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6-08 20:49:56
第四章:
D师农场管理员雷钧,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漫长的冬季。这个冬天,在才子的日记中被形容成“三饱两倒、深度颓废、不知所谓”。
农场有几十个战士专门养殖那些家畜,其他人几乎终日无所事事,表面看上去分工细致、泾渭分明。雷钧除了每日习惯性地追忆侦察连的那段岁月和疯狂地读书,再偶尔跟随熊得聪巡视农场外 ,便成了一个可有可无、彻头彻尾的闲人。
胡忠庆形单影只,除了每日不离左右的通信员外,所有人都被他有意无意地疏远。性情直爽的雷钧,学会了冷眼旁观,虽然这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但那团激情的热火被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后,他就没有再去找胡忠庆要工作,而这个新场长也几乎将他遗忘。
整个冬天,雷钧与他接触,仅限于形式大于实际意义的每周两次政治教育课和一次干部会议。而这样的例会,如果没有熊得聪,基本都成了胡忠庆的独角戏。整场下来,没有人再去反驳新场长的任何言论,同志们都挺直了胸膛,听完教诲,等待着命令。胡忠庆也像似突然变了一个人,绝口不提前任,非要追古溯今时,一律小心翼翼地用“以前我们……”来概之。
逃过处分的大圣,在老赵走后,真得像似夹起了尾巴。没有再来敲雷钧的门借酒消愁,和雷钧仅有的几次交流,也不再将老金和胡忠庆挂在嘴上。
最让人捉摸不透的熊得聪,除了在正式场合坚定地站在场长一边外,终日和农场的一条德国牧羊犬形影相随。甚至吃饭的时候,都不见他和胡忠庆有更多的交流。
整个农场,看起来一团和气。只有深悉胡忠庆秉性的老农场熊得聪,深知这只是个假象。所有沉睡的纷扰都会随着春天的到来而苏醒。
日期:2010-06-08 22:43:24
气象学家们根据气温的回升情况,并参照物候变化,将五天的平均气温升到10℃为冬尽春始。按照这一标准,内蒙古的春季自西向东北大致从4月上、中旬开始,到乌兰浩特、扎兰屯、海拉尔一带从4月下旬、5月上旬始,而根河地区5月中旬开始进入春季。
整个额济纳河平原下游的春季往年都在四月中下旬来临。今年的春季比往年来得更晚一些,冰雪早已消融,气温忽高忽低,一早一晚,仍旧北风劲吹,春天的脚步欲迎还休。
冬天过去,喻示着雷钧与新场长胡忠庆的冷战告一段落。
五一将至,忧郁很久的胡忠庆突然兴致勃发,在节前的骨干会议上,宣布农场的军事训练进入正轨。每天出早操,每周不少于五小时的队列训练,而且要全员参与。甚至还信誓旦旦地称,要组织全场官兵打靶。沉闷了一个冬天的骨干们,一片哗然。
胡忠庆没打算跟任何人讨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知道各位不舒服,也想不通,冬天农闲时为何不训练?到了春恳的时候才想起了这茬。我告诉各位,这也不是我一个人拍脑门子就决定了的事,是师里的决定,而且师里还将组织考核验收!至于打靶嘛,是我跟师里特别申请的。有些同志,当了十多年兵,连胸环靶长得什么样都没见过。咱们军械库里的那几把破枪也不是用来当烧火棍的,除了吓唬吓唬人,咱们也应该拿出来操练操练。”
日期:2010-06-08 22:48:43
胡忠庆说罢环视会场,在确认无人反对后,继续慷慨陈词:“金德胜同志……以前我们对军事训练不重视,想起来就捣鼓两下,没有章法更没有系统。现在不行了,咱们要把这个当作头等大事来抓!我要让你们知道,咱们除了养猪种菜,本质还是个军人!更要证明给兄弟部队的战友们看,咱农场的兵下得了田也拿得了枪!”
熊得聪带头鼓掌,但其他人的掌声稀稀落落。
“下面各位发表一下感想吧?都表个态!”胡忠庆志得意满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吹了吹,说道。
仍然是熊得聪率先发言:“对师里和场丨党丨委的决定,我举双手赞成!”
中尉周永鑫说道:“我同意,但有两个问题。一是,我们的主业是农场,不要顾此失彼;二是,这个训练谁来主抓?我们几个都是从农场提干的,当个班长没问题,真要制订系统的计划,可能有点勉为其难!”
“你放心,这个活不会交给你!”胡忠庆笑道。
熊得聪说道:“我推荐雷钧同志,他来报到的时候,老场长就安排过。另外,他在侦察连干过副指导员,又在陆军学院上的学。”
“你老熊就喜欢撂挑子!你小子当过排长,带过新兵,这事当仁不让的应该由你负责!”胡忠庆一脸不悦地说道。
熊得聪撇撇嘴:“这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瞧我现在这肚子,自个儿能把道走正了已经不错了。小雷一定没问题,就是别把侦察连的那套训练办法全搬到这来,同志们可吃不消!”
众人大笑。心情郁闷的雷钧也跟着笑了起来。
日期:2010-06-08 23:41:00
“好吧,你也别当甩手掌柜,训练的事你和小雷俩负责。小雷嘛,主要训练刚分来的这十多个新兵,以后考核他们是主力。”胡忠庆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对低头坐在那里的雷钧说道:“雷钧同志,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制订了一个什么训练计划。这个计划你先拿出来跟老熊讨论一下吧?至于你其它的工作,我和老熊再研究研究,开春你先跟着农垦队,熟悉一下流程,帮忙采购种子,协调一下民工!”
“是!”雷钧有点如释重负,虽然和自己想像的工作有点出入,但至少自己有活干了。
雷钧决定利用五一假期去看看应浩,这个念头已经纠结了很久。到农场半年了,自己未来的方向一直不明。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是时候为未来做一个长远的规划了。老金的嘱托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那个重返侦察连的梦想一直缠绕着自己,时间愈久就愈强烈,日思梦想,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
他需要有一个人倾诉,不需要反馈的倾诉。能听他倾诉的只有师傅和应浩,也许还有张义和老金。如今师傅和老金已经转业,张义是他很想也最怕见到的人。唯有应浩,他可以不带感情色彩地,静静地听自己讲话。不用看他的脸色,更不用在乎他爱不爱听、想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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