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大陆的最后特工——伯父的人生迷雾》
第22节作者:
北漂联盟 三十七、老特务/老银元
“文丨革丨”废了我的学业,却送给了我一手好棋。
从初中起,我就练习打谱,到了高中就杀遍四乡无敌手了。
吴连长在我之前,是连里的棋王,可跟我一过招,却屡屡败阵,愈发这样,他愈不甘心,得空就缠着我下棋。
这天晚饭后,我跟他在连部的树下又摆开了战场。旁边有文书和卫生员观战。
杀得惊沙飞石、天昏地暗时,岩巴骑着车匆匆驶来了。
“连长,班朵山佤寨出了点事。”
“严重吗?”连长一边走棋,一边问道。
“一般般的。”岩巴说。
连长的棋局已处在下风,他没好气地扫了岩巴一眼:“你是阿佤人,又分工班朵山,一般般的小事也来找我?真是的!”
“连长,你可别冤枉了我。”岩巴是个沉稳而又英俊的佤族毛哆哩(小伙子),说起话来不紧不慢。“是寨王老波桃(老爷爷)请你去的。”
一听是老波桃,吴连长“啪”地甩了一步棋:“他?那我就更不去了。”
看来他俩有什么过节。
“老波桃(老爷爷)说了,你不去,往后就跟你彻底断了。”岩巴的话不轻不沉,却说到了连长的痛处。
日期:2010-06-09 19:34:39
连长把棋盘就势一推,问岩巴:“妈了个巴子的,啥事?”
岩巴将屁股落在后车座上,说道:“老波桃的二姑娘要‘转房’(改嫁),看上了一个那边的汉人……”说到了这儿,他朝着境外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老波桃按照寨子里的习惯,向那个汉人要了十块大洋,可后来发现,那十块大洋有点儿不对劲,我试了,差着半个音。”
“什么大不了的事。”连长说道。“退了大洋,让对方重下聘礼就是了。”
“是应该这样子的,可那个汉人死不认账。老波桃又不敢得罪他,所以才请你出山,压压那小子的气焰。”
“那小子是干什么的?”
“就是老饶头。”岩巴答道。
“他?”连长有点儿犯愁了。
我也明白了一二。因为老波桃的二姑娘快四十岁了,嫁到了境外的佤寨,而丈夫是个赌徒,俩人合不上来,她就长期住在娘家,一心等待“转房”。根据阿佤人的婚俗,女人“转房”是很正常的,但新任丈夫必须偿还前夫当初的婚姻聘礼。在佤族头面人物的婚姻聘礼中,白花花的大洋是最受欢迎的。老波桃摊上的这事儿,如果不是老饶头,吴连长早就下定决心了,可是,像老饶头这样的国民党老兵,也真够可怜的,他们都五十多岁了,漂泊在“金三角”地区,没有哪方认可他们,连国籍都失去了,也只有娶了有国籍的女人,才能有个实落的家。更加微妙的是,老饶头跟吴连长一样,也是“妈了巴子——湖北佬”。而老波桃之所以不敢明着得罪老饶头,主要是畏惧老饶头手里的抢。
岩巴见连长迟迟不肯表态,就故意刺激他说:“要不,把老波桃挡回去算了。”
“那哪成!”连长吩咐身边的通信员说。“给老子把枪取来,上佤寨!”
他又指点着我说:“苏剑,你也跟老子一块去。老波桃毕竟是咱们的群众。老子给他摆平了,看看谁敢再惹事!”
日期:2010-06-09 19:35:39
爬上了高高的班朵山,已经晚上八九点钟了。当我们一行三人登上了老波桃的竹楼,老波桃早已备好了竹管酒和撕羊肉,按照阿佤人的风俗,我们每人先喝了六杯竹管酒,满面沧桑的老波桃这才颤抖着筋骨分明的手,从泥瓦罐里掏出了十块大洋。吴连长只瞟了银元一眼,就对我说:“看你的了。”
我摊开银元,先是查看,品相没问题;又翘起两个食指,一一敲击……纯真的银元应该发出柔和悦耳的五段声波,而这种银元,却少了半截儿声波。难怪老波桃猜疑呢。
可还没等我发表意见,吴连长就开口了:“老波桃,您不就是想要十块真正的大洋吗?”
“是的,是的。”老波桃连连点头。又说:“大洋齐了。就摆喜酒。”
“好!”吴连长将大洋统统收起,对老波桃说:“您就备喜酒吧。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十块原光原色的‘袁大头’来。”
他从竹毯上站了起来,又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老波桃,您的事,我是不想管的。这不,咱还穿着这身衣服吗?还得军民鱼水情啊。走了。”
从话音里,我已经听出,连长跟老波桃一定有什么故事。
出了佤寨,连长就从兜里摸出了几块银元,一边在手里摆弄着,一边说道:“今天这事,太他妈了个巴子了!不但成全了别人,还捡了便宜。”
岩巴不解地问:“连长,啥便宜呀?”
“老子找这种银元,都好几年了,终于给碰上了。”连长说。
“可是音不对呀。”我说。
“你们,真是新兵蛋子!”连长得意地说道。“知道吗?这是‘红版’银元。”
“啥叫‘红版’银元?”我又问。
连长弹了一下银元,说道:“那可有来头了。话说八路军刚到东北那阵子,老百姓不认咱解放区的钞票,怎么办呀?东北局的首长灵机一动,就用国民党留下的制币机哗啦哗啦造了一大批冒牌的银元,当做活动经费。更奇妙的是,在造这批银元时,为了夺取政权后便于回收,就偷偷在银元的背后加了一个微小的记号,想不到这个小小的记号,把一些收藏行家给惹高兴了,现在,这‘红版’的银元,身价可不一般啊。老子不搞收藏,但老家有人让我搞这种银元,想不到啊,今天,哈哈哈……”
连长在笑,我却陷入了沉思。多少年来,伯父跟父亲总是为了二伯父的事儿争辩,问题不就出在银元身上吗?
因为银元激起的一种情绪,在迷惑着我,在折磨着我……
日期:2010-06-10 22:06:25
三十八、来自境外的神秘袭击
世上,最容易混资格的恐怕就是军人了。我仅仅穿了一年的军装,就理所当然的成了老兵,并当了连部文书。
这一年,我国的对外政策也在悄然的变化。过去,我们对境外的“红色势力”几乎是有求不应,仓库的大门对他们是不上锁的,这样毫无节制的无私援助,虽然满足了他们的作战需要,同时也助长了他们的穷奢脾气。他们有的军官甚至向贩毒集团倒卖枪械,牟取暴利。但到了1978年的春天,我们的外援政策逐渐收紧了。过去,重要外援有军区直接负责,日常援外由边防部队就近接济。熟悉部队的人都清楚,连队文书兼任军械员,有点儿军需官的意味,境外的日常作战消耗有些是从我手里出去的。过去我对他们大手大脚,他们跟我称兄论弟,但随着政策的变化,我不得不小里小气,他们就有点儿不受头了。缅共有个“重庆营”,也就五六十条枪,擦枪油却一个月用五大桶,而我们连九十多条枪,一年才用七八桶。一次,他们的军需官来领擦枪油,我告诉他:“省着点,这次只能给你一桶。”
他嫌少,说是要找我们连长,我没好气地告诉他“这就是连长的意思!”
他横眼竖鼻子地冲着我,好歹没有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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