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死刑犯临刑前的不眠夜》
第19节作者:
二瘦子 他摇头:“虎子哥,你是个大学生,有些事情你肯定比我分析的还清楚。刀疤的其实比小林进来的还要早,但是小林的二审都下来了,为什么刀疤的二审都还没开庭?这就说明刀疤的案子要复杂许多。还有,原本小林的案子和刀疤的事儿一点狗屁关系都没有,但是小林现在只要一说石勇这两个字刀疤就特别不高兴的让小林闭嘴,还说对石勇恨之入骨,你觉得如果刀疤只是因为小林的案子,至于恨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喜全接着说:“我问了小林了,跑了的那个你猜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赵山!刀疤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吧?赵峰!这中间你就觉得没什么联系?”
我愣了,喜全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如果这个赵山是刀疤的亲属,那刀疤十有八九应该知道赵峰的下落。如果刀疤想要自己保住性命,那么只要供出赵峰的下落也许就可以免于死刑。这也就是喜全所说的:一件事,两条人命。
“那为什么刀疤不现在把人供出去呢?”
喜全笑笑:“我估计是有两个原因,第一是觉得出卖自己的亲人太不仗义,第二,这小子打算把这事儿留到二审下来,看情况再说。如果二审维持原判,那他肯定会说,一旦要是改了缓儿,那他也不会做出卖兄弟的事儿了。”
我不可置否的耸耸肩,还是不太相信喜全所说的这件事。他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事儿你知道就行,跟谁都别说。你要不信的话咱俩可以打个赌,等刀疤的二审结果下来你就知道了。”
那天晚上聊完这件事之后我和喜全就聊起了游戏,当然,为了证明他对于刀疤的事情有绝对的把握,他还是跟我打了一盒环保白沙的赌。
但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我就输了。因为刀疤自己告诉了我这件事,而且,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告诉别人,所以我是三个月之后才把这盒白沙烟给了喜全。给烟的这天正是第二天刀疤就要被押赴刑场的头一天。
刀疤告诉我这件事时出奇的平静。那天中午午睡的时候,我因为睡不着便自己坐在风场晒太阳,刀疤带着镣铐缓步走了出来,并坐在了我旁边。
“大学生,昨天晚上你和喜全聊的我都听到了。”他递给我一支烟,“跟你说实话吧,赵山是我亲哥。”
我呆住了,刀疤的话让我不知所措。
“石勇这个人倒腾粉面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哥是他第一个下手的‘稻草人’,我当时也是为了找到石勇这个人才碰粉面儿的。”
“那……你现在知道你哥在哪儿?”
刀疤看了看我,脸上猛的一抽搐:“知不知道放到一边,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书念的多,教教我怎么办。”
日期:2009-09-13 08:06:04
我忽然觉得一阵紧张,面对这个为了自己亲生哥哥而走上犯罪道路,现在又打算以亲生哥哥的性命换取自己活下去的人,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语言开场。刀疤很快就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他微笑着帮我点燃手中的烟,拽了拽脚镣说:“别紧张,没事的。这号儿里这件事我跟谁都没说过。你别看你刚来,但是我就觉得你不是个不仗义的人,而且你念的书多,肯定知道我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定了定心绪,勉强一笑:“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他看了看我,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脚镣:“我家就我兄弟两个,我俩被抓起来之后,家里就剩我老娘了。我可不想我老娘死的时候连个戴孝的人都没有。”说着,他恶狠狠的看了看被铁栅栏隔成小方块的蓝天:“狗日的石勇,要让我知道他关在哪儿我让他逼脸开花!”
我赶紧拽了拽他的衣服:“别胡说,你现在就算知道他在哪儿你也干不了什么。”他点点头:“嗯,那你跟我分析分析,我现在该咋办才好。我要不卖我哥,我肯定得死。而且我老娘今年才不到六十,等她死那天估计我哥早就吃了花生米(被枪毙),我要卖了他,兴许我还能给我娘抱上灵牌牌。但我现在就是矛盾,我哥从小就对我好,我要是卖了他,那我良心不是被狗吃了吗?”
我叹了口气:“我听小林子说你哥运输至少得超过三斤?”
“嗯,不止。光我知道的他就穿过石勇那个狗日的三双鞋,你想小林一双鞋就出来了600克,而且都是高浓度的,我哥还能少了?”
“三六一十八,一点八公斤,三斤半多呢。现在同案全都归案了,你觉得他能跑的了么?小林同案这次全都判了吧?”我掰着指头看着他。
“嗯,都判了。”刀疤点点头,“他们这个案子一共十九个人,运输的几个稻草人、石勇、还有使用的那个姘头都得吃花生,剩下的几个联络人都有三四个是死刑,剩下最轻的也二十年。”
“你哥最多的?”
“嗯,最多的。他们的起诉书三百多页,都赶上一本小说了!这案子属于省公丨安丨厅督办大案,所以我估计我哥跑不了。”他弹了弹烟灰,忽然转向我:“我有个问题,大学生。你说最多的人都没找到,这案子怎么就判了呢?”
我想了想,问他:“小林的起诉书你看了吗?上面对你哥怎么写的?”
“看了,其实现在没抓住的不止我哥一个,还有两个联络人也跑了。上面写的是另案处理。”
我点点头,忽然想起上学时参加过一次公判大会。有一个抢劫杀人的团伙,大部分主要案犯都已经在之前很久宣判死刑执行了,那次公判大会只是对后来才抓到的几个逃了的案犯进行宣判,我记得很清楚审判长曾经宣读过的一句话:“此案第一犯罪嫌疑人某某已于某年某月某日被执行死刑”,这就说明只要案情清楚,那么完全可以对已经抓住的人宣判。于是我告诉他:“其实这个案子上,对所有人的案情已经清楚了,只不过就是有几个人没有抓住而已。所以现在先判了一批,等有朝一日抓住了,再开一次庭。”
他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不在说话。许久,他才轻声细气的说:“大学生,你说我要是不把我哥卖了,他们能抓住他吗?”
我一愣,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看了看我,脸色刀疤一抽搐,随即微微一笑:“没事儿,你就跟我说说。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跟谁都没说过,净是我自己想的解决。”我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说:“我觉得你哥真的有可能被抓到的。你想,这个案子本来是省厅的督办大案,你哥带的又最多,怎么可能就不抓了呢?而且我担心这么大的案子,你哥已经上了公丨安丨部的通缉令了。”
“那他就是藏不住了?”他满脸失望的看着我。
“难,”我点点头,随即又赶紧安慰他:“其实想藏住也不难,我就见过跑了十几年才抓住的。”他一摆手,眼神中满是失落:“那有什么用。我和我哥从小就好,他要是上路我陪着他都无所谓。但是我想让我们中间留下来一个的原因就是为了我娘。大学生,你觉得我要是不卖了他,我死了以后他还能回家照顾我老娘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径自唉声叹气的说:“其实你不说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哥这案子,要是按照50克以上就枪毙的话,他都够枪毙三十多次了。你说他能藏得住吗?到时候他藏不住,我又已经上路了,真就没人给我老娘送终了。”
我看着他,半天才问:“那你怎么沾上粉面子了,这东西掉脑袋你应该知道的啊!”
他顿时眼神中露出凶光:“其实一开始我根本就没想过碰这个,我哥第一次把石勇给他的一万块钱带回家的时候,马上就张罗着要把老房屋顶的瓦片换一换。我娘可高兴了,问他钱怎么赚的,但他就是不说,后来才跟我说从哪儿来的钱。他说是打工的时候认识了石勇,这狗日的对他好的不得了,从云南飞到新疆,又从新疆飞到L市,都是石勇给买的飞机票,下了飞机他还给了我哥一万块钱。我当时就说这东西碰不得,我怀疑这里头有文章。我哥刚开始说不做了,就这一次,但是后来石勇又逼着我哥不许回家,专门给他运东西。后来就想找石勇要人,但是又不知道去哪儿找,找来找去遇到一个石勇卖粉面儿的下家,他给了我五十克,让我带到附近的C市,我以为我能遇到我哥和石勇,就做了。”
“那你也不该袭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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