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我从海归到女主播的故事》
第10节

作者: 先念沧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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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在我大病一场和被那个没有解的签折腾了一顿后,开始消瘦,我越是拼命地吃体重越轻,后来上秤一称,吓了我一大跳,我165的整个人已经瘦到了80斤不到。L问我,darling,你这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从回来新加坡以后整个人就像魔怔了一样,就是提不起精神,全身都是软绵绵的。L的工作也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忙。我但愿他是真的在忙工作,而不是对我失去了兴趣的借口。我又想到了观音庙外那个欲言又止的卜卦先生。L写给我的支票越来越多,想弥补他不能经常陪我。我每天精神空虚地把这些支票上的数字挥霍在乌节路的各种奢侈品店里,然后又拿回家甚至连包装都懒得拆就丢进衣柜和保险柜。那段时间我整个人莫名其妙地没有状态,没有上进心,凡事都打不起精神。我在每一次买完东西后都感到失落,沮丧,由衷地痛苦。多年以后我和一位我采访过的心理学教授聊过我的这段状态,她和我说,我当年的这种心态应该是因为财富来得太快了以至于让我措手不及,让我在短时间之内没有了追求,似乎是毫不费力地就到达到了人生的一个“巅峰”,但是,这个“巅峰”又不是我奋斗得来的结果,所以我完全没有那种享受奋斗喜悦的振奋,反而是实自己为“寄生虫”般的生活的一种无望。我曾经在节目中和那个与我聊天的心理学教授大胆地就“寄生虫”的生活作出了讨论,正好配合上那段时间《蜗居》的热播,给节目制造了一定的影响。静下来有时候会佩服曾经同在新加坡生活过的六六,她的感悟,她的体会,是如此细腻如此深刻。

  为了强迫我自己走出那段欲哭无泪整日挥霍的日子,我打算出来工作,而且,我也应该出来工作了。我的学生签证就要到期,我该换工作签证了。我和L说了我的想法,L说,“也好,既然你在家太闷了,就出来吧。”L给我了几个选择,留在曾经实习过的Mandarin Hotel,或者他帮忙我进除了UOB以外的新加坡银行,或者随便挑个他入股了的公司。我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告诉L,我打算自己找工作。L还是小小地错愕了一下,继而捧起我的脸,温润地吻了我的额头,“我尊重你的想法,有我在不要怕,胆敢去干。”


日期:2010-09-16 22:33:03

  我曾经想过去过L安排的生活,但是我不敢,我怕我走上这条路以后就没法回头,我怕在我完全离不开L这根拐棍以后如果被L抛弃我会下场很惨,我怕我最后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沦为L的囚鸟……我从最开始接触L起就不断提醒我自己,不要动真情,不要动真情,谁都能看出来我越陷越深。我佩服那些真正能够昧着良心不念感情周旋在各色男人身边的交际花,没有任何讽刺意味地佩服,我做不到,很多人也都做不到,太难了,归根到底我们都是凡人。

  我算是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些生活的目标,开始翻报纸上网看招聘启示,然后像模像样地制作简历。04年的新加坡经济形势还是一片大好,不像现在闹了经济危机那么萧条。我投出去的简历陆续有了答复。然后也像所有人都曾经经历过的那样去面试,然后等答复,面试,等答复。
  L那段时间全家在英国度假,我尽量回避谈到他的家庭,因为我恨。我以为我只是和L玩玩儿,想利用一下他,可我动了真情。L只要和我提到他的家我就烦就让他住口。我知道我这纯粹是在掩耳盗铃。但是我又能怪谁?我又能去和谁抱怨?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人家给你钱供你生活供你享乐不是白玩儿的,不付出点儿怎么行?现在知道难受了吧,难受也受着吧,谁让你就是那么那么眷恋虚荣的物质。L打电话给我,问我工作找的怎么样,我冷冷地回他,“她们呢?”我是指L的老婆孩子。

  “她们那边买东西,我溜过来给你打电话,darling 我后天回去。”
  “挂了吧,小心被听到。”
  我不等L说话挂断了电话。然后哭。不出声音默默落泪。我害怕听到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我不想被事实反复强调我只是L生活以外的替补。我开始羡慕马路上阳光下牵着手一起遛弯儿的恋人,我羡慕迟暮之年依然在一起并肩散步的老人。我羡慕他们光明正大,我羡慕他们白头到老。而这些对于我都是奢侈。我哭肿了眼睛睡觉,睡不着怕起来继续哭。全然是一种神经质的状态。午夜2点,我打了个车去天安门。


日期:2010-09-16 23:10:25

  到了天安门我才反应过来我来错了地方,我来了一个只有男人才来消费的地方。大堂的接待很热情地迎上来迎接我,“呦,L嫂,您来了,今天没看到L在这里呀。”我一时无语,是啊,我完全是在L的世界里生活,到处都逃脱不了他的影子,他们倒是真会看人下菜碟儿,如果有朝一日我不再有L,那我今天拥有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我和接待说,“口渴,来喝酒,把我的酒记Janney上。”“好的,那我叫Janney 妈过来,您还有客人来吗?没有的话给您488吧,那件冷气没有其他间这样冷。”我径直往里走,又是走在这条熟悉的黑暗的走廊,身边一个个小姐忙忙碌碌地穿梭在各个房间赚钱,妈咪们忙呼地来回招呼着客人。又是这条熟悉的走廊,曾经L在这里转过身来温暖地牵我的手告诉我不要走丢了。我的视线又开始模糊,我觉得我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我痛恨自己怎么能够这样脆弱这样不争气,不就是L和他老婆闺女在一起尽享快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不就是他有个无坚不摧的稳固家庭吗,不就是他是个模范丈夫伟大父亲吗,有什么的啊……突然,我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凭感觉我知道那是一只男人的手,我厌恶地回过头看谁对我如此轻薄,那个男的喝得醉熏熏地,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说“转过来看还真不错嘛,来,我包你钟,今晚你不用跑台了。”感情他把我当成了这里上班的小姐了。

  我当时不知道哪里来了股子邪气,把这段日子积累的全部怨气都发了出来,大脑充血一样一巴掌过去打在那男的的脸上。“Pia”的一声在天安门那条喧闹的走廊里竟然格外刺耳。那一巴掌我应该打透了他,那声音太脆了。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所有人呆若木鸡,我感觉到我的血液就像是在迅速升温,我的头脑发热让我不能有丝毫停顿地脱掉高跟鞋然后抓起来用鞋的后跟使劲敲那个男的头。身边所有人都在拉我,越是拉我我越是敲,我眼睛充血像头猛兽一样把所有的恨都发泄在这个误会了我的男的身上。而这个男的显然是被我吓到了,他抱住头本能地躲藏,然后喊着“不要打,不要打……”

  Janney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把过来抓住我举着高跟鞋的手,另一只手使劲把我拽进488。“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打起来了?”Janney 真的是很着急地问我,我没有见过她这样的表情,在我印象中她一直都是那种平平静静纵使笑也是微笑的美女,不风尘,很恬静。我大口喘着粗气,两眼发红,瞪着Janney, “他当我是小姐要拉我做台。”“哦,误会而已,何必打架,不要气,等下我过去给他说清楚。”

  估计那个被我打的男的已经酒醒了,也可能是他刚才脑袋直接蒙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大声地在走廊里面吼叫着,“刚才是谁打我?给我滚出来!给我出来!”那个男的像疯狗一样在外面咆哮,Janney使劲按住我不让我动比划着不让我出声。“等下我帮你处理,你千万不要出去。”人的潜能有时候是不可估量的,我是一个上体育课推铅球推不出3面远的人,结果,那个晚上我愣是爆发了,我左手五指张开用力一推Janney,她“嗷”地一声撞在了包房门后的墙上,我右手抡起KTV插遥控器的那种木质插座,然后两眼通红地冲出去找那个眼睛长到后脑勺的男的。那个男的看到我出来反而不叫唤了。我们两个谁都没出声音四目相对,毫不夸张地说,那个场面和武打片现场一样。我憋住心中的火,眼睛瞪住他问他,“你不是叫我出来吗?你不是叫我出来吗?你不是叫我出来吗?”那男的没动作没出声没反应。走廊里聚集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包房客人,服务生都跑出来分别站在我身旁和那个男的身旁,做出时刻准备拉架的准备。我这次是彻底火了,这是一什么男的啊?我进去时候叫得比狼都凶,我出来以后老实得比兔子都静。我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抡起那个遥控器的大插座冲着那个男的就砸过去,然后边砸边骂“让你再叫我,让你再叫我,让你再叫我……”


日期:2010-09-17 14:23:25

  这件事最后并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我想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走了运,碰见了个胆小鬼。那个男的最后是抱头鼠窜地去找天安门的经理理论,我当时那双充了血的红眼估计把他吓到了,他可能以为碰见了个不怕死的小混混,躲在经理办公室里不再出来。况且这种地方,如果一般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愿意尽量息事宁人,否则闹出去让家里的正宫娘娘知道了还不定谁输谁赢呢。我被一众服务生们拥着劝着拉回我的包房,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在包房门口伸出脑袋来看我。真是一群井底之蛙,什么都没见过,打个架就能对我“夹道欢迎”,哼。Janney拉住我全身上下地使劲看我,“你有没有被打到,有没有被打到?”这时候旁边的这群服务生们都已经憋不住笑出声音了。Janney 诚惶诚恐地说“这下遭了,我怎么和L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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