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山洞中突然传出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我和花花儿同时抬起了头,突然间伴随着铃铛声,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从黑暗的山洞中飘了出来: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 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却少美貌妻。 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出门没马骑。将钱买下高头马,马前马后少跟随。 家人招下数十个,有钱没势被人欺。 一铨铨到知县位,又说官小势位卑。 一攀攀到阁老位,每日思想要登基。 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 洞宾与他把棋下,又问哪是上天梯。 上天梯子未做下,阎王发牌鬼来催。 若非此人大限到,上到天上还嫌低。哈哈哈哈。。。。。。声音一直在空旷的山洞中回响,悠远空灵,渐渐的声音越飘越远,最后完全消失了。我呆呆的望着前方无边的黑暗,突然间有了一种不想再留恋在这世间的感觉。这时一阵嘶吼声将我的思绪瞬间打断,我回过头,发现花花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那头白马上,她微笑着伸出手对我说:“上来吧,我们一起离开。”我高兴地被她拉了上去。那匹天马又是一阵嘶吼,然后展开双翼,哗的向上飞去。风越来越大,呼呼的在我耳边刮着,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高,到最后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于是我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我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持续了多久,只是感到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困意不停像我袭来,我拼命的强打精神,但最后还是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日期:2010-9-2 22:22:00
赵三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我以为他又会像先前那样停下来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然后接着讲,但是赵三就这么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隔了好大一会儿,他忽然站起来长长的舒了口气,看着已经微微发亮的天际,然后说:“天快亮了。。。。。。明天不知道又是咋样的一天。。。。。。唉!好了,不早了,大家赶快休息吧!”
赵三这时的话无异于打了众人一记闷棍,谁都不愿意听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三儿,后来呢,后来怎么样?”“是啊,三儿,你还没说完呢,怎么就不往下说了,花花儿后来到底怎么样了?是死是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七嘴八舌的要求赵三把故事继续讲下去。我虽没有吱声,但心里也同大家一样焦急的盼望赵三接着说下去。“都他娘的闭嘴,没听见我说什么嘛?”赵三忽然抬起头吼了一声。众人都是一愣,然后周围开始恢复平静,都没敢再吱声。过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分,赵三又放低了声音说道:“不好意思,以后发生的事我不想再说了,大家也都没必要再知道,如果。。。。。。如果以后有机会,你们会明白的。”说完,他低着头朝工棚走过去,也没有再理会众人的反应。快走进工棚的时候,他忽然又回过头看着我说:“狗娃,你进来吧!以后你跟我住在一起。”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我身上,我不由的一阵脸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那边赵三又催到:“快点,你他娘磨蹭什么呢?”于是我赶紧起身跑了过去,赵三抬起脚踹了我一下,但已不再向先前那样重。其实在听完赵三的故事之后,我心里对他的厌恶已经很少了,这时候反而觉得他这个人很不错,于是我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回击他,反而扭过头对他笑了笑。进了工棚后,他指着墙角一处地方说:“以后你就睡在这里吧,但是晚上千万别打呼噜,不然我把你个小兔崽子扔出去。”说完也没有再理我,就自顾自的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躺下了。这里的山沟一年四季通常因为林繁树茂而特别的潮湿。到了夏天更是如此。赵三让我睡在角落其实是在照顾我,工棚不大,他自己为了照顾我而睡到了门口。我心里很感动,眼眶有些泛红,只是我也是个性子很倔的人,那声谢谢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只能在心里记着赵三的好,想到日后如果有机会出人头地的话,一定忘不了今天他对我的好,虽然只是那么一点,但对于离开家来到这个陌生环境的我来说,却意味着莫大的恩情。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脑子里一直都回想着赵三讲的故事。我感觉赵三的故事始终都没有结束,他的身上一定还有很多秘密没说,他不说的原因我不得而知,但那一定是不得已的苦衷。想到他和花花儿经历的一切,我的心中又不免一阵感叹,就这样想着,我开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朦胧中好像看到赵三从床上坐了起来,在身上摸索一阵之后,拿出一个东西在手上。我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但还是装着已经睡着的样子。赵三看着手上那个东西自言自语说:“这么多年了,直到今天我才把心中一直埋藏的事情说出来。。。。。。你不会怪我吧?”停了一会儿,他接着说:“这几天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我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日期:2010-9-2 22:45:00
赵三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又躺了下来。我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也没看清楚他手上拿着的究竟是什么,但那一瞬间我忽然感到一种恐惧,一种即将对我从事的工作的恐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会有这样的感觉。我开始后悔自己当时草率的离家出走的决定,但是事到如今,我如果跑回去的话也许就再也没机会跑出来了,我还得面对父母和兄弟姐妹的责备以及嘲讽,那时我又该怎么办?想到此,我把回家的念头又打消了。唉!不管怎样,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闯出一番名堂来,否则我连自己都无法交代。
也许如果我当时做出回家的决定,就再也没有了以后恶梦般的经历。我也没想到那经恶梦来的如此的早,早到从我第一次下井就开始了。
日期:2010-9-2 23:50:00
早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等我醒来的时候,赵三已经不在他自己的床上了。外面好多人吆喝着,大家好像都在洗漱准备吃早饭。我翻身准备下床,看到枕头边上放着一个小号的脸盆,脸盆里面是一条白毛巾和一块猪胰子(山里人自己做的肥皂,用皂荚和猪油混合制成),旁边是一套崭新的迷彩服和昨天使过的大号瓷碗。不用说这些东西肯定是赵三给我准备的,当下又免不了对赵三一阵感激。“赶快换好衣服洗漱吃早饭了,吃完还得马上进山干活。”赵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我赶紧照办,迅速的穿好衣服端着脸盆冲出去,这么做倒不是因为我做事积极,而是我害怕去的晚了就错过了像昨晚那样美味的白面条子。但结果很失望,早饭是我在家也经常吃的菜汤和两个玉米面窝窝头。看来白面条子也不是顿顿吃,我心里一阵失望。
早饭过后,开始出工了。众人三三两两相跟着往山里边走,赵三跟两个工人说笑着在前边走着,好像已经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我跟在他们后面扛着一把与我个头很不相称的掘子艰难的行走,心想真他娘的累呀!不一会儿就和众人拉开一段距离,这时候赵三回过头来瞄了我一眼喊道:“快点儿的,磨蹭什么呢?就这个求样子还能干啥?”我听他这么说就有点不服气了,于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肩膀上的掘子搂紧,加快脚步跑了上去。
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眼前的路开始出现下坡。我远远的看了一眼,发现下了坡是一个山沟,山沟里黑乎乎的全是散落的煤渣子,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没错,这些人果然是干煤耗子的。这时候已经有人在沟底开始撅着屁股干活了。得抓紧时间,不然一会儿又得挨骂了。我心里这么想于是开始小跑着往前赶,谁知下坡的路并不好走,我这一跑就等于是脱缰了的野马,想刹都刹不住。快到沟底的时候,脚底下碰着块石头,重重的来了个狗吃屎,周围顿时一片笑声。我在这笑声中忍痛爬了起来,仍不忘骂他们一句:“透你妈,笑什么?”骂完这句,我脑袋上又挨了赵三一巴掌。赵三边拿起那把被我甩出去的掘子边说:“人不大脾气倒不小,你娘你爹没教过你尊老爱幼呀?这些人不是你的前辈就是你的长辈,你透他们妈合适吗?”我心里一阵来气,嘴上没说心里却想:就他娘的你还配讲爱幼这两个字,你打老子的时候咋不想起这两个字来。呸!当下也没再吱声,跟着赵三就像那边一个已经开好了的煤窑口走去。
日期:2010-9-3 0:29:00
以前光看见本家二叔的风光了,可这挖煤的营生真不是好干的。我还没开始干呢,看见那低矮的,连我半截身子都不到的黑洞洞的煤窑口就开始害怕,这要是钻到里面赶上窑口塌陷了,我也就差不多能到阎王那里报到去了。心里面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只恨自己上辈子肯定没干好事,这辈子投胎没投到个好人家,还得受这份洋罪。“你在那齐眉瞪眼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干活儿?”赵三身子已经探进窑口了,他把腰上系着的绳子扔过来,然后说:“快点系上,进。”我哆哆嗦嗦的把绳子拉过来系上,硬着头皮跟赵三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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