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星高照唐伯虎》
第19节

作者: 夜半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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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伯虎嘴里顷刻塞满,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吃完饭,小徐妹妹洗好了碗筷,徐廷瑞那屋里灯就灭了。唐伯虎简直是心花怒放,拉着小徐妹妹的手,坐在院子的栏杆上。那双小手温润可爱,上面还蘸着水,唐伯虎捧着,在月亮下看了又看。小徐妹妹乐了,问:“你都研究出什么来了?”
  唐伯虎说:“我研究出一首诗来,是专门歌颂小徐妹妹的双手的。”
  “那念出来听么。”小徐妹妹说。
  唐伯虎吟道:“袅娜仙子倚画栏,满身风露不知寒。玉纤弄水金钿湿,要捧嫦娥对面看。”
  这就把小徐妹妹,说成在水边的美丽姑娘,想要从水里捧起月亮来。
  小徐妹妹睁大了双眼,崇拜地看着唐伯虎,说:“我真想知道,你的脑袋里都装着什么。”

  唐伯虎嘿嘿地笑。
  小徐妹妹又问:“你怎么那么多词儿啊,你是不是个天才?”
  “那可不能这么说。”唐伯虎嘴上谦虚,心里却是十分受用,接着不知不觉又开始吹牛,“这个只是我的特长而已么,看到什么,心里有感觉,就会做诗的。”
  “真的?什么都能做么?”小徐妹妹问。
  “那当然……真的。”唐伯虎不知道小徐妹妹又有什么主意了,乍着胆子说。牛吹了,想退还真不容易。
  “那你到我屋子里来。”小徐妹妹拉着唐伯虎就走。
  唐伯虎简直要乐疯了。多少天啊,就一直想进小徐妹妹的房间,一直没找着机会。这今天是怎么了?考场失意情场得意么?
  脑子里电光火石般转了无数念头,人已经在小徐妹妹的闺房里了,那叫一个香啊 。小徐妹妹说:“我要找一件最不容易做诗的东西,看你能做出什么。”

  她开始翻箱倒柜,竟然从柜子的最底下,拿出一个砧一个杵来。如果想把什么东西,比如蒜啊,姜啊,或者药材啊,捣成泥,就得用这个东西。砧在下面,像个碗,杵在上面,就是棒槌,一下下砸。这是最家常不过的东西。小徐妹妹拿它出来,就是想看唐伯虎是不是在吹牛。
  唐伯虎看着这物件,当然是不肯示弱的了,略略一想,便朗诵道:“忍抛砧杵谢芳菲,敲断叮咚梦不归。闻说夜台侵骨冷,可怜无路寄寒衣。”
  小徐妹妹看唐伯虎反应太快,愣住了。转了转眼睛,把自己的针线筐拿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一束彩线。
  唐伯虎道:“冬至人间号一阳,曾添彩线绣匡床。而今彩线匡床在,地下谁知日短长。”
  小徐妹妹拿出一把尺子,唐伯虎立刻说:“佛说虚空也可量,虚空比恨恨还长。银花宝钿金星尺,认得纤纤十指香。”

  小徐妹妹拿出针来,唐伯虎又晃晃脑袋:“乞巧楼头乞巧时,金针玉指弄春丝。牛郎织女年年会,可惜容颜永别离。”
  小徐妹妹再拿起剪刀,唐伯虎说:“凤头交股雪花镔,剪断吴淞江水浑。只有相思泪难剪,旧痕才断接新恨。”
  小徐妹妹最后从筐里拿出自己的镜子,还没举到眼前,唐伯虎就说了:“海马葡萄月满围,就中曾忆睹崔徽。一朝失手庭阶下,从此鸾凤两向飞。”
  海马葡萄,是说铜镜子上的花纹,这崔徽又是哪个呢?原来是唐朝河间府一位美丽妓女。当时有个官叫裴敬中的,到河间府出差见到崔徽,两个人情投意合,甜甜蜜蜜地过了几个月的日子。可惜后来裴敬中回去交差,决定不带崔徽走。离别之后,崔徽想得很是辛苦,知道另外有个官叫白知退的要去见裴敬中,就对着镜子画了自己的一张自画像。她把画交给白知退,说:“你见到裴敬中告诉他,我快想他想死了。”

  没有多久,崔徽就得了相思病,很快在思念中死去。
  小徐妹妹听了这诗突然停下,问:“你不累么?”
  唐伯虎今天打算卖弄到底了,说:“这也就刚刚算暖个场子,才开始。”话一出口,才想起自己用典故用了妓女,这小徐妹妹也是读了不少书的,当然听出破绽。赶紧遮掩:“咱们继续,继续。”
  小徐妹妹倒也没生气,就是开始随便乱指了,她先是指了指床边织布的机杼,唐伯虎就说:“佳人归去踏青云,机上鸳鸯背地分。闻说九泉长不晓,却从何处织回文。”
  小徐妹妹的手指在房间里晃来晃去,晃到了窗前的蚕笸箩上,唐伯虎又说:“鸡豚已赛马头娘,赛罢佳人赴北邙。百箔花蚕心尽痛,一时都断了丝肠。”

  小徐妹妹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鸡豚是比喻很小的东西,马头娘就是蚕,说蚕一辈子吐的丝很少也就罢了,但是又提到了北邙山,那是传说中很有名的墓地,这诗做出来,相当的不吉利。
  唐伯虎还浑然不知,顺着小徐妹妹的手指又看到了灯擎,那是插蜡烛的落地长杆,唐伯虎接着说:“三尺银擎隔帐燃,欢娱未了散姻缘。愿教化作光明藏,照彻黄泉不晓天。”
  接着余兴未尽,又拍拍和小徐妹妹坐着的床:“月沉花谢事堪伤,春树红颜梦短长。只有绣床针线在,残绒留得口脂香。”
  小徐妹妹不说话,只是低头深思。唐伯虎问:“你服气了没有?”
  小徐妹妹看着他:“服气是服气了,可是你今天怎么了?就跟中了邪似的,一直在死啊散啊上面打转,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大半夜的,你就不怕吓着我?”
  唐伯虎还真没往这方面想,他满脑子都在想,做诗就要做成套的。这一套诗下来,风格相近,多整齐啊 。经小徐妹妹这么一点,突然也觉得不对味儿,再看小徐妹妹,刚才的高兴亲密劲儿已经不见了,脸色煞白,眉头紧皱,再摸摸手,也出了冷汗。

  他赶紧抽了自己一嘴巴:“我错了错了,这诗就算没做。”
  小徐妹妹叹了口气,说:“你回你的房间睡觉吧,我已经很累了,我也想睡了。”
  唐伯虎灰溜溜回到自己房间,心里那个后悔啊 。人不能过于卖弄,本来是想混到小徐妹妹房中,一逞口舌之强,没准就顺势把好事成了。谁知道手也拉了,床也做了,一时没搂住,做了一堆晦气诗,被轰回来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
  当下把自己骂了一万遍,心里气恼,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走到窗边往外看,小徐妹妹的窗子也是一直亮着灯,不知道她还在做什么。那灯就一直亮着,亮到唐伯虎眼皮打架,瞌睡上来了,却仍然不灭。
  唐伯虎就那么趴在窗台上睡着了。

  诗就是诗么,半梦半醒中唐伯虎想,千万别当真,千万别当真。

第二十八回 单恋

  后半夜下起了密密麻麻的雨,这雨一直细细下着,下到天亮,天亮和没亮也差不多,灰蒙蒙的。小唐早晨起来,照例在窗台上看到小徐妹妹给他放的漱口水,只是杨柳枝已经换成了马尾刷。洗脸刷牙,看见徐伯伯在院子里,拿本书摇头晃脑地看,嘴里念念有词,身上淋了雨似乎也不在乎。叫了声早,问徐伯伯:“您还读书呢?”
  “我随便看看。”徐伯伯嘿嘿笑着,“找个典故,找个典故。”
  “找什么典故啊?”唐伯虎问,“我帮你找啊 。”
  “我就是找个人名。”徐伯伯笑道,“是男孩的名字,我得找一个。”
  “谁生孩子了?”唐伯虎愣了,“您还管这事呢?生孩子管取名?”

  “是啊,要是生女孩随便叫一个就算了,生男孩不一样,得有个出处。”徐伯伯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爸……”小徐妹妹在厨房里叫了一声。
  徐廷瑞笑得更得意了,一摇三摆地回屋里去了。
  唐伯虎还在雨里愣着,没回过神来。小徐妹妹从厨房里冲出来,对唐伯虎说:“你傻啊?脑子不转了啊?”
  唐伯虎恍然大悟,这徐伯伯是未雨绸缪,给未来的外孙子起名呢,顿时脸红耳赤。见过性子急的,没见过这么急的。

  这么一闹腾,倒把昨天晚上不高兴的事情给忘了,心里那叫一个甜啊,又有点飘忽忽的了。
  吃完早饭,跟小徐妹妹和徐伯伯告别,就晃了出来。这考完试了,暂时这几天不用去找沈爷爷,还真有点不知道干什么好。在街上晃了会儿,往自己家走,远远看见一个人,急忙忙地在自家门口说着什么,溜达过去,才看见是老崔。崔文博。
  唐伯虎打招呼:“这不是崔叔叔么?你又到我家视察啊?”
  崔文博看见唐伯虎,就像看见救星了一样,一把拉住他:“孩子,这回还真有事情找你……都怪我没把事情办好,这回麻烦大了。”
  唐伯虎赶紧把崔叔叔让进自家饭馆,唐广德在里面说:“哎呀可回来了,崔大人在这等你半天了。”
  “别这么叫我,别这么叫我……我早不当官了。”说着就把唐伯虎拉到一张桌子旁边坐下,“这回是你得给我帮忙了。”
  唐伯虎愣了,什么忙啊?

  唐广德给崔文博倒了茶水,也坐在旁边。崔文博苦着脸说:“都是我不好。你还记得冬天在虎丘可中亭那次么?你们几个小子在酒席上闹腾,写诗换酒喝那次?”
  崔文博说到“虎丘可中亭”几个字时,唐伯虎就开始给他使眼色,可是老崔全然不觉,兀自说道:“那天我的确觉得张灵这孩子不错,就把他做的那首诗,顽石点头那个,拿回家给我女儿看了。我还把张灵夸了一遍,说他长得如何,如何有才华……你踹我干吗?”崔文博问唐伯虎。
  “没有没有,不小心的,崔叔叔你继续。”唐伯虎脸上是笑,心里却叫苦不迭。完了完了,这事儿当着爹一说,张灵和唐小妹的事儿算是彻底没戏了。
  “唉,谁知道我那个宝贝女儿,从此就惦记上这个事情了。天天念叨,茶不思饭不想的,把我这个当爹的弄急了。”崔文博说,“我原来的计划,是等这次考试考完了,就去张灵家把这事儿说了,我也不嫌弃他家里穷,只要女儿高兴咱什么不能干啊?可是,他没考上。没考上也没关系,还有下次嘛……可刚才我说去他家看看他,他竟然告诉我,他不准备再考了。这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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