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这辆斯柯达据说开了两年,至今无任何擦痕,连块漆都没掉,每天都擦得锃亮,在风中势如破竹。去年徐风问我要不要买车?他一堂兄在东风厂谋事,三万块就能搞辆宾悦出来,我说要买也要买CR-V,徐风骂我没爱国意识,不配当个中国人,他自己对鬼子技术情有独钟,电脑是索尼的,连刮胡刀都是松下的。饭岛爱去世时他还哭了一天,深深的表达了我国人民的对中日友善的无比诚意。
这种心理就像隔壁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偷了我家的菜,但他儿子考上了名牌大学,我们坚决不能承认他儿子的大学文凭,因为他们世代人品都有问题。
汪明将车速减到50码,似乎有话想对我说,三辆灯光闪闪的摩托车从旁边呼啸而过,开着破音的喇叭,上面坐着长发飘飘的女孩。在没有教养的青春里,我何曾不想这样疯狂一把。只不过老子的纯情全都耽误在了我表姐身上。如今年纪一把,无业无家,感慨万端。我对汪明说,我这么大岁数,连辆车都没有,是不是很失败?
汪明说买车就等于养了一个孩子。他当初买车的时候全是从他老子那里拿的钱,早知道拿去做生意好了。
汪明一副生意经的样子说,要将钱投在有回报的事情上。买车买房都不是首策。
徐风早就跟我说过合伙注册一家安装公司,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而且我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汪明问我有没有兴趣做保健品生意?保健品就是糖水,吃不死人就一本万利。
汪明一直没正经工作,说白了就是一个司机,靠着老爸吃干饭,换种说法就是少爷。除了开车接送他老爸,其他时间都在跟一帮牛逼哄哄的骑破木兰的铁哥们学做生意。前段日子说要开个蔬菜加工厂,将蔬菜做成熟菜,包装好送往超市,主要供应群体为都市白领,买回家拆开后直接微波食用。那时他们的想法很宏伟,还要开连锁店搞加盟商,创品牌。五年后每个城市都有他们的店面,专门销售包装精美的熟食。这一定会是新的餐饮方式,快餐盒饭都会被淘汰。最后集资时,朋友们都说没钱,出力入干股。他回家问他父亲要钱,老父听说儿子要做生意很高兴,最后仔细一揣摩,蔬菜加工厂原来只不过是做熟食的,开个熟食店也不过几万本钱,他一开口要三十万,老父雷霆一怒,差点没一巴掌将他掴到墙上。
他那些朋友大概都是在饭桌上认识的,对吃都比较精通。蔬菜加工厂没搞成。后来又说要搞食品厂,加工豆制食品,而且他们发现了一个秘方,是从乡下老太婆那里搞的,将豆渣压干发酵会长霉菌,霉菌的味道鲜美。到时候搞两台压缩机专门用来做豆渣罐头,比市面上的腐乳罐头还好吃。最后也是由于汪明老爸的不支持这事就黄了。他父亲老谋深算,精于政道,第一想到的不是产品质量,而是销路。汪明在销售渠道是一张白纸。
车子停在锦绣酒楼的门前,两个光鲜亮丽赏心悦目短旗袍迎宾对我们点头微微一笑:“欢迎光临。”
我本想随便找个小排档,喝两甁啤酒,醉了找一家洗浴中心死沉沉的睡一觉。汪明说这次吃饭的意义重大,是商业洽谈。汪明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遇到点风吹草动发财的迹象就要隆重一回。
夜幕下的城镇餐馆灯火璀璨,大厅里的餐桌上挤满了欢声笑语的男女。善解人意热情扬溢的服务员将我们迎到楼上,跑堂高喊着:楼上两位。
刚到包房坐下,汪明就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茶壶给我倒水,殷情的上了一支烟,有点像鸿门宴的感觉。他递上菜谱问我想吃什么。我说一切从简吧,吃饱了就行。来了条烤鲶鱼,一个梅菜扣肉,一个红烧鳝筒,一个青炒蓬花菜。汪明说不行,不行,再点几个,今天我买单。我说够了,咱们两个人吃不完。
菜一上齐,他站起来关上包间的房门神秘兮兮的挨到我旁边说:这次没有你不行呀。
我说什么大事呀?
他说为这个项目他谋划了好几个月,一准能发财。就是做保健品生意,直销,连店面他都找好了,两万四一年,可以半年一付。供应商代理商那边都打了招呼,资金一到位马上发货。他喜欢把生意说成项目,项目这个词一出口几乎就是动辄千万的生意。每逢我们与女人一桌吃饭时,他就摇头叹气,最近的项目又黄了。
他信心满满的说这个一定好卖,省市电视台广告每晚播四遍。供应商还提供免费试用品。
汪明吐出一口烟雾,精神抖擞的说:“试用品里面用的都是兴奋剂和麻丨醉丨药,到时候顾客一吃,浑身是劲,不酸不痛。我们的产品卖半年,然后关门打佯,卷铺盖走路。”
我挟了口菜赞道:“好项目。”
汪明问:“你到底有没兴趣?”
“这么好做的生意,我肯定有兴趣。”我笑道,“但我不会呀。”
“我路子都铺好了,就等你一句话,干还是不干?”
“就我们两个?”
汪明正襟危坐道:“人越少赚得越多,其他人我不打算带他们入伙。”
凭汪明的家产,开个小店九牛一毛,光说他那辆车和我租住的房子加起来也不止一百万。天底下掉馅饼,我凝思片刻道:“你家大业大,我一个穷打工的跟你合伙,恐怕资金不够呀。”
“要不了多少钱?”汪明语气轻松的说,“一人先投三万块就可以启动了。”
我心想就六万块钱的生意还要拉我入伙,这少爷当得太憋屈了吧。我问:“你老爷子知道吗?”
“他知不知道都一样。”汪明说,“他没有信任过我一回,我要碰到一个好爸爸,我早发财了。”
汪明之前做过很多生意,全都是赔本,还有一次是被朋友卷走了钱。他为人坦诚,交的狐朋狗友多,对人从不设防。他老爸对他失望透了,一心料定他没做生意的天份,养老险医疗险一应俱全,也不指望将来靠他赡养。每次问家里要钱,他只敢偷偷的问母亲要。
他说这次赚了就去开蔬菜加工厂,然后还要开食品加工厂,到时候就是一集团呀,副总裁的位置非我莫属,平分天下。
听得我心里暖洋洋的,我说生意的事我一定全力支持你。咱们先吃饭,然后详谈,菜都凉了。他满心欢喜,像找到了玩具的孩子,不停的给我敬酒,上烟。
日期:2010-05-26 13:26:13
第五章
金妮在电话里跟我撒娇说她肚子痛得厉害,躺在床上用热毛巾敷着,到现在还没吃饭。我说我给你打包饭菜过去。她说我现在就要,你空投给我吧。我悻悻的挂了电话。
在念初中时我就经常看到表姐面部扭曲表情痛苦的弯腰捂着小腹,我以为是胃病,还要给她买药,她笑我傻得可爱。在表姐22岁之前,我一直是个纯真的孩子,品学兼优、道德高尚。表姐22岁的时候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年青有为的国家干部,吃公粮,背景深。结婚的前一天,表姐在房里试穿白色的婚纱给我看,问我漂不漂亮?我摇头说,不漂亮,一点都不漂亮。表姐眼里渗着泪花,红扑扑的脸蛋分外妖娆,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因为失败而暴动,之后暴动过很多次。表姐没有挣扎,很镇定的问我,有才,还记不记得政治老师说过的话。表姐很少叫我的名字,在班里也大呼我表弟,帮我打饭,帮我洗衣服。班上的人都知道我们的亲戚关系。念书的时候表姐坐在我前排,当时政治课上讲的是婚姻法。讲到男女法定结婚年龄,我心里还在盘算,我跟表姐还要过几年才能结婚。小时候我经常到舅舅家玩,还跟表姐睡过一张床,我说长大了要娶她。表姐躲在被子里跟我一起朗诵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
政治老师说三代内不许近婚,表姐急忙站起来问老师,近亲是什么关系?老师解释说,就像你跟站赵有才的关系,你爸爸和她妈妈是姊妹,你们就是第二代的近亲。
表姐失落的坐下,只有我感觉到了她那时浑身澡热,我看到她的耳朵都红了。星期天放学的路上,表姐不在意的问我:政治老师的话是不是真的?
我说我不管,我就是要娶表姐。表姐拍着我的头说,真是好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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