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是一个乞丐能够说出来的话吗？
　　现在，我才猛然地想起那个乞丐当时对我说话时候的神态来：满脸的肃穆，眼睛里面似乎还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意味。
　　“鬼眼者，能窥见隐秘之眼也。。。。。。”这样的话可能出自于一个乞丐之口吗？
　　我困惑不已。
　　手机在厉声地叫，“喂！谁呀？”我极不耐烦地去接听。
　　“秦医生，你怎么还没有到啊？今天上午你可有手术。”电话是我们科室的护士长打来的。

　　急忙去看时间，骇然地发现现在竟然已经九点半了！
　　也就是说，我在自己所住的这个小区里面已经耽误了整整两个小时！可是，在我的感觉中，自己最多也就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真他妈地见鬼了！
　　“路上出车祸了，堵车。我马上到。”我急忙回答。
　　“快点吧，手术都已经准备好了。”护士长说。她不会怀疑我的话，因为这么些年来我从未迟到过。
　　开着车在马路上穿行，今天我开车的技术空前地高涨，那些出租车看见我的车也纷纷躲避。很快地我就到达了医院。今天开车的感觉真好，真过瘾。

　　将车开到医院的车库，熄火后准备下车，却忽然感到心里有一种慌慌的感觉，同时还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顿时出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这种感觉就在我准备下车的那一刻猛然地出现了，在我的眼睛扫过后视镜的那一刻。
　　当我熄火、准备下车的时候，我在无意中去看了一下后视镜，后视镜里面好像有东西，它就在我车子里面的后座上面！
　　我霍然地转身！

第四章 手术室（1）

　　后座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壮着胆再去看那个后视镜，发现里面除了我的脸之外，什么也没有。我的脸上全是汗水，脸色也苍白得厉害。
　　该死的幻觉！该死的楚天娇！我在心里不住地咒骂。
　　“秦医生，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护士长见到我的时候问我，“要不让其他的医生去做这台手术？”
　　“不行，我答应过那个病人的，我对她的病情也非常地了解。我只是开车来的的时候速度快了点，其他的没什么的。”我拒绝了她的好意。
　　今天上午的这台手术我已经提前几天做好了准备，她是一位患有结肠息肉的病人。经过肠镜检查，我发现她结肠里面有着多个息肉，因为考虑到多发性肠息肉有可能出现恶变的情况，所以必须将她那段长有息肉的结肠切除。
　　我们普外科的手术都不是很大，结肠切除算是里面相对比较大的手术了。我们当外科医生的一般是不会随意地放弃这样的手术机会的，这就好像是金庸笔下的武痴一样，在发现了武功秘籍的时候往往会出现一种疯狂的状态。

　　先去看病人。“别害怕，手术会很顺利的。”我安抚她道。
　　“我害怕。我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病人说。
　　“你是腹部手术，腹部没有什么重要的器官。你放心好了。”我柔声地对她说。
　　“可以不做这个手术吗？”她问，带着哀求。
　　“为了防止恶变，这手术必须要做。而且你长期这样便秘腹泻交替，岂不是更难受吗？”我对她说。其实在此之前我已经多次地对她解释过手术的必须性了。

　　她不再说话。
　　“做吧，死了算了。”她闭上了眼睛，随即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悦地问道，“就这么个不大不小的手术，怎么会呢？”
　　“我看见我的女儿了，就在昨天晚上。”她忽然睁开了眼睛，但是我却发现她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的神采，脸上却带着一种惊惧。
　　“我女儿多年前就失踪了，那时候她才十八岁。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前不久，有一天晚上我忽然梦见了她，我发现她全身都是血。她在我面前流泪，泪水也是红色的。‘妈妈，快去做手术，去找你经常去看病的那个医院外科的秦医生给你做手术。’我在梦中听到女儿在对我说。第二天我醒来后对那个梦还记忆犹新。我大哭了一场，因为我知道我的女儿已经死了。”病人在说，满脸的泪水。

　　我大为惊讶，“难道你是因为那个梦才到我们医院来的？而且还指明要我给你做手术？”
　　“是的。”她回答。
　　“就一个梦而已，别相信那些。”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去安抚她了。但是手术还是必须得做的，因为诊断已经非常地明确了。
　　“平常我就是肚子不大舒服，所以也没有从其他方面去想。但是这次到你们医院来了以后却检查出来了这个病，你说这仅仅是巧合吗？”病人在说。
　　“所以这个手术更应该做了啊？这是你女儿在给你报警呢。”我说。病人手术前保持情绪的稳定很重要，我只能用迷信的方式去安慰她。
　　“好吧，我同意马上手术。”在沉默了片刻后，她对我说道。

第四章 手术室（2）

　　病人已经被手术室的护士接走了。在安排好我所管的其他病人后我也去到了手术室。消毒洗手结束后朝那个病人所在的手术间走去。远远地，我看见一个护士模样的人从手术室出来了，看着她，我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自己的双腿似乎被紧紧地陷在了我现在所站的地上而无法动弹！
　　手术室的门的设计和其他的门不一样的，为了防止消毒后的手被污染，医生和护士在进出的时候都得使用自己的背部去将它顶开。但是我看见的这个护士却是直接从门那里走出来的，而且她的脸是正对着我。更让人感到恐怖的是，我发现她从那道门走出来的时候那道门似乎并没有打开的痕迹！
　　她和这里的其他护士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差别，蓝色的工作服，蓝色的帽子、蓝色的口罩，唯一不同的是她的那双眼睛——它们是青紫色的！
　　她看见我了，似乎在朝我笑！我看不见她的整个脸，因为她的脸上有一个大大的口罩，但是我感觉到了她的笑意，很可怕的笑意！
　　是幻觉，是幻觉！我告诉自己说，急忙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哪里有什么护士！我的眼前只有那道门！
　　是幻觉！我不禁苦笑。
　　“开始吧。”进入到手术室、护士给我穿上手术衣后我说道。

　　“好的，麻丨醉丨已经准备完毕。病人情况正常。”麻丨醉丨师报告。
　　“手术器械也准备好了。”护士说。
　　我点了点头，然后开始给病人消毒。
　　手术室很静，静得我只可以听见大家的呼吸声。拿起手术刀，在病人的腹部比量了一下后开始朝下面划拉下去。这个病人有些胖，当我的刀在她腹部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后便看见皮下黄色的脂肪翻转开来，并伴随有少量的渗血。脂肪的下面是肌肉，这个地方使不能使用手术刀去割断的，只能用镊子沿着肌肉纤维的方向将它剥开。通往腹部的最后一道防线是腹膜，那是一层薄薄的呈白色的膜状结构，它覆盖了我们每一个人的整个腹腔。轻轻地划开那层显得有些惨白的腹膜，只听见“噗”地一声轻响，这是腹腔被完全打开的表现。

　　从肠镜显示出来的图像我很快地就找到了需要手术的位置。再次确定，然后将那一段割掉。。。。。。
　　这个手术的关键不是切除，而是将结肠的两个断口缝合。不过我今天的状态不错，在整个手术的过程中没有任何的杂念，一直都是有条不紊地在进行。
　　终于缝合完了，我看了看缝合处，我很满意。
　　将头朝一侧歪了过去，这是示意我旁边的护士给我揩拭汗水。现在我终于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下了，因为接下来是关腹。难度最大的部分已经结束，关腹就如同开腹一般地简单了。
　　然而，就在我侧头的那一瞬间，我顿时惊呆了！

　　我看见，就在我身旁的这个护士的身后竟然站在一个人！是它！是我昨天晚上在家里看到的那个它！
　　黑得如墨的长发，白得惨然的脸，还有那双青紫色带有怨恨的眼睛。是它！
　　我又一次地石化，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是彻骨的寒冷。。。。。。
　　“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猛然间听到耳边传来了几声惊叫。

第四章 手术室（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