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理心情，花学农用磁卡电话打通了茶叶店的电话，他看见孙小琴拿起话筒。
　　花学农：小琴。
　　孙小琴：哪位？啊，花学农！！！
　　花学农：你用不着那么大声，我们是熟人。

　　孙小琴：熟人？？你死哪去了！！！
　　花学农：广州。
　　孙小琴：你现在在哪里？
　　花学农：一个钟头后，你去东 洲的“阿一鲍鱼”，我在那里等你，水云厅。
　　孙小琴：喂，等等，我有事问你。
　　花学农：见面再说。
　　挂了电话后，花学农掏出手机，给赵平打，让他马上到“阿一鲍鱼”，留心附近的动静。

　　花学农接着观察茶叶店。孙小琴接着忙，半个小时后，她打了个电话，又忙了十几分钟，她跟看店的姑娘交代了几句，在茶台前坐下，掏出小镜子补妆。然后，她出门，拦的士，走了。
　　茶叶店附近始终没有异常情况。花学农再给赵平电话，告诉他，孙小琴很快会到“阿一鲍鱼”，别让她看见。
　　赵平目送孙小琴进“阿一鲍鱼”，没有其他人跟着她，附近也没停可疑车辆。又过了十分钟，他通知花学农，一切正常。
　　花学农已经来到“阿一鲍鱼”附近，他也看了有一会儿了，他让赵平走，去找罗五郑威吃饭，保持联系。
　　冬天日子短，天已经全黑。花学农戴着线帽，手插在裤兜里，握着“64”的枪把。
　　他转入“阿一鲍鱼”辉煌的大厅，是他订的房，咨客小姐把他带到水云厅。

　　孙小琴不顾一切，冲上来抱住他。
　　孙小琴：你死哪去了！你死哪去了！你死哪去了······
　　花学农：坐下说话吧。小姐，点菜。
　　孙小琴：你发财啦？吃鲍鱼！
　　花学农：小姐，让厨房菜快点，别放味精，少放盐，她是孕妇。小姐你把电视打开，声音大点，我没叫你，你不用进来。
　　孙小琴：你到底去哪里了？干了些什么？？

　　花学农：小琴，你以前不是总问我，我小时候的事，我跟你在一起之前的事，我一直没跟你说？现在，你想知道什么，我都给你答案。
　　孙小琴：你口气怎么这么怪？我现在不想知道那些，我只想知道，你突然走是什么意思？走了之后，你又干了些什么？
　　花学农：我一定给你答案。反正还没上菜，先说说以前的事吧。
　　孙小琴：我不想————
　　花学农：不！先听我说！我家里的基本情况，你是清楚的，可我是个什么人，你不清楚。这也难怪，不说你，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哎，你见过蹲在路边、把手伸进脏水里洗手的民工吗？
　　孙小琴：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听你说话我害怕呢？

　　花学农：哦，我差点忘了你是个孕妇了，来来，吃菜，老人们说孕妇要多吃，吃好。
　　孙小琴：对了，你说起老人，你妈呢？
　　花学农：你别管了，管好肚子里的孩子吧，这才要紧。
　　孙小琴：喂，我说你是不是把我当母猪了？就为的给你生孩子！
　　花学农：你照照镜子，有长成这样的母猪吗？

　　孙小琴：讨厌！你还没给我答案呢！
　　花学农：好，继续。小时候，石头路一带，也就是我家附近，有很多民工聚在一起，等着有人雇他们去干点什么，好挣点钱。可是，那个时候，连打散工的机会也是很少的，有也是一些搬垃圾、清阴沟的活。他们不管什么活儿，只要有得做，肯定欢天喜地去，回来肯定是一身脏臭，他们蹲在石头路边上，就着路边的脏水洗手，再去小店门口买馒头吃。从他们买馒头就能看出他们中间谁干到活了，谁没干到活，因为干到活的会买四个馒头，没干到活的只舍得买两个馒头。石头路上的父母都以民工为反面典型，来教育自己的孩子：看，你不好好读书，以后就跟他们一样了！小时候，我认真学习，天天向上，成绩非常不错。你别插嘴，我还真不是吹牛。到了初中，我成绩还是好，不过，那时候社会渐渐乱起来，诱惑越来越多，你还别笑我，我有一段时间迷上了黄色小书，再加上，我还得到少年体校去偷看人家练武，功课就有下降的趋势。结果，没考上重点高中，上了十六中，也就是跟你成了同学。我是能考上大学的，你回忆回忆，我这话总没错吧？

　　孙小琴：嗯，我相信你能考上。
　　花学农：我当然能考上！虽然那时我还练武，但早就不看黄色小书了。可我就是没考上。命苦，不能怨政府嘛！后来，我坐牢，出来，去广州打工。在广州，我还是能看见一拨拨的民工，他们还是蹲在路边，就着脏水洗手，十几年过去了，看样子他们还是挣不着什么钱。而在我身上，父母当年的话倒是没有应验。我没有成为民工，问题是我连民工都不如了，是劳改释放犯，只能永远夹着尾巴做人了！

　　孙小琴伸出右手，轻轻抚摸花学农的左脸：宝贝，你运气不太好······唉！你回来吧，我们把店经营好。
　　孙小琴用左手摸了摸自己肚子：我们把这个孩子好好带大，拼了命也要让他成为上等人！
　　花学农：我还没说完。在广州，我甚至还被人强奸过一次。
　　孙小琴：强奸，你？你是男人啊！
　　花学农：嘿！现在这世上的怪事还少吗？男人被强奸算得什么······就这样，我换了个地方上班，直到重新回花洲来。
　　孙小琴：对了，你从来没说过，你究竟为什么回花洲来？

　　花学农：可能，是上天让我们重新见面吧。
　　孙小琴：哼！我才不信呢。
　　花学农指指孙小琴肚子：到有了这个孩子，我知道，摆在我面前的问题，更迫切了。
　　孙小琴：什么问题？
　　花学农：钱。现在你要的答案来了。没错，银行是我抢的。别叫！叫什么！！喝口水，平静一下，听我说。为了你，为了这个孩子。当然，我不是说抢银行是为了你和孩子，我是为了钱。孙小琴，你从小到大受的都是正常的教育，过的是正常的生活，你完全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角落。不过，现在你不需要明白了，你只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把孩子生下来，给我花学农留个后，也给你孙家留个后。

　　孙小琴：······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花学农：听着！！把孩子生下来，你可以让他姓孙，我根本不在乎！我只在乎你，你，孙小琴，要有一个清醒的头脑！明白吗？
　　孙小琴：我心乱了！你别说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花学农：好吧，出来这么久，我看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拿上这个。
　　孙小琴：什么？

　　花学农：两张卡，密码都是你的生日，一共十五万。
　　孙小琴：我不要！
　　花学农：孙小琴！记住我的话，你的头脑要清楚！这钱没问题，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送你回去。
　　孙小琴：你去哪里？你不跟我回家吗？
　　花学农：现在不行，警察一天到晚找我。等过了这一阵，我可能搬过来。

　　孙小琴：我爸妈天天问你！
　　花学农：跟他们说，我在广州帮人做生意，一点时间也没有。
　　孙小琴：他们的主要意思，是我们还没结婚，我肚子已经大了。
　　花学农：你编理由骗他们吧，我现在没办法。还有，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身体。
　　孙小琴：我能不想吗？
　　花学农：时间差不多了，记住我的话！
　　孙小琴：学农，我爱你！你不会出事吧？
　　花学农：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会打电话给你，你不要找我。

日期：2006-9-18　19:51:28

　　123
　　冬夜的花江，水如针，一支支密集刺杀万天雄。万天雄并无痛感，他奋力游泳，顺水下行，在离仓库不远处的对岸出水。湿淋淋爬起，却看到很远处才有灯光，想也不想，立即跑步前往。他唯一的念头，是打电话给张醒民，让他派人去救叶敏。万天雄蕴藏身上二十多年的潜能集体爆发，健步如飞。跑到灯光处，深夜敲开住家的门，一问，才知道是花洲县的地方。主人看他一身水，信了他的话，带他到村长家。村长家才有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