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赤裸的如此彻底》
第58节

作者: 开一世花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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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有很多场合,很多时刻,我们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是笑一笑,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我们心里不是有巨大的悲伤,就是充满了难以抑制的狂喜。
  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年级掀起了吐口水的**,到处可以看到唾沫横飞的惨烈景象,去水房洗脸的人络绎不绝,走廊里甚至出现了不少打伞走路的同学。在这场轰轰烈烈凄凄惨惨戚戚的口水大战中,有三员猛将脱颖而出,分别是曾哥,武强壮还有王卫。
  曾哥是个十足的阴险狡诈的人,他嘴里总是说着“别怕,我不吐你,谁吐谁是孙子”一类的话,走到你面前就变了一个人大喊一句“不吐才他妈孙子”就用嘴劈头盖脸对着你射出无数道白线,端的气势非凡。后来这招用得多了大家也就有了统一的认识——曾哥最孙子!于是所有善良的人民一起团结起来,经常手拉手肩并肩把曾哥围在中间一起往他身上吐口水。当时已经是十一月份,东北的天气已经有了很大的凉意,人们身上衣服也是一天厚过一天。即使这样,曾哥的衣服还是经常会被口水浸透。

  武强壮出名的原因在于他有一股子狠劲,别人不敢吐的他敢,别人敢吐的他能吐出花样来,有一次他被人逼急了他差点把高挑女神拉过来陪他一起吐,当然,高挑女神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这一方面说明武强壮脑袋不是很灵光,通俗点就是有点二百五,另一方面也说明他是多么的热爱吐人事业。当别人吐口水的时候,武强壮率先吐别人矿泉水,分量足,威力大,引得大家纷纷模仿。等到大家都开始口含液体四处奔波的时候,他又开始吐固体。瓜子面包火腿肠,能放嘴里的他都吐。那些被咀嚼得稀巴烂的食物从他口中喷射而出的时候,天地为之变色。有一次吴红林被武强壮嘴里几乎成为液体状态的绿豆饼攻击之后,气呼呼说道:“我妈说了,做人要有修养!你这么吐来吐去的像什么样子!你怎么不去吐屎??”武强壮没有生气,而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或许屎的威力更大一些。”

  至于王卫,他最好的武器就是他那一嘴黄得纯粹的牙齿。若火了他,他就会扣点牙垢往你身上弹,弹到衣服上还好说,万一弹进嘴里……咳。
  不过他们这些人的光芒最终还是被大花掩盖住了。弱者愤怒,挥刀向更弱者;强者愤怒,挥刀向更强者。大花,就是这么一个强者。
  “你觉得大花是强者吗?”我问叶。
  “嗯。他比我弟弟强大多了。”叶抿嘴笑着说道。
  “……你弟弟多大?”我问道。

  “今年两岁了。”叶眨眨她的大眼睛,满是笑意的说道。
  “……咳,刚才我看到一件事,我发现大花才是真的强者。”我看着叶弯下来的八字眉说道,不禁回想起刚才那一幕。

不是插曲的插曲 一百三十七

  如上所述,曾哥作为一个江湖人,十分热衷于惹是生非,今天吐这个,明天吐那个,男女通吃。每每到了吐人的时候,孙小旭还会为他呐喊助威,用实际行动证明,上阵父子兵早已过时,现在是“夫妻兵”时代。
  这天曾哥盯上了大花。也许是大花成绩比曾哥好,也许是大花黄书看的比曾哥多,当然,更也许是大花曾经和他争夺过孙小旭,反正曾哥今天盯上了大花。
  只见曾哥大大咧咧走在大花身后,从容的拍了拍大花的肩膀。大花下意识回过头,睁大了他那双深藏在眼镜背后的色眼。那一刻,也许只是一秒的十分之一,或者是水凝结成冰的一刹,又或者是经年累月沉思后顿悟的一瞬,口水冲着大花劈头盖脸袭来,正是“点点繁星飘红尘,乱花坠入心海里”的恢弘而诗意的场景。当然,恢弘和诗意是相对我们这些旁观者而言的。受害者的大花想法断然不是这样。

  有件事一直都没有提及,大花其实有洁癖。他对洗手乐此不疲,一天十几二十次的洗,对于个人的口腔卫生更是重视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果有人不小心碰了他的水杯,他肯定会果断丢弃这个水杯。然而,这样一个爱干净人的脸上现在却布满了曾哥的口水。曾哥是不是按时刷牙我不知道,但是他喜欢抽烟我是了解的。抽烟人嘴里那种特有的臭气在大花脸上弥漫着,蒸腾着,侵扰着大花脆弱的嗅觉。

  曾哥狂笑着扭身逃走,身手依旧矫捷。
  大花呆在那里,过了好半响,大花“哇”的干呕了一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随即他冲向超市,拿起一瓶矿泉水,钱也来不及付,直接拧开,灌进嘴里一大口,再用力吐出来。如此反复四次,方才罢休。
  “曾春鹏,我草你大爷!!!!!!!!!!”超市内外,操场上下,到处都回荡着大花撕心裂肺的怒吼声。这,才是真正的心声啊!
  大花提起瓶子,气呼呼的扔给收银员一个一元硬币,咬紧牙关去寻找曾哥。
  当然,以曾哥的狡猾,怎么会轻易被大花逮到?大花上串下跳,曾哥左闪右挪。大花郁闷的吼了一句:“我他妈不信你上课也不回来!!!”
  大花是一个有着顽强意志力的男人,他不畏班主任的凶残,不惧教导主任的暴戾,大义禀然的埋伏在走廊侧面的墙壁后面(按规定,这里是不允许逗留的),嘴里含着一口矿泉水,鼓着腮帮静待曾哥。
  俗话说得好,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就在大花埋伏起来的下一刻,一个无短身材的人走了过来!却不是曾哥是谁?!

  大花运气一口丹田气,讲口中含了良久都已经温热的矿泉水悉数吐在曾哥身上,然后开怀大笑!这是释放的笑,是骄傲的笑!
  在一旁冷眼想看的我也在笑。如上所述:“这个世界有很多场合,很多时刻,我们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是笑一笑,什么也没有说。这时候我们心里不是有巨大的悲伤,就是充满了难以抑制的狂喜。”
  我笑,是因为大花已经泪流满面。
  他吐的不是曾哥,而是曾哥的二叔,教我们数学的曾老师。不愧是有血缘关系,两个人的身材果然惊人的相似,怪不得大花会认错人。
  “老师,对不起……”大花对着满脸矿泉水,上衣也湿了一大块的数学老师尴尬说道,“我以为你是曾春鹏,就……”

不是插曲的插曲 一百三十八

  数学老师轻轻抹了一把脸,柔声说道:“没事,你去上课吧。”
  大花如遇大赦,战战兢兢的转身逃走。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为数学老师博大的胸怀恢弘的气度而折服:这才叫为人师表啊!!我感慨万千,心里波荡起伏久久不能平息。就在我内心风雷激荡的时候,我听见数学老师低沉阴鸷吼道:“曾春鹏!!!!”之后是两声响亮的“啪”声,干净利落,沁人心脾。我情不自禁转过头望去。只见到方才温文尔雅的数学老师满面的怒气天神般矗立在曾哥面前,一手抓着曾哥的衣领,一手左右开弓大扇耳光。可怜江湖人曾哥,空有一身解数却碍于辈分无法施展,只能生生承受着一轮凶过一轮的攻击。呜呼哀哉!

  原来,宽容是相对的。对于自己的亲人,我们往往更加狠心……
  “大花搞笑不?”我唾沫横飞眉飞色舞讲完这段,问叶道。
  “不搞笑。你把数学老师吐了那才叫搞笑!”叶把眼睛笑成一道好看彩虹,扬着嘴角说道。
  “……我只会吐你一脸!”我作势要吐。
  “呀!”叶慌张的用手挡住脸。

  我哈哈大笑,畅快无比。
  情怀依旧,时光却流转。期中考试再次如约而至,这下,我们连情怀都不能依旧了。每天看书做卷子,偶尔挑逗一下天使或者调戏一下叶,要么就看棍赤手空拳驯服大花。无聊之极。
  无聊之极的时候我们全然没有想到多年以后我们会无比怀念当年那些无聊之极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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