⑸《飞狐外传》之胡斐&袁紫衣
　　我一点也不喜欢和看好这一对。金老的小尼姑情节让我很不以为然是其一，其二就是这两个人和凤天南的那一段纠葛实在是非常鸡肋的情节。本来《雪山飞狐》里的那个胡斐，那个满腮虬髯还兀自调皮的骄傲男子曾经让我小小的动心了一下，但到了《飞狐外传》里，我对他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他们的姻缘总让我又忍不住要说狗血的台词。想起以前读到有人嘲笑爱情的论调，说道恋爱不过是一公一母相遇之时恰好都发情——具体怎么说的不记得了，反正大意就是如此。当时真的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话说得也太……连我这个悲观的人，都嫌这话说得太悲观。
　　胡斐和袁紫衣的感情却让我又想起这句话。或者我实在不喜欢有关于胡、袁、凤三人之间过于拖沓的恩怨牵缠，所以本能的讨厌由此发展而来的这段感情——小女子的主观臆断，连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客观起来。

　　但不能否认，人的感情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缘分这种东西，最是恼不得的。为何偏偏是他们两个刚好相遇，彼此好奇，经历误会、困惑、冲突继而相爱呢？小说里靠作者的安排，生活里则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在时空的穿插碰撞，马不停蹄。于是刚刚好的，就遇见了，就爱了，没有原因。
　　不过因为《飞》写在《雪》之后，所以胡斐的人生际遇必然会向着多年后的另外一场缘分发展，袁紫衣就不得不成为他的过去。
　　总的来说袁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只有出家人的身份让她显得有点与众不同。金老说过尽量不写重复的人和重复的情节，这一点很不容易。想来袁紫衣的身份安排也是金老不想像写程灵素那样把她也写死吧。以前看到指摘袁的文章，说既然是出家人为何招惹胡斐，既然招惹了为何还要放手。虽然有道理，但是忽略了感情里情不自禁的因素。确实，一开始那个身着紫衣出现在读者视野中的女子，那个和胡斐打情骂俏、以玉凤相赠的袁紫衣，俨然是个行走江湖的普通少女，丝毫没有露出任何显示其身份的行迹。所以后来当她表明自己身份的时候，我虽然早就听说过她是尼姑的事实也还是觉得很突兀。

　　袁紫衣最后依旧选择皈依我佛，这是很多人都理解不了的。我想有可能，是因为她目睹了胡斐在程灵素墓前的悲痛之时，在想到三人之间所有的情感纠缠之时，于某一个瞬间，顿悟了“因爱故生怖”的佛理禅机，然后选择放下。
　　于是他们成了彼此路过的风景。
　　如果说虚竹的从出家人到普通人的过程是人性战胜了佛性，那么袁紫衣的选择，究竟是看破后的超脱，还是不敢面对自己人性的、脆弱的一面，不敢面对充满矛盾与忐忑的情感羁绊而逃避自我呢？或者两个原因都有，不过我觉得后一个原因占了大部分。
　　但无论如何，悲莫悲兮生别离。

日期：2010-01-21　16:00:57

　　⑸《飞狐外传》之胡斐&程灵素
　　一直都有人点播《飞狐外传》，但拖到现在才写，就是不想说这一对，尤其是不忍心说程灵素。因为所有金老笔下女子，尤以她最悲哀——不是因为她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但她却是金书中的女子里面我很喜欢的一个。用毒的女子往往给人以神秘的想象，让人忍不住心生好奇、猜测、敬畏。通常擅于用毒的人总给人以乖戾阴狠的感觉，但她却是那样清澈坦然。程灵素拥有机敏的心思，可以看穿那些不入流的鬼蜮伎俩，却依旧纤尘不染、遗世独立。
　　可是她不美，却异常聪慧。这似乎就是她全部的罪。
　　亦舒常在其作品里强调这样一个观点：不漂亮且聪明的女子最是命苦。也许程灵素就是这样，因为如果她不聪明、对胡斐没有帮助就不会被安排出现，受这样那样的煎熬苦楚。有时候同情书中的角色，甚至会希望他（她）从来不曾被塑造出来。可能我的个性有点极端，经常要钻牛角尖——只是真的，为程灵素感到不值。因为胡斐自始至终就在本能的抵触着，自己会对程灵素动心的那种可能性。

　　胡斐对自己“大侠胡一刀之子”的出身很看重，因此做人做事往往刻意追求行侠仗义的大侠格调，却不是真正的洒脱任侠。从这一点来说，胡斐比其父是差着一大截的。而就是他这种对自己身份的认知，让他行事说话都拿着端着，从来都不肯放下身段。所以在他看来，自己的恋人应该是袁紫衣那样的娇俏可人，而非程灵素这种枯瘦如柴的丑丫头。或许他对程灵素已经动了感情，但他自己却不认可这份感情。许是不愿、不敢或者不屑。归根到底，是金老在写她的时候虽然说了不少，但内心深处却隐隐觉得她样貌太丑、出身太低，是配不上胡斐的。

　　金老塑造了这个角色，却在潜意识里否定了她。所以才总是强调胡斐对她只是情义，只是兄妹。而他的这种立场也直接传递给了胡斐，于是小胡没事就自我提醒自我暗示：我喜欢袁紫衣我喜欢袁紫衣……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对袁紫衣的感情是在不自觉的排斥程灵素走进自己内心的过程中逐渐加深的。
　　感情里原本就有相当大的自欺欺人的成分，一段感情有多深，只能由当事人自己说了算。所以杨过说自己深爱小龙女，胡斐说自己深爱袁紫衣，听的人和他们自己，也都这样相信着。感情具有欺骗性，自己的心里怎么想连自己也弄不清楚。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金世遗、厉胜男和谷之华之间的纠葛。他们的关系和胡、袁、程三人之间的关系有许多相似之处，不过胡斐最后没有像金世遗那样，醒悟自己真正爱的，乃是自己一直试图用理智来排斥的那一个。而其实此处若是安排他幡然醒悟，那么袁紫衣的独自离开可以有一个更好的解释。但胡斐直到最后，也还是坚持程灵素在自己心里只是结拜义妹，

　　这就引出了另外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胡斐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和程灵素结拜的呢？在我看来，他提出结拜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前面已经提到过的，他本能的回避对程灵素的感情，将她排除在可以动心的范围之外。可是他却隐隐发现，自己的感情正在慢慢向程灵素靠拢，而自己竟然已经无法想象她不在身边的日子。于是胡斐想要找一个堂而皇之的幌子，他需要的，是一个留下她却不用负责的方式，所以他提出结拜。

　　因此说，这场三角恋一开局，程灵素就已经输了，而且只能是个彻头彻尾的炮灰。而程灵素这个角色之所以悲哀，也在于胡斐并不认可她，金老也一样。当然作为补偿，金老赋予了她蕙质兰心和聪敏通透。说不清楚这究竟是慈悲还是残忍，只知道似乎男人们一贯用这种方式来对待不入眼的女生——居高临下的同情，情不自禁的排斥。
　　可是胡斐当真不爱程灵素吗？这个问题我也许没有资格回答，毕竟我不是他，但是有第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胡斐是不想爱程灵素，他觉得程灵素不是母亲那样的美人，不够资格成为自己的陪衬（这应该也是金老的想法）。他也许爱程灵素，也许不，但自始至终，他其实从来都没有尊重过这个深爱他的女子，而只是一味逃避，一味索取，从无体谅。

　　程灵素的爱，卑微而且悲哀。
　　写到这里义愤填膺，胸口堵着一团无法形容的情绪。想指责小胡两句，但又不知该说什么。他并没有错，自我认知、心理暗示与自私逃避，这些都是是人性中普遍存在的。他虽然伤得伊人很深，但并非故意。
　　最后小小的抱怨一句，这一篇是写到现在最难表达清楚的。

日期：2010-01-23　19:39:02

　　⑹《雪山飞狐》之胡一刀&胡夫人
　　写完标题，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前面分析中年靖蓉的时候就很理屈词穷，像我这样的年纪，对祸福与共、生死相依的感情尚且缺乏深刻的理解。说穿了，俺还是个半大的小P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