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2-25　22:12:18

　　（接上文）
　　午夜一点，“山鹰”分队已潜伏到悬崖上，我、老牛、张广伟、李非四个人悄悄地用绳索顺着水泡子东侧的峭壁滑下来。
　　好冰的水，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激灵灵打个寒战，一龇牙，差点就喊出动静。水不知有多深，反正脚够不到底，只能向前游动。我举起水壶，咕咚喝了一大口“一喝朦”，又挨次递给他们，然后把枪用木棍扎的小阀托着，悄无声息地慢慢游向对岸。
　　正如白天观察的一样，岸边敌人没采取任何防范措施，但爬上去后，浑身从里到外已经完全湿透。十月中下旬的北方深夜，温度只有七八度高，何况又刚刚经过冷水浸泡，几个人控制不住把头埋在土里打起喷嚏，牙床得得得地直上下打架。嚼几口生姜，再就一口“一喝朦”，那种辣嚎的滋味恐怕这辈子都没人体会过，脱下衣服拧了拧水，稍稍镇定后，我们交叉掩护着向敌人营地深处摸去。
　　天上的乌云遮住了月光，山谷中一片静寂，听不到发电机的轰鸣声，也看不到一丝灯光。绕过几顶班用帐篷，前方几棵大树下出现一定黑乎乎的大家伙，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能看到有两个人影在其周围晃动，有人站岗警戒，这肯定是个重要目标。我比划了一下，几个人绕到侧面，从草丛中匍匐着往前接近，刚到距离目标还有二三十米远的一台伪装过的汽车旁，远处忽然传来嚓嚓嚓的脚步声，并且有一道手电光滑过，大家赶忙钻进汽车底下隐藏起来。

　　伴随脚步声走来的是敌人一个三人巡逻队，从汽车不远处过去后径直走向那个黑乎乎的大家伙。
　　“口令？”其中一个岗哨喝问。
　　“反，回令？”带队的人回答后又反问。
　　“特。”

　　“哦，是老乡你在这里站岗啊，没什么情况吧？”
　　“没有。”
　　“那就好，这里是指挥所，都精神着点吧，要再像上次那样，老乡你可麻烦了。”
　　“没事，我们连在四周挖了那么多壕沟还有潜伏哨，里面又有你们巡逻，除非他们飞进来。”
　　“嗯，反正小心点为好，你俩几点下岗？”
　　“早呢，刚上岗。”
　　“辛苦了老乡，走了。”巡逻队踢踢踏踏渐渐远去。
　　声音虽不大，但一番对话却让车底下的我们听个一清二楚。我暗暗盘算，这个地方果真是指挥所，太好了，巡逻队和岗哨不是一个连的，那他们之间就不可能都认识，还有，至少得一个小时以后才换岗，既是这样，那就有空子可钻了。我悄悄捅了捅老牛他们三个，示意跟我走。
　　反向爬出一段距离后，看看四周无人，我站起来，带着他们大摇大摆地向指挥所走去。
　　“口令？”岗哨喝问。
　　“反，回令？”
　　“特。”
　　还未等我说话，那岗哨笑道：“你们连可真够上心的，巡逻这么勤，刚过去一伙，又来一伙。”

　　我一边答着“不勤不行啊，上次教训太深刻了”，一边继续向前接近。
　　“这次他们顶多就能在外围转转，里面肯定进不来……”，话音未落，老牛从后边一个箭步上去，左手捂嘴，右手搂脖，腿一别就将他摁翻在地，匕首直指胸口，另一个岗哨“啊”声还未出口，被张广伟用同样办法制住。
　　眼见得手，我和李非掀开帐篷门帘冲进去，用手电一照，帐篷一角躺着两个人，正懵懵懂懂坐起来，还没等披上衣服，就被李非拿手枪指住：“别动，特种大队的，你们已经被击毙。”
　　来不及多想，我一古脑把桌子上的文件、地图等卷吧卷吧塞进随身带来的塑料袋里，又顺手把电脑旁的几张磁盘也塞进去，然后转身摘下两人的臂章，低声对李非吩咐道：“快撤！”
　　刚冲出帐篷，手电光一闪，前方又来了一伙人。我急忙退回，不一会儿，就听刚才带队的那人问到：“老乡，没发现异常吧？”
　　“没有。”张广伟含含混混地答。
　　“咦，不是我老乡，他干啥去了？”
　　“哦，到树林里方便去了。”
　　老牛肯定是押着两个“俘虏”躲起来了，我想。
　　巡逻队没再说什么，似乎是继续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帐篷内忽然有人大声喊道：“快抓住他们，特种大队的来了。”
　　李非急忙回身低声喝道：“都阵亡了还喊？”
　　与此同时，帐篷外传来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啪啪啪”几声空爆弹响起，我和李非随即端枪冲出去，张广伟快步跑到刚反映过味来的巡逻队身边，低声说了句：“你们已被消灭，请遵守演习规则。”
　　我急忙招呼老牛：“快跑！”
　　枪声响过，山谷里顿时炸了营，就见远处很多黑影打着手电往这边扑过来，各个帐篷里也听到有人在喊：“快起床，敌人来了。”
　　见此情景，我急忙把塑料袋交给老牛，交待说：“你按原路回去，告诉大家赶紧回大队，脱险后用对讲机咳嗽三声告诉我，我们三个把敌人引开。”说完，边装模作样地大喊“抓特务”，边往反方向跑去。
　　敌人果然被吸引过来，老牛则趁乱隐没在水泡子岸边的树林里。
日期：2012-02-25　22:37:29

　　结果可想而知，如果真枪实弹，兴许帐篷内的敌人早就被报销，也就不会有人大声示警；如果真枪实弹，兴许敌人的指挥所已不复存在，现在已被我们炸成一片废墟；如果真枪实弹，兴许我们可以杀出一条血路，仓皇逃掉也并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枪实弹，兴许已被敌人密集的子丨弹丨击中，我们早就壮烈殉国；如果真枪实弹，兴许在最后被敌人围困的关键时刻，抵抗到底后，我们会自杀成仁。
　　但这一切都是假设，事实不成立，所以我们只能被俘。
　　敌指挥所内，几支蜡烛燃起，看着空荡荡的桌面，一个少校阴沉着脸问：“中尉，东西呢，拿出来。”
　　“藏起来了。”我说。
　　“藏哪儿了？”
　　“不告诉你。”
　　“你们现在是俘虏，必须回答问题。”

　　我学着白天被俘敌兵的话道：“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就当我们阵亡好了。”
　　听了这话，白天亲历其景的张广伟憋不住，竟“噗”得笑出声来。
　　少校恨恨地盯着我们，使劲咽了几口唾沫：“不说也没关系，天一亮就能找到。”
　　帐篷里死而复生大声喊话的那个人插话说：“参谋长，不对啊，我感觉他们好像是四个人。”
　　李非扭头看看他，揶揄道：“真有意思，你都活两回了。”
　　那人脸一红，神情非常不自然地说：“其实你们是自己暴露的，拿枪击毙我时按道理就应该能听到枪响。”
　　李非反诘道：“我那是无声手枪。”

　　“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人指指桌上被敌人收去的枪支。
　　我心里一颤，这确实是个疏忽，但就算击毙敌人时枪响了，也不一定意味着我们的情报送不出去吧。
　　“好了，都别说了，快，出去再搜。”参谋长怒喝。
　　这时，桌上的对讲机忽然呲啦呲啦传来动静，老牛在里面咳嗽了三声。
　　我和张广伟、李非相视一笑，正要往外走的参谋长回身问：“什么意思？”
　　“参谋长，不用搜了，我可以告诉你，情报已经安全转移。”
　　帐篷里一下子静下来，参谋长愣了足足有五六秒钟，随后气的一脚把跟前椅子踢开，怒冲冲地走出去。
　　少顷，参谋长陪着一位穿迷彩服的上校走进来，我连忙敬礼：“首长好。”
　　原A团副团长现C团孟团长盯着我们看了几眼，叹了口气对参谋长说：“你的防卫方案有漏洞，他们是从悬崖那边进来的。”
　　参谋长看看我们身上依旧湿漉漉的衣服，懊悔地一跺脚：“他妈的，特种大队这帮小子连命都不要，简直是疯了，这么凉的水也敢下去。”
　　孟团长拍拍我们几个肩膀：“好样的小伙子，老A团有这样的兵不管怎么说我也感到很欣慰，参谋长，找个地方升把伙让他们烤一下衣服，看看谁有多余的先换上。”
　　考虑了一下，孟团长又说：“天亮后找台车把他们送回去吧。”
　　参谋长迟疑着问：“团长，那下一步演习怎么办？”
　　“立刻重新调整部署，修改作战文书，电告师指，第二阶段演习防卫环节我们认输。”孟团长扭头往外走去。

　　（第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