一句,“你千万小心开车!”
“我知道了,别害怕,我马上就到。”
日期:2009-06-19 09:21:37
大概20多分钟后,Zack 穿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赶到了急症室。
他一看到我,急忙握住我的肩膀,“ 你没事吧?”
“我人很好,就是吓到了。”从来没碰到过这事,又是在异乡,我真想能有个家人在身旁帮我呀。 Zack立刻拉着我办了一些手续,幸好他带齐了证件,之后的事情我基本跟在他身后,全部由他去交涉。
J按照医生说得在观察室里至少留一个晚上,我和Zack 就坐在厅里的椅子等K 过来。一切安排妥当后,我好像还是没从午夜惊魂中缓过来,整个人是呆的,眼神也是空的。
Zack突然接到个电话,听得出来,他耐着性子在安慰对方,“没事,情况还好,我要在医院里再呆会。你先休息。”他刻意走到自动售货器旁。
接完电话,他顺便买了两杯热饮料,“喝点热的,你会舒服一点。”
“谢谢。”我接过东西,机械地喝了几口,是热柠檬水。“不是咖啡?”我以为他会给我咖啡好提提神。
“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学的?现在睡得着,最好还是眯会儿。”
“明天,对哦。”我揉揉酸胀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应该是今天吧。”我看了眼手表,已经快3点了。
“她男朋友应该能在天亮前赶过来。”其实Zack 和J也只见过一次面,就是上周在我的生日晚会上一起碰到过。不过可能同是研究生学院的学生,他们挺谈得来的。
“真不好意思,大半夜的这么打扰你。”热柠檬茶果然是极佳的压惊良药,我整个人慢慢镇定下来。
“你别担心我了,幸好J没什么大事。”他像大哥哥一样拍拍我的肩膀。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就控制不住,掉起了眼泪,好像是憋了整个晚上的恐惧,突然释放了出来。
Zack 被我突如其来的泪也吓傻了,“你怎么了,遥,没事了,没事了。”他只是重复着说,重复着拍我的肩膀。我拼命想忍住眼泪,但泪腺就是不受控制,我想,当时真的是被吓到了吧。唉,我才刚20岁,如果身在国内,我哪会碰到这档子事啊?
哭声渐渐小了,人也开始变得疲倦不堪。我不停地揉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些,但微微摇晃的脑袋却出卖了我的睡意。
“你也忙了一个晚上了,乘现在没事,还是睡一下吧。”Zack的声音低低的,听着让我好安心。
“嗯。我只要眯一下下就好,如果J有事,你一定要叫我。”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清醒的,但眼皮却沉重地撑不起来。
塑料椅子坐着很不舒服,我只能往下滑,让头靠在墙壁上。这样睡虽然会浑身酸痛,但我实在太累了,顾不了那么多。
“你要不要靠一下?”我眼睛已经闭起来,但耳边响着Zack的低语。
“不要紧,我只要睡一下就好。”
急症室外实际吵得很,不停地播着广播,大家的脚步也“踏踏踏”地不间断,但我却睡得很熟,很熟。
再张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睡坐在一张很舒服的软沙发上,身上还盖着扎肉的外套,但他却不在我身边。我一看时间,已经过4点了,连忙起身,赶回J的观察室外。
我发现Zack迷糊着,这么大的身躯靠在小小的塑料椅子上。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感动,在我最无助,最害怕的夜晚,竟然是他帮助了我。我走过去,在他旁边轻轻坐下,显然他没睡熟,立刻坐起来。
“你醒了?”他带点睡意地看着我,眨巴着一双我一直不感冒的蓝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感动到脸红,“嗯,睡得很舒服。”那张老板式的沙发让我的身体完全蜷缩在其中,又暖和,又舒服。“这个是你的。”我把衣服还给他。
“你看起来好多了。”他脸上的笑很温暖,又很安定。
我摸摸自己的脸,“刚才的我看起来很差吗?”
“你不知道,我一进医院看到你,你脸惨白惨白的,好像生病的人是你。”
“我只是,真的太害怕了。”我伸了个懒腰,感觉好多了。“J没事吧。”
“哦,她情况已经稳定了,医生过来看过几次,你别担心了。”
“我想K也快到了。”只要K一到,我的重担才能真正放下。
“嗯,是差不多了。”他轻轻附和了一句。
两个人坐着也无聊,我就随便问了句。
“你什么时候走?”
“12月初就回去了。”
“那很快了,只半个月了吧。”
“是啊,又要回去工作了。”
“还是当学生好吧。”我呵呵地笑了两声。
他定定地望着我,“是啊,我在D大的这一年多真是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被他看得不自然,我连忙转移了视线,“对啊,中国学生会里肯定有很多同学不舍得你走。”
“那你呢?”
“嘎?”我眼睛一瞪,怀疑是自己耳背了。
Zack立刻意识到自己多说了话,“我是说,我和你还有Grace几次午餐时间都过得很愉快。你们会不会到时候觉得少了个伙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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